《[邪瓶]逆命》蒙莎

18、继续前进

　　大脑已经极度疲倦，我实在没有力气表达震惊了。我只是担心闷油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处境恐怕十分艰难。我缓了缓，问：“那，张起灵当时也没能再把他们找回来吗？”
　　黑瞎子突然十分刻意地咳嗽了一声。宁玛雅说：“算了，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张起灵带着那十二个人爬到地面之后，就因为体力透支昏迷不醒，在格尔木疗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后来他虽然醒了，却变得呆呆傻傻的，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失踪事件发生之后，苏联方面怀疑他是不是在装傻，他们派了一个医疗专家队过来，用了很多方法……测试他，但是都没有结果。再后来，派下去找人的人也接二连三地失踪，这个计划才彻底终止了。”
　　不对，这个计划根本就没有终止。不然格尔木疗养院地下的竖井是怎么回事，那个冒牌闷油瓶又是怎么回事。我的脑壳快要炸了。闷油瓶从1956年失忆，到1984年突然出现在去西沙海底墓的考古队里，中间这十八年，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我不死心地问：“再后来呢？张起灵怎么样了？”
　　“再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我也不想再问下去了。至于他们这群人到底是来干嘛的，似乎也不需要再追问——要么是有人还不死心想去找什么香巴拉，要么是去找失踪了的那些人。我有些绝望地想，管他们呢，我现在只想找到闷油瓶，如果可能的话，带他活着出去。这次下来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开始盘算着带闷油瓶去一趟莫斯科，如果可以的话，也许还可以再去一趟柏林。找不到线索就当去旅游散心了。这中间得给他想办法整一套正规的户口身份证和护照。我接管了吴山居之后，为了方便，就把自己的户口迁到吴山居的地址上了。现在户口本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他不介意，可以落户到我那里。
　　我正在脑子里盘算着，胖子忽然伸着懒腰问：“这些事情，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应该是属于保密信息吧？1956年到现在还不满50年，还没到解密的时间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祖父和祖母，是修路队伍里的工程师。”
　　胖子哼笑，“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此后一路无话。每隔大约五公里，路边就会出现几座用修路挖出来的碎石盖的小房子，应该就是当时的工人临时住的宿舍。我本来想说如果是去找人的话，是不是应该下去找找看有没有线索留下来吗？转念又想，就算是有线索，恐怕也早就被收走了。
　　开了大约不到五十公里，领队就说到了今天的目标营地。于是所有人又开始一窝蜂往下搬东西。我以为是帐篷睡袋之类的，等他们打开箱子，才发现都是些看着就贵的要死的仪器。这些玩意儿最怕磕碰，怪不得路上要走得那么慢。我和胖子也把宁玛雅提前准备的东西从后备箱搬出来，然后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大群人特专业地摆弄一堆特专业的装备，瞬间变成了两个绝望的文盲。
　　“天真，你上过大学，知道这些东西是干啥的吗？”
　　我只认识极少数几个测绘用的仪器，其他的只能靠猜，“这个是测声波的？那个是测磁场的？不认识，不懂。”
　　但是至少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下了决心要用现代技术全方位搞清楚这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胖子挠头，“咋办，再这样下去我们要露馅了。”
　　我凑过去问宁玛雅，“大姐，你是搞什么研究的？好歹告诉我们呀。”
　　宁玛雅翻个白眼，“终于想起来要问一声了？行，你们先去帮我采样。”
　　“采什么样？”
　　她从箱子里掏出来一个里面分成很多个小格子的透明盒子，然后教我们用一些零碎的小工具采集土壤和岩石的碎块。我和胖子各戴上一个矿灯，就开始绕着营地搜集样本。我们故意绕得很慢，蹲下的时候就趁机多看几眼。我终于可以确定，这个队伍里的大部分人不但互相不认识，他们似乎还在刻意避免交流。所有人都在闷头做事，连咳嗽也听不到几声。四周明明全都是些生龙活虎的人，我背后却直发毛。
　　好在这个营地空间很小。我和胖子随便搞了点东西回去给宁玛雅交差，就回车上去睡觉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安逸在对讲机里说信号中继站已经架好，大家可以往地面传数据了。于是那些人又开始狂敲笔记本。我又觉得这些人简直跟疯了一样，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

　　此后一路都在重复这些事情。大约过了三四天，地下河道两旁慢慢变成了一片片黑色的岩石。路越来越窄，头顶的空间却是变得越来越高了。我们应该是已经进到了山的下面。我和胖子出去采样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伙子拿着一个DV机自拍，对着镜头说：“就让我们来做最后一支考察队吧。如果我消失了，千万不要再下来找我。”
　　我几乎想要去拍他的肩膀。胖子摇摇头，我们终于还是默默走掉了。
　　此后又过了两天，还是换我开车的时候，前面的车突然毫无预兆地刹车。胖子大叫一声，我立刻跟着踩刹车。幸好大家的车速都够慢，才不至于来个连环撞。我忍不住按喇叭骂娘。片刻之后，领队在对讲机里喊大家先不要动，也不要熄火。我想开车门下去。胖子一把拽住我，“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窝了一肚子的火，直接就开车门下去了，沿着车队一路冲到最前面，“喂，前面的，干嘛呢！”

　　队伍最前面的车，一直都是张安逸他们后勤队开的路虎。但是现在，那辆路虎前面居然多了一辆皮卡。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它有点眼熟。
　　我缓缓走过去。
　　胖子从后面追上来，喊：“别闹了，快回车上去！”
　　我指指那辆皮卡，“你觉得眼熟吗？”
　　“这……没见过呀？”
　　我抓住他的肩膀急问，“你和小哥下来找我之前，没看到它在地上吗？”
　　胖子继续挠头，“没有呀。”
　　我几乎要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