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少年汉尼拔]》胀气王

41、第四十一章

　　41.
　　永别

　　汉尼拔驱车回到紫夫人的公寓。
　　他回来拿东西，走到门口时，却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
　　门前的地毯上，落着一点灰土。

　　打开门，汉尼拔小心地走进去，然而，这屋子里早就没有了人。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

　　“晚上好。”
　　那边是格鲁塔斯的声音。
　　“让我们继续之前的对话吧——你想见到活着的紫夫人吗？”
　　“……”

　　汉尼拔将听筒贴紧在耳旁。
　　他好像听见了什么。
　　于是他淡淡地回答道：“想。”

　　这边，格鲁塔斯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自负的笑容，招招手，让科纳斯押着双手被绑的紫夫人过来。
　　紫夫人一边走一边挣扎。
　　无意间，她撞上了挂在墙上的大型捕鸟笼，里面的鸟雀哀伤地叫起来，翅膀扑动着翅膀，掀起一股臭味。

　　汉尼拔抬起头。
　　他听见那独特的鸣叫声，并迅速地记起自己曾在科纳斯的餐厅里听到过这样的叫声——那么，格鲁塔斯现在应该在科纳斯的酒馆里。
　　食米鸟。
　　汉尼拔忽然冷冷地扯动起嘴角。

　　“来吧，紫夫人，跟你的侄子说点什么？”
　　格鲁塔斯下流地拍了拍紫夫人的脸颊，哼笑着把听筒递到紫夫人耳边。
　　而紫夫人咬紧牙关，忍耐着一言不发。
　　她不想汉尼拔过来，她知道，这是来送死。

　　“呵。”
　　格鲁塔斯看着面前的紫夫人，讥讽地笑了一声后，收回手，散漫地说道：“好吧，孩子，夫人好像不太想说话……莱克托，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一命换一命的交易。”
　　“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带过来，我的名牌，那些财宝……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带来！”

　　汉尼拔并不犹豫，迅速地反问道：“地点？”
　　“去往吉尔巴多36公里的路上，那有个电话亭，等到日出时，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必须在那里，如果你不在，你没接通电话，那么，我就把她的脸颊肉寄给你，尝尝味道？”
　　“一命换一命，你的——”
　　“换她的。”

　　“……”

　　晚上10:40左右。
　　格鲁塔斯带走了紫夫人。
　　而大半夜被叫起来抓人的科纳斯惊魂未定，送走格鲁塔斯后，打算回到餐厅里，等天亮以后再走。

　　厨房窗户外，皎洁的月光淌下。
　　科纳斯在干货柜里翻出了一些坚果，挑挑捡捡着，选那些完好的果仁垫肚子。
　　他沿着过道，走出备菜间。
　　一路上，他看着这些餐具和锅炉，心里猛地浮现出复杂却又简单的幸福感。

　　路过捕鸟笼时，他看着笼里还算活泼的鸟儿们，习惯性地开始数起它们的数量。
　　一只，两只，三只……
　　十五只……
　　十五只？

　　科纳斯猛地扣住笼子，俯下身，又迅速地数过一遍。
　　十五只？不——刚才还有二十只的。
　　有人在这里！

　　科纳斯几乎是跳起来的，猛地伸手打开了厨房里的吊灯 ——
　　角落的凳子上，汉尼拔侧过头来看着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向他一敬，温柔而优雅地问候道：“您好，科纳斯先生，原谅我的贸然来访。”
　　借着光，科纳斯低头看见，在他脚边散落的食米鸟的尸体。
　　活活掐死的。

　　科纳斯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后退了一步，甩着手质问道：“我到底是怎么惹你了？”
　　“惹我？”
　　汉尼拔笑了笑：“除了吃掉我妹妹以外，您其实也没怎么惹到我。”

　　“你妹妹？”
　　科纳斯佯装糊涂地说道：“你怎么就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长得和我想，你知道吗——我在战争其间，给那些纳粹狗作苦力，我也失去了我的亲人……孩子，我能理解那感觉。”
　　他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我理解你，可是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科纳斯这番话并未让汉尼拔动容。
　　他摇着头，就着科纳斯的话继续说道：“谢谢您的理解，而我为了能够理解您，刚才，我顺路去了一趟朱丽安那大街，去了一趟……您的家里。”
　　“我走进孩子们的卧室，他们在睡，天使一样可爱的面庞。”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镯子。
　　那是银质的，小小一环。
　　汉尼拔拿走米莎的镯子后，科纳斯又重新给他的女儿买了个镯子。
　　而这个镯子，现在在汉尼拔手上。

　　“为了不让您感到冒犯，我还为您……带了一份礼物。”
　　汉尼拔将镯子丢到料理台上，接着弯腰捡起一只麻布袋子——袋子上蓄凝着血块，仍还在滴滴答答地留着血。
　　模糊的形状，像一个圆圆的头颅。
　　小孩的头颅。

　　科纳斯颤抖地发出一声哀鸣，扑上去扯过汉尼拔手上的麻袋。
　　他手忙脚乱地拆开。
　　双眼通红几乎要崩溃地哭出来。

　　然而里面装着的并不是小孩的头颅。
　　那只是一块血淋淋的肉。

　　“这是一块牛胸肉，科纳斯先生。”
　　汉尼拔见他这番丑态，忍不住又笑起来，低沉地询问道：“先生，它手感如何？”
　　“……”

　　科纳斯突然暴起，抓住灶台上放着的菜刀猛地砍向汉尼拔。
　　而汉尼拔轻巧地避开这一刀，两三步便与科纳斯拉开距离。然而科纳斯步步紧逼，猛地将汉尼拔压倒在台上。
　　汉尼拔攥住科纳斯的双手，用力将他往前推去按在了烧热的火炉铁壁上——一瞬间高温灼烧着科纳斯裸露在外的皮肤，散发出一阵腥臭的热味。

　　“啊——！”
　　科纳斯疯狂地挣扎起来，撞开汉尼拔，挥舞着两只手紧紧扣住汉尼拔的双颊。
　　他手上的血尽数抹在汉尼拔脸上。

　　汉尼拔并不别开脸，而是趁机反手从身后的工具桌上抽下一把长餐刀刺向科纳斯的腹部。
　　科纳斯痛苦地大叫起来。
　　他猛地将汉尼拔甩开，看着汉尼拔撞到灶台上而后摔倒在地。

　　正在科纳斯要走上去时——
　　汉尼拔迅速从口袋里抽出手-枪。
　　科纳斯不敢再动。

　　在这样的局势下，汉尼拔一边用枪瞄准科纳斯，一边从地上站起来。
　　他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脸上狰狞的血迹和沾上的肉块像是某种祭祀的邪恶图案，用于唤醒魔鬼，或者是以食人为生的野兽。

　　科纳斯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
　　然而他依旧担心着他的儿女，担心面前这个冷血无情的魔鬼会对他们做什么。
　　于是他低声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的孩子们，在哪里？”

　　汉尼拔缓缓放下手。
　　他稍微眯起眼睛，回答道：“你的孩子们都很安全，先生……只要你告诉我，格鲁塔斯和紫夫人他们在哪，我会把你的女儿还给你——一命换一命，你说呢？”
　　“……”
　　在科纳斯脸上，一瞬间呈现出复杂而矛盾的情绪。
　　这神奇的，人类的情绪。

　　“我不能告诉你。”
　　科纳斯痛苦地皱起了整张脸：“如果我告诉你这些，我就死定了，格鲁塔斯不会放过我！”
　　“不，不会的。”
　　汉尼拔摇头：“你告诉我，我会去杀了他，他的部下也都会被逮捕——而你，你可以顺理成章地与他断绝关系，我会忘掉你的脸，以后你可以过上真正平静的生活。”

　　“只要你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那么我就会保证你孩子的安全。”
　　汉尼拔说：“否则，我会让他们活活饿死。”
　　“你自己选吧。”

　　科纳斯往后一步，靠上料理台。
　　他默默喘息了一阵后，平静了下来，说道：“格鲁塔斯把紫夫人带上了一条运船，那是我们的总部，很多生意都在那里办。”
　　“那船现在就停在乌尔克运河边。”
　　“你现在去，或许赶得上。”

　　他话音刚落，就见汉尼拔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笑容很是诡异，令科纳斯不禁别开了视线。
　　“你现在告诉我，我女儿在哪里？”
　　“……”

　　汉尼拔点点头，转身，走向那挂在墙上的电话机，拨出了一串号码，然后直接将听筒挂在一旁。
　　科纳斯急忙扑上来，拿起听筒。
　　对面响起他妻子的声音。

　　“阿丝特丽？是你吗？”
　　“嗯，怎么了？”
　　“快去房间看看孩子们！”
　　“干嘛？”
　　“快去！”科纳斯几乎要崩溃一般地怒吼道。
　　他妻子离开，过一阵后，回来重新拿起听筒说道：“我看孩子们都在睡，怎么了？”

　　被骗了。
　　科纳斯失神地挂掉电话。
　　他在墙边站了一会儿，接着回过头，看着汉尼拔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耍我？”

　　“我没有耍你。”
　　汉尼拔说道：“我兑现了诺言——你的孩子他们都好好的，不是吗？而且，看在你孩子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你——”
　　科纳斯扶住墙，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都出卖了些什么。

　　他看着汉尼拔平静地将手里的枪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慢慢后退，远离了那把枪。
　　这下，汉尼拔手无寸铁。
　　科纳斯像是被魔鬼俘获了一般，缓缓地靠近桌上的手-枪——只要杀了这个魔鬼，那么他可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甚至，他可以向格鲁塔斯邀功。

　　电光火石之间，科纳斯冲上去抓住了手枪。
　　他睁大眼睛，像是抓住了他的未来。

　　然而，余光中，他看见汉尼拔一个跨步迎上来，一手往后摸进衣领里，迅捷地抽出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汉尼拔将刀尖竖起往上，对准了科纳斯下巴与颈间没有骨头阻隔的那个地方，然后狠狠地往上一捅。

　　汉尼拔仍然在笑着。
　　他眉眼间挂着轻飘飘的笑意。
　　而手上的刀被他反向一转，刀锋搅过科纳斯的整个大脑。
　　科纳斯的血流了一地。

　　汉尼拔继续用力往里捅，刺破了科纳斯的后颈肉。
　　接着他抽出刀来。
　　科纳斯的尸体软倒在地。
　　这是他选择的结局。

　　-

　　河岸旁停着一艘运船。
　　船上亮着灯，很快要开走了。
　　船长正拿着手电筒在船尾处检查，而船舱门前守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手指间隐约飘着一点火星——是烟，他一边抽着一边望向河上的波光发呆。

　　汉尼拔沿着河岸旁的扶梯走下来，拽住挂在船尾的吊绳，不一会儿就爬上了船。
　　一道手电光直直照过来。
　　汉尼拔屏住呼吸，迅速蹲下，听着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小刀，在船长靠近的瞬间猛地起身，撞掉船长手上的配枪后一把将人推下了船。

　　巨大的落水声惊动了守在门前的男人。
　　他连忙跑过来想要救人，却慌张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在这时，汉尼拔借着货箱的遮掩从另一侧离开，推开船舱大门，小心翼翼地沿着舱内的过道往前走去。

　　那船长虽然水性不错，但是船板一直在向河岸挤压，于是他甚至没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水波推到岸墙上，生生挤死了。
　　守卫喊了几声，也没收到回应。
　　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开始思考为什么船长会掉下去。

　　汉尼拔这边找到了紫夫人。
　　透过半开的舱门缝隙，他看见紫夫人被紧紧绑在椅子上，只穿着件单薄的睡袍，光着脚，冻得面色苍白。
　　他没有急着冲上去，而是侧着耳朵，静静地在缝隙中听了一会儿声音。

　　舱房内，除了紫夫人的呼吸声外，还有一道粗重的喘息在门的另一边。
　　汉尼拔知道，那是格鲁塔斯。
　　他很可能已经觉察到有外人上了船。

　　汉尼拔反手摸了摸贴在背上的防弹板以及那把短刀，权衡片刻后，直起腰来，猛地推开门往前走去。
　　紫夫人一见到他，便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不要进来！汉尼拔——”
　　紧接着是一道枪声。

　　汉尼拔面朝地板，轰然倒下。
　　躲在门后的格鲁塔斯走出来，伸手将汉尼拔翻过面，看着汉尼拔紧闭的双眼和皱起的眉头，冷笑起来。
　　“打到脊椎了，小矮人。”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摸汉尼拔的口袋，确保汉尼拔没有带枪后，松了口气。

　　格鲁塔斯将手上的枪插到腰带上。
　　他俯身着汉尼拔，笑道：“睁开眼睛吧，我的猎物，我要给你看一样美丽的东西。”
　　他用口袋里的小刀猛地刺向汉尼拔的大腿。
　　见汉尼拔没有反应，这才确信这魔鬼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来，来……看着我，看着我们。”
　　格鲁塔斯拍了拍汉尼拔的脸，见他强忍着痛楚睁开眼睛，便忍不住得意地站起来，转身看向一旁的紫夫人。
　　“多么美丽的夫人。”
　　格鲁塔斯伸手抚摸起紫夫人的脸颊。
　　接着，他扯开紫夫人的睡袍，发出恶心的笑声，说道：“今天你是我的晚餐。”
　　“……”

　　汉尼拔突然抽出后背那把被子弹打断了一截的短刀。
　　他一挥手，割破了格鲁塔斯的小腿。
　　紧接着，他捂住大腿上伤口站起来，挥刀又一次割破了格鲁塔斯的另一条小腿。
　　格鲁塔斯惨叫着倒在地上。
　　他的枪不小心摔了出去。

　　汉尼拔替紫夫人解开绑住了双手的麻绳，而后扶着她站起来。
　　紫夫人还有些慌乱，靠着一旁的桌子，惊魂未定地喘息着，侧过头去，看向那正在地上蠕动着想要拿回手-枪的格鲁塔斯。
　　顺着紫夫人的目光，汉尼拔看向格鲁塔斯。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腿上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到他。

　　汉尼拔像个恶劣的，贪玩的孩子。
　　在格鲁塔斯即将摸向枪的时候，他慢吞吞地伸出脚，将枪踢远了。
　　然后，他推着桌子，猛地撞向格鲁塔斯卡在角落里的手——这一下让格鲁塔斯痛得几乎要失去神智。

　　“你的声音很难听。”
　　汉尼拔不太礼貌地地评价道：“我觉得，还是米尔科的惨叫比较戏剧化。”
　　他说完，弯下腰，抓住格鲁塔斯的双腿将人拖到地毯上，而后把格鲁塔斯转过来，让他仰躺着，两手张开，像受刑的罪人。

　　汉尼拔缓缓拉下外套的拉链。
　　他注视着格鲁塔斯，像是注视着手术台上的病人，又或者是砧板上的死鱼。
　　外套下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领边卷了一下，贴在他颈间，盖住了喉结——这件衣服禁锢住了所有的欲望，就像那渴望的食欲，滚动的喉结被掩盖在黑色的阴影中。

　　汉尼拔顺手拆下了绑在腰上的防弹板。
　　优雅，傲慢，高贵。
　　格鲁塔斯在他脚下如同城堡里寄生的老鼠，流着血发出刺耳的叫声，身上的虫卵与蛆震颤着繁殖、生长、蜕变、畸形。
　　他感觉到数不清的昆虫爬过他的手臂。
　　细软的蠕动感将他的神经崩溃。

　　“除了你以外，就还剩下格兰茨了。”
　　汉尼拔掐住格鲁塔斯的脖子，皮手套那冷冷的触感令人脊背发寒。
　　“他在哪？“”
　　“如果我告诉你格兰茨的下落……你会，会让我……死得痛快些么？”
　　“当然。”
　　“……”

　　“加拿大的一个，村庄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新不伦瑞克……”
　　“哦——新不伦瑞克。”
　　汉尼拔点点头。
　　他伸手，掰过格鲁塔斯的脸，随后将刀抵住格鲁塔斯的脖子——那里是大动脉。

　　“不！汉尼拔！”
　　回过神来的紫夫人忽然叫住他。
　　此刻，她眼含泪光，哀求道：“把他交给波皮尔好吗？你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毁？”
　　汉尼拔看向她。

　　窗外的警示红光落在他脸上。
　　危险。
　　地狱之火。

　　“我从未完好过。”
　　汉尼拔摇了摇头。
　　“而且……他吃了我的妹妹。”

　　紫夫人一瞬间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看着汉尼拔，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那些“好学生”、“好孩子”的形象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挚，从头到尾都只是角色扮演，那些美好的品质从未与这魔鬼沾边。
　　她的美好想象——什么健康的友情、亲情、爱情，都是迟早要烟消云散的梦幻。

　　忽然，格鲁塔斯癫狂地笑了起来。
　　他这样惊悚的笑声令紫夫人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我吃了你妹妹？”
　　格鲁塔斯笑得流出来眼泪：“噢！莱克托！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你不也吃了她吗？”
　　“那为什么不把你自己也给宰了？”

　　抵在颈间的刀锋先是颤抖了一下，而后不可置信地缓缓移开。
　　“不。”
　　汉尼拔举着刀站起来。
　　他看着格鲁塔斯，额上的青筋狰狞地凸起。
　　“不……”

　　“你妹妹的肉，煮出来的汤，你也喝了，你也喝了不是吗？科纳斯亲手喂给你的，他一口一口地用勺子喂给你，你这个白眼狼！”
　　格鲁塔斯的表情扭曲起来：“你饿得都要死了，意识都模糊了，如果不是我们，你活得到今天吗？呵……我还记得，你那狼一样贪婪的嘴紧紧咬住勺子，喝——喝光了！”
　　“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在那青灰色的梦魇中，汉尼拔挣扎着半梦半醒，惊悚万分。
　　他是幽魂，在城堡的楼道上奔逃。
　　而妹妹雪白的手臂上，瞬间淌下一道乌黑色的血迹。

　　老鼠在他的被子里生产。
　　而他在没有尽头的城堡楼道间奔跑。
　　刺目的，如水的日光，烧穿他的魂魄击碎他的脊梁。
　　一刀……两刀……妹妹肉被细细片下。
　　那烧沸铁锅中，妹妹的肉在翻滚的热水里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妹妹的肉香飞过屋顶，最终降落在他的嘴角。

　　“骗子。”
　　汉尼拔紧紧咬住自己的拳头。
　　他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浑身病态地蜷缩且痉挛着，手上的银色刀光晃荡出雪影。
　　“米莎……米莎！”

　　他全都记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
　　原来他才是那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