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白色香肩

2、 二

　　3

　　第二天，杨梅从梦中笑醒过来，她翻个身，趴在枕头上想起昨晚的事情，又笑了起来。转眼看一下床头的闹钟，哎呀，时间不早了。快速地洗漱收拾完毕后，她跑着转下楼梯，还好住在三楼，不算高。

　　她的脚刚踏到一楼的地板，便听到有人唤杨梅。扭头一看，迎着早晨阳光，清新的空气，杨梅看到何思奇斜靠着摩托车，手里拿着一顶安全帽向她挥挥手，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一切就像在梦幻中，轻飘飘的，感觉不真实。

　　“早！”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外空，但却唤醒了她。
　　“呵呵，怎么会在这？”她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乎乎。
　　“昨晚你说今天要去家教。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送你一程吧？刚好我也有事，顺路。”他递过来安全帽，显然是新的。

　　杨梅扶着他的腰，随着他穿梭于这座城市。风中，她眯着眼睛，微微躬弯身子，躲在他高大的身后。就在这一刻，她感觉很安全，如果能这样多好，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家教完回到宿舍已是下午四点多，杨梅换上身衣服开始打扫房间，这也是她周六的功课之一。她喜欢做家事，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见不得脏乱，随手便会收拾。但周末却是她雷打不动的清洁日，她笑称这是周末的约会。

　　正忙着，电话铃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婶婶：“杨梅呀，感觉怎么样呀？”
　　“什么怎么样？”杨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婶婶指的是什么。
　　“昨晚那个何思奇啊，你对他第一印象咋样嘛。”
　　“哦，他今早来送我去家教了。”

　　“哈哈，这么快啊。那就好，看来他对你的印象不错呀。”婶婶在那头乐得象中了头彩，“杨梅啊，你可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啊。他现在虽然只是工程师，但听说已经是公司经理最佳人选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家世背景又不错，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现在这种干部家庭也不好找呀。”

　　杨梅听了连连皱眉头：“婶婶，你说什么呀？说那么远，才见过一次面。再说，我，我想嫁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家世。”

　　“知道知道。哈哈，不过看样子也不错。”婶婶笑着挂了电话。

　　杨梅放下电话，呼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继续手中的活，没忙上两分钟，电话又响了。

　　“你好。”杨梅依着拖把，弄了弄被汗水沾着的几缕头发。
　　“我是何思奇。”对方语气中带着笑意。
　　“哦。你好！”杨梅正了正身，心顿时狂跳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晚上有空吗？想请你一起吃饭。”
　　“哦，好的。”她没有更多的犹豫。
　　“太好了。我七点过来接你吧。”
　　“嗯。”

　　杨梅转过身对着墙壁上的大镜子，里面的人儿面带桃花，双眼迷离。她迅速地打扫好，然后也把自己打扫了一遍。她从衣橱中挑了一件粉红底色的，上面缀着许多小花的长袖修身连衣裙，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站在镜子前面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心想这样应该还好吧。

　　看看时间还早，她走到阳台上随意地探头看了一看，竟然发现何思奇已经站在楼下，刚好，也抬头往上看。看到她探出头来，笑了起来。杨梅脸上又是一热，便拉好门，下楼了。

　　名门休闲中心雪白的拉门黝黑的墙壁，顶层的美食厅橘黄灯光柔和，三三两两的情侣悠闲优雅喁喁私语。领班把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何思奇帮杨梅拉开椅子，等她坐稳再坐到她的对面。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预订的，喜欢吗？”他的眼里满满的笑意。
　　“嗯，对我来说，太高极了。呵呵。”这个位置可以将这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一览无遗。此时，华灯初上，天空湛蓝，杨梅第一次以这种角度来欣赏这座城市。

　　“呵呵，你这样就是取笑我了，我只想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不是的，我很喜欢的。”
　　“那就好。早上，还有刚才，我都害怕你会拒绝。”
　　“怎么会呢？”杨梅看着他，偏了偏头，调皮的笑了一下。“如果我拒绝了不就错过了这么好的晚餐了？”
　　“哈哈，说的是。你是美貌与智慧兼并的女孩呀。”

　　用过晚餐，当溢香的咖啡端上来时，他凝视着杨梅的脸，说：“杨梅，既然你今天没有拒绝我，那么，希望接下来这个请求，你也不要拒绝我。”
　　“嗯？”杨梅疑惑地望着他。
　　他做了个深呼吸，说：“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刹那间，杨梅有点防不胜防的感觉，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让她有些许的错愕。难道，这就是她期待许久的爱情？这是梦寐以前的幸福？可是，它来得稍微有些突然，让她像是在做梦。

　　杨梅真的做了一个梦。梦里飞花轻盈，朵朵片片舞在风中。雾气浓郁，空气中弥漫着香草的甜蜜，四周是一片绿绿的草坪。有人牵着她的手，手尖传递过来的是温柔。她努力地抬头，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可是烟雾氤氲在面前，任她怎么都看不到。她便开口问，那人却不答，松开她的手，奔跑，越来越远，她想追，用力，却惊醒了过来，满额虚汗。

　　后来，杨梅问，那个人是你吗？何思奇笑了，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听说一副好的牙齿说明有好的家教。他说不会是我，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说的时候，他端坐在她的面前，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笑，说：“杨梅，你很漂亮。”

　　“呵呵，你不能换别的赞美词了？”杨梅撇了一下嘴，眼睛在他的脸上瞄了瞄。
　　“换了别的还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不漂亮你就不喜欢我了？”
　　“当然不是，你不但长得漂亮，还是个心地善良，贤慧能干。我妈妈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何思奇很多次提到他妈妈了，由此可见在他的心目中，妈妈的份量是非常沉重的。表婶也对她说过，在他们家里，他妈妈是一家之主，就连军人出身的现任市委某部长的爸爸也对她言听计从。

　　“杨梅啊，如果你能讨得这个婆婆喜欢，那以后就不要发愁了。”表婶不禁有些得意起来，这个媒人做得这么顺利，她想都没想到，如果能攀上这门亲事，那真是天大的福份呀。

　　“婶婶，你知道我平时不会说好听的，你这么说让我心里怕怕的。”杨梅有些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只见过这个未来的婆婆一面，而且是和思奇逛街的时候偶然遇到的。两家约好，这个周日要正式见个面。可是这些事先的功课使得杨梅本来有些紧张的心这时更是不知所措了。

　　不过，也有令杨梅高兴的事情，这个周末也可以看到爸爸了。自从她开始工作以后周末时间她都去家教，已经很久没有回家没有见到爸爸了。一想到要见到爸爸了，喜悦的心情由然而生。

　　4

　　周六这天，杨梅起得格外早，中午时候她要到火车站去接爸爸。但在这之前，她要先去一个地方。这些日子，思奇看了她的画，多次劝说她去美术学院看看。她倒是很想去，但是又不想半途丢下家教的孩子。刚好马上就是寒假了，她想趁这个机会去看一看。

　　放下电话，匆匆赶下楼来，何思奇已经倚着摩托车在那等着了。他现在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给她当司机，去家教或者吃夜宵或者兜兜风，因为有他，日子变得充实而又丰富起来。

　　看到她下来，他打着火。而她现在也非常自然地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他的左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动油门，摩托车在春日的寒风中飞驰着。

　　美术学院座落在城郊，是一座环境优静的学校。学校是何思奇的朋友介绍来的，他本来就在美术学院的办公室工作，听说杨梅喜欢工笔画还帮她选好了老师，杨梅不禁期待起来。和朋友通过电话，他们两人停好车径直到成人教育学院的办公室。

　　朋友站在办公室门口迎接他们，看到他们热情的打招呼，同时转身对办公室里正背着他们坐着的一位女子说：“杨老师，你的学生来了。”

　　只见那女子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她的年龄大约四十左右，身材丰腴，一头乌黑的头发挽起一个髻，一支镂花雕刻得很细致的木簪斜插在上面，仿如仕女图中的美女走下画来。

　　见她缓缓走过来，站在面前，杨梅有点看呆了，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好，我姓杨，杨念媚，思念的念，武媚娘的媚。”说完，她自已先轻笑起来，继续说道：“你叫周杨梅是吧？我刚看到的时候觉得真的很亲切呢，你的画有些功底，不过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吧？”

　　“是的。”杨梅回过神来，毕恭毕敬地回答。“小时候爱画着玩，没有跟过老师。”

　　“呵呵，已经不错了。那星期一开始就来上课吧？”她上前一步，拉起杨梅的双手，“我怎么一看你就觉得欢喜呢，看来真的有缘呵。”

　　何思奇和朋友在旁边看得高兴，连声说有师徒缘吧。杨梅心中雀跃，从此可以开始跟老师学画了，还没开始就得到老师的喜欢，那就更是喜上加喜了。

　　那朋友突然想起来地问道：“听说你们两个要结婚了，日子定好了没有？”
　　“哦？要结婚了呀？恭喜呀！”杨老师的欣喜溢于言表，看出来她是很喜欢这个刚刚收下的学生。

　　“是的。到时候杨老师也来喝一酒吧？”何思奇开口邀请她。
　　“好的，我当然想去看看这个漂亮的新娘子的。”

　　杨梅和何思奇相视一笑，能遇到这个一个老师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从学校出来，杨梅把头埋在何思奇的身后，一言不发，与刚才口若悬河地谈论工笔画时判若两人。何思奇将摩托车的车速放慢，轻声问：“梅，怎么了？”

　　“嗯，我在想，妈妈会长什么样子呢？”说着，她的眼睛湿润了。
　　“你妈妈一定很漂亮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嘛。”何思奇安慰她，拍拍她的手背。
　　“有时候我在想，一定是我拒绝想她了，所以我把她的样子全都忘记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来由的，今天想起了妈妈。也许因为今天是要定婚期的日子吧。

　　尽管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他们两个又冷又饿，仍然相拥地站在熙熙攘攘的火车出站口，不放过任何一个出里面出来的人。何思奇紧紧地握着杨梅的手，手心竟然沁出少许的汗。杨梅看着他有些紧张的样子，捂嘴笑起来。

　　“喂喂喂，你这就不对了。我第一次见岳父大人，紧张是难免的。你应该安慰我才对。”何思奇不满地嘀咕。

　　“哦哦哦，放松放松，一回生两回熟。现在你紧张晚上我紧张，谁都逃不过啦。”杨梅撇撇嘴巴。

　　“哈哈哈，说的也是。我和你说啊，其实我妈妈很温和的，上次在街上遇到过的时候就说喜欢你了，你就不必紧张了。”

　　“哦哦哦，可是今天不一样嘛。”

　　正说着，杨梅看到爸爸远远地朝她走了过来。
　　“爸爸！爸爸！”她冲了过去，紧紧地抱着爸爸，激动地抽泣起来。
　　“别别，你看你这孩子。”爸爸轻轻地拍着她的头，语气中也有一丝的激动。当他看到杨梅身后的何思奇，认真地打量起他来。

　　“爸爸！”何思奇唤了一声。
　　“呵呵，好好。她婶婶说的没错，一表人材，太好了！”爸爸重重地拍了拍何思奇的肩膀。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对杨梅好的！”何思奇一脸严肃地说。

　　“啊，你这人，不害臊呢！”杨梅羞得脸红彤彤，看得爸爸哈哈大笑起来。

　　陪着爸爸吃过了饭，杨梅让何思奇直接回家，她拦了辆的士，把爸爸送到宾馆。自己也赶回宿舍，准备晚上的会面。

　　刚踏进宿舍门口，电话铃响起来。

　　“梅，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电话那头，何思奇大声宣布着。
　　“晕呀。”尽管害羞，但她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了，我们晚上见。”电话里传来一记响亮的亲吻的声音。
　　“你你你......”没容得杨梅反对，何思奇哈哈在笑着挂下电话。

　　怀着被何思奇撩拨得兴奋不已的心情，心情如林中吃饱欢跳的小鹿。她含笑地走到阳台上，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天边的万丈霞光，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现在的她，相信世上真的有梦想成真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