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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厉鬼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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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玉沧溟没有理会景淮的关心,直勾勾地盯着王氏问:“你出于私心,陷害王怜儿,故意设计让她嫁给将死之人,可有悔意?”
“什么?!”王氏被拆穿后瞪大了眼睛,却还试图抵赖说:“仙师莫要信口胡言,是我一时不查害了怜儿,可我不是故意的。”
“对,夫人不可能故意加害怜儿,这只能怪怜儿自己命苦。”
玉沧溟见此时王员外还在为王氏开脱,拔高了声音责问:“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为了攀附权势,将亲生女儿送入死地,可还有人性?”
“你胡说什么?”
“本尊以搜神术亲眼见证当时的情况,你们明知赵公子病入膏肓,却还不顾王怜儿的苦苦哀求,将她嫁入赵家。之后她被赵家活生生钉入棺材里陪葬,你们也置若罔闻,到底又是收了赵县令什么好处?”
“你胡言乱语什么?”王夫人被戳中痛脚,心虚地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王怜儿死后他们也曾想过上门闹事,可是赵县令许诺将来会提拔他的儿子做官,她就力劝王员外作罢了。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闹一场也落不下什么好处,不如答应县令大人的条件,就此息事宁人吧。”
王员外当时只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赵县令的提议。他觉得王氏说得也没错,王怜儿本来就是个赔钱的丫头,要是牺牲她能为自己的独苗儿子换来大好前程,倒也不算一桩亏本的买卖。
面对玉沧溟的声声质问,王员外竟厚着脸皮道:“是又如何?民不与官斗,我们又能怎么办?”
玉沧溟明白自己再和他们说也是对牛弹琴,这二人根本没有丝毫悔意,他冷笑一声,吩咐道:“青梧、景淮,收了困灵索。”
“师尊?”青梧犹豫了,玉沧溟说话时已经抬手去掉了镇魂阵,此时再收起困灵索,那王小姐岂不是要逃走了。
景淮倒是十分听话,玉沧溟话音刚落他就立马收起了困灵索,青梧犹豫片刻见景淮已经照做,也只好跟着收起了。
玉沧溟抬手解开镇魂阵,王怜儿一挣脱了束缚,立马掠过挡在前面的玉沧溟,直奔王员外夫妻二人而去。
“别过来别过来,仙师你不能撒手不管啊。啊——”
王氏被王怜儿缠上,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了漆黑怨毒的鬼气之中。鬼气之中王氏伸出一只手来,朝着玉沧溟所在的方向求救。
玉沧溟飘然向后飞去,站在十来步开外冷漠地旁观着,如同王怜儿记忆里,他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做一个旁观者一般。
王怜儿一身嫁衣如血,在走廊下的灯笼散发着的幽幽绿光照耀下十分诡异恐怖。她操纵如有实质的鬼气困住了王氏的动作,五支并爪朝着王氏那张满是脂粉的伪善面孔抓去,寸长的指甲插入王氏的脸皮,用力地往下划去,只一下便毁掉了王氏那张风韵犹存的如花面孔。
“啊——”王氏惨痛地大叫起来,声音之凄厉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这下子王氏破了相,一张脸上五条深深的血沟,她又疼得五官扭曲,那模样看起来竟比王怜儿这个女鬼更加可怕。
王员外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后爬,嘴里不住地求饶,指着疼得打滚的王氏说:“怜儿,都是这个恶婆娘撺掇的爹,爹一时糊涂啊!”
“老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我还不是替您着想,是您想搭上县太爷这艘大船的啊。”
“你闭嘴。”眼见原本貌美如花的少妻一张姣好的面孔,在厉鬼的掌下变成了一滩模糊的烂肉,王员外对王氏的宠爱也都烟消云散了。
生死面前,原本狼狈为奸的夫妻二人开始互相指责起来。青梧与景淮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都看得呆住了。
原来他们夫妻二人的悲痛伤心都是装出来的,他们俩居然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王怜儿已经化为厉鬼,没有言语表达的能力,一心只知道要杀人。在将王氏彻底杀死之后,又扑向了她的亲生父亲王员外。王员外在自己已经化为厉鬼的女儿面前跪地求饶,磕头磕得血都流出来了,可已经彻底丧失神智的王怜儿毫不怜惜,五指径直抓向了王员外的头。
青梧见王氏已经没了声息,王员外也被鬼气吞没,上前两步到玉沧溟面前说:“师尊,我们的任务是除邪祟,倘若袖手旁观,实在不合规矩。”
“师兄,难道你觉得让这两个黑心冷血的人渣继续在人间逍遥快活才好吗?”
景淮生性嫉恶如仇,最是厌恶王员外这样利欲熏心、冷漠无情又贪生怕死之人,一点儿都不想救他。
“青梧,你不赞同为师的做法?”
玉沧溟使用搜魂术,从头到尾旁观了王怜儿的遭遇,对她的苦难感同身受,故而对王员外夫妻二人的厌恶憎恨也比青梧和景淮更深刻。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觉得,师尊这样擅作主张,会为自己招来麻烦。王小姐固然很冤,但她已被怨气侵蚀,化为厉鬼,一心想要杀人,我们的任务就是除掉厉鬼保护百姓,可师尊眼睁睁看着王小姐将员外夫妻杀死,回山之后必然受到惩罚。”
“斩妖除邪,便可不问对错吗?”
“弟子不知,对与错该如何评判,更不知自己能否评判。倘若对错都由个人评断,那判断错了,又当如何承受后果。”
“你说的也不错,厉鬼易除,人心的善恶却难评断。为师擅自做主,便做好了承担代价的觉悟。”
玉沧溟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青梧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否则便有忤逆师尊之嫌,他默默地退到了景淮身边,看着王小姐将王员外杀死了。
一声骨裂的脆响,王员外的头竟然被王怜儿徒手捏碎,红白混杂的脑浆四溅开来,无头的尸身一下子倒了下去。场面之血腥,令人作呕。玉沧溟在一旁看着,并不觉得痛快,反而觉得悲哀。
将王员外夫妻杀死之后,王怜儿的魂魄终于恢复了神智,萦绕在她身上怨毒的鬼气也都散尽了。她转过身来朝着玉沧溟盈盈一拜,如果忽略她浑身的血,当真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样子。
“多谢仙君成全。”
这荒谬的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假如玉沧溟为了献金阻止她,那她拼着魂飞魄散也杀不了自己的仇人。
“不用谢。”
“天快亮了,你大仇得报莫要在人间逗留,”玉沧溟看了眼东方隐隐泛白的鱼肚皮,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面镜子来,“你先躲到昊天镜里来,我送你去轮回。”
“小女子自知杀孽深重,不敢奢望轮回,连累仙君无法完成任务,在此致歉。”王怜儿垂首再拜,从屋檐下缓缓地走了出来,走到了清晨升起的金色阳光下,魂魄在初升的太阳下被灼烧,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玉沧溟:“你当真不愿入轮回?”
“人间太苦,我走过一遭便再也不想来了。”王怜儿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头来,金色的晨曦为她年轻温婉的面容镀上一圈金光,她的神情从容安详地,在阳光下慢慢地灰飞烟灭了。
玉沧溟师徒三人心中都五味杂陈,半晌沉默无言,过了许久,景淮开口问:“师尊,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玉沧溟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似乎要把所有的无奈与惋惜都随着这声叹息给吐出来。
“找个客栈休息,都三天三夜没歇着了,累死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