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实录---明太宗实录圈注版》花笑

4、明实录--明太宗实录卷二（2）

　　《明实录》--《明太宗实录》--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之二

　　既发书讫，上以章（暂定）示群臣。
　　见者咸言：“辞旨恳切，必能感动，早得休兵，诚为至愿。”
　　上曰：“孝弟者人心所同，苟有人心，一观斯言，岂得不感动？彼能感动，在转移之间耳。”
　　朱能曰：“彼忍心如此，恐未能转移。如不转移，兵可已乎？”
　　上曰：“天佑国家则兵祸不作。”
　　张玉曰：“天佑国家则奸人必获。”

　　是日，上谕诸将士曰：“我，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祚以来，惟务循法守分，尔曹所共见者。今少主信任奸回（意：奸恶邪僻的人或事），残害骨肉。我皇考皇妣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今已削夺五王，又及于我。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比有何辜。吾意与奸邪不共戴天，宗庙神明昭鉴予心。”
　　言已，上垂涕，将士皆感动流涕。
　　时风云四起，人咫尺不相见。少焉，东方云开露青天，仅尺许，有光烛地，洞彻上下。将士皆喜，以为上得天之应云。

　　甲戍。通州卫指挥方胜等率众以城来归。

　　丙子。
　　马宣在蓟州谋起兵来攻，上遣指挥朱能等，攻拔其城，遂生擒马宣。
　　遵化卫指挥蒋玉，密云卫指挥郭亨各以城来归。

　　丁丑。
　　上谕将吏军民曰：“
　　皇考太祖高皇帝并封建诸子，藩屏国家。
　　皇考有疾，初不令诸子知之。闰五月初十日亥时崩，十一日寅时即敛，七日即葬，踰月始报讣诸王，又不容其奔丧。
　　而信任奸邪，悉更祖法。
　　诸王小过便见削爵，未及期年，削夺五王，湘王被迫阖宫自焚。
　　我守藩以来，一心敬慎，奉法守分，不敢违越。比用馋邪之言，无故輙（同辄）见疑忌。昨遣奏事，执付御吏，备极苦楚，迫其招认反谋，餙（shi同饰）无为有，必欲加害。天地宗庙神灵在上，尔曹众耳目在下，吾果有此心乎？
　　已闻调天下军马，四集吾父子，一家之命危在朝暮，死不足惜。但伤身蹈善行而名被大恶，所不甘于心。况此皆奸臣所为，非出朝廷之意，吾将躬诣阙下自白。
　　且闻奸臣之谋，谓今宗藩所可忌者，惟吾一人，去之则其他如折朽不足虑矣。
　　其导少主所为，率皆反道背德，流连荒忘之事。天变不畏，祖法不守，人怨不恤，骎骎不已，天下几何其不乱，国家几何其不亡？
　　昔我皇考，起步衣，提三尺釰（同剑），东征西讨，南攻北伐，万死一生，百战劳苦，以肃靖天下，肇造（意：开始建立）帝业，立纲陈纪，以传万世，岂堪一旦为贼败坏之哉？祖训云‘新天子正位。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予已上书陈情，请诛奸臣。今少主为奸臣所蔽，恐不见答，则惟应以尔等往，清君侧之恶，扶国家扵既坏，安宗社扵垂亡，恭朝阙庭，谒拜陵寝，然后退守旧藩，几以明忠孝之心。”
　　扵是将士咸叩头，言曰：“殿下此举诚天理人心之正，上天与祖宗必皆祐助，臣等皆素受太祖厚恩，今日之事有进无退。”

　　俞瑱[注1]在居庸关，刼（同劫）其军民，将攻北平，城民有窃走来告。
　　上曰：“居庸关路隘而险，北平之襟喉，百人守之，万夫莫窥，据此可无北顾之忧。今俞瑱据之，势在必取。譬如家之后户，岂容他人据之。今彼不量力，又欲来攻城。莫若乘其初至，民心不服，易以取也。若稍缓之，彼增兵坚守，则难取矣。”

　　乙卯。
　　命指挥徐安、钟祥、千户徐祥等讨瑱。安等攻破其城，瑱走怀来，依宋忠。
　　捷至，上曰：“彼若知固人心，谨守此关，我岂能即破。今天以授我，不可失也。”乃命千户吴玉守之。

　　上语诸将曰：“宋忠拥兵怀来，居庸有必争之理。因其未至，可先击之。”
　　诸将皆曰：“敌众我寡，难与争锋，击之未便，宜固守以待其至。”
　　上曰：“非尔等所知。当以智胜，难以力论，论力则不足，以智则有余。彼众新集，其心不一，宋忠轻躁寡谋，狠愎自用，乘其未定，击之必破。”

　　癸未。
　　上率马云、徐祥等马步精锐八千，卷甲倍道而进。

　　甲申。
　　至怀来，先是获敌谍者，言：“其将士云，‘尔等家在北平，城中皆为燕王所杀，委尸积满道路，宜为报仇。’将士闻之或信或否。”
　　上闻之，命其家人张其旧用旗帜为先锋。众遥识旗帜，又识其父兄子弟无恙，相呼辄应，喜曰：“我家固安，几为宋都督所误。”皆倒戈来归。
　　宋忠余众苍黄列阵未成。上麾师渡河，鼓譟直冲其阵，宋忠大败，奔入城，我师乘之而入。宋忠急匿于厕，搜获之。并擒都指挥俞瑱，斩都指挥彭聚、孙泰于阵，并首级数千，获马八千余匹。都指挥庄得单骑遁走，余众悉降，即散遣归原卫。
　　诸将以得宋忠，颇有喜色。
　　上曰：“宋忠本庸才，以货赂，谄谀奸臣得官。一得兵柄，便尔骄纵，此如狐鼠耳，胜之何足喜也？老将用兵，虽克大敌，不形扵喜色。（省略喜）则易骄，骄则不戒，不戒则败，几萌矣。孔子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尔等勉之。”

　　丙戍。
　　永平守将赵彝、郭亮以城来归。

　　己丑。
　　上谕诸将士曰：“吾与若等今日驰驱，非求富贵，盖上安宗社清朝廷，下以保身家耳。天下者，太祖之天下；军民者，太祖之赤子。奸权作难，假君命，灭亲藩，危宗社，驱之以蹈白刃，非其所得已也。今所欲除者，惟奸臣数人耳。尔众慎无嗜杀，（省略嗜杀）则伤天地之和，以损太祖数十年生育之仁。毋贪财，贪财则失民心。民心失，则大本（意：根本﹐事物的基础）亏矣。居民耕桑，商贾茂鬻，慎毋扰之。夫有乱时无乱法，违予言者，必法以惩之。吾已上书于朝，旦夕有恩旨，必得全生，岂忍使尔辈独丽（同罹，意：遭遇）于法？尔其懋哉，毋贻后悔。”
　　诸将稽首曰：“殿下好生之德，同于天地，臣等岂敢违命，以取罪戾。”

　　庚寅。
　　守遵化指挥蒋玉言都督刘真河将攻遵化。

　　壬辰。
　　上率兵援之。刘真等闻上将至，走还松亭关。

　　乙未。
　　上命千户李濬等领兵至关，指麾部伍，若将攻城之状。刘真等闭关不敢出。
　　上曰：“大宁军马[注2]牵制吾后。而刘真无能为也。陈亨素摅（shū，发表或表示出来）诚于我，但为卜万所制。兵法有当用奇者，若以计去卜万，亨必来。”
　　适罗骑获大宁二卒至，上曰：“计可行矣。”
　　乃作诒卜万书，盛称奖万而极毁诋亨，缄识牢密。召一卒，饮之酒，且厚赍之，而置书其衣中，俾归与万。
　　其同获之卒窃窥之，问守者曰：“彼何为者？”
　　守者曰：“遣归通意，故得厚赍。”
　　卒跪曰：“告守者能为我请得偕行，惟命是从，不敢望赍。”
　　守者如以言为请，遂俱遣，而不与赍。不得赍者终不平，至即发其事。
　　刘真、陈亨搜卒衣，得与卜万书，遂疑万，执下狱，籍其家。

　　[注1]：卷二中，时而为瑱，时而为填，本书以俞瑱为真。
　　[注2]：大宁为宁王朱权封地。其“带甲八万，革车六千”，可谓是西北精锐，此外宁王手下还有朵颜三卫，骁勇善战。明朝封王，各藩王虽然没有行政权，但是却有军事权。朝廷调地方军队，地方守镇官还要得到当地藩王令旨后才能调动。所以此处刘真、陈亨、卜万虽然领的是大宁军马，但是考虑到朱允炆削藩，宁王亦必自危，三人领的必不是什么精锐之师。朱允炆削藩过甚，以致各藩王人人自危，其失误竟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