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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货与帝王家【bl】 ...
【一】
长安,人潮熙攘,承天门后宿君王。
“尚仲,宫里比不得家里,事事皆小心,莫参王家事,莫与王家争。”贺夫人在宫墙下叮嘱儿子。
“娘,我还能回家吗?”贺尚仲想拽母亲的衣角,贺夫人却把裙角一收,转身出了宫门。
“二公子,走罢。”一旁立着的侍女想抱起孩子,不料被他躲过。半大孩童倔强地走在前头,不肯让旁人靠近半步。
一路直向东宫。
余杭贺家,其祖随高祖开国有功,世代蒙恩,福泽深厚。然官任三代不易,贺家嫡系尚字辈,唯有三岁讼诗文的雏凤贺二郎承了家族才学。偏偏这才气入了圣上青眼,早早挑进宫做了太子侍读。
顾孟在书房等那小侍读来见他等得昏昏欲睡,在额头与桌案亲密接触的前一秒,贺家包子姗姗来迟。
贺尚仲一拜一叩,干脆利落:“贺氏尚仲,见过太子殿下。”而后不等顾孟开口就甩袖站起,脸色不佳。
没办法,哪有半大孩子离了爹妈还能给罪魁祸首好脸色的。
顾孟偏头看着这久负盛名的雏凤贺二郎道:“你会什么?”
“殿下会的,我都会。殿下不会的,也知道不少。”
顾孟笑道:“底气不小。你可知孤最擅长什么?”
“不知。”
“继位称皇。”
贺尚仲猛地抬头,却见太子殿下神采奕奕,着大红衣袍走下来,道:“贺二郎,只凭这点,你就得乖乖做孤的侍读。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桩好买卖,你别错失先机。”
【二】
书法不佳策论不善诗文不成,唯有打架次次都赢。仅仅半旬贺尚仲就意识到他做了个亏本买卖。
“顾孟,跟你做生意太没前途了,血亏。”贺尚仲没好气地说。
太子殿下没在意侍读直呼其名的大不敬,往塌上一倒道:“孤还没被废。再没前途,自己科考去,孤没拦着你。”
抱怨归抱怨。贺家式微,若是贺尚仲没了太子这保护伞,也得像兄长一般给家族捆住脱身不得。
说来也怪,不管顾孟如何不学无术,皇上也没有一丝一毫废了他的意思,也不知是对自家基因太自信还是对自己给儿子点的侍读有信心。
“尚仲啊尚仲,孤不想当太子……”
“说话小心点。”
“孤是真的不想,”顾孟坐起,顺手捞过贺尚仲的茶一饮而尽道,“武定天下。孤若生为将门之后,那便能以武安邦,保国家百姓长安。前朝那些书生有什么用,最后不也给爷爷的十万铁蹄踏平旧都,百姓不也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暴行之后必行仁政,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王道方始,穷兵黩武难道就是好事?”
“说不过你。”顾孟看着侍读白白净净的脸蛋,伸手掐了把继续道:“但是,贺尚仲,你要信这笔买卖没有亏。”
“信不信,取决于殿下做不做,”贺尚仲毫不客气地太子殿下的爪子拍掉,“这些书我替你做了批注,读完再说。”
【三】
一晃多年,太子还是当年那个摇摇晃晃的太子,除了字迹被贺尚仲威逼利诱着练了,没一点长进。亏得侍读操心操肺,否则兄弟成群的太子殿下早就地位不稳。
“殿下,殿下!”贺尚仲抱着堆折子满东宫寻他的太子殿下。自顾孟及冠任了些官职,宫人大多遣散出去,只留几个心腹和两位浣婢。然而太子殿下的心大得堪比东宫,光是寻他就得花好大一番功夫。
忽然树影一摇,玉兰树上窜出个顾孟来:“贺二公子,忙哪?”
“顾孟,给我下来!”若不是贺尚仲顾念着满怀的折子文案,太子殿下怕是要给盛怒的侍读砸下来,“我尊贵的太子殿下,您今年贵庚?”
顾孟下树,拍净身上尘土笑道:“不多不多,来年十八。”
“既是来年十八,还这样吊儿郎当!”贺尚仲没好气地把满怀东西塞给太子殿下,拂袖向书房走去。顾孟认命般叹口气,跟着自家脾气渐长的侍读小跑。
顾孟看贺尚仲用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笔迹给折子批上朱红回复,不解道:“王安这老匹夫口气嚣张,这折子也极多不合理之处,你怎么倒顺着他意思批了?”
“王派根盘交错,一是触则伤筋动骨,二是陛下看在旧日情面,不好下手。我们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削去他的势力,等你继位时最后一铲,树便能倒了。”
“其余折子,也是你挑来的这些人的?”
“是。”
“等到那日,孤该用什么法子将他们除去?”
“等到那日,我不择手段,殿下粉饰太平。”
“粉饰太平?”顾孟斟酌着在折子上仿照贺尚仲的口气写批复,“你不是说,仁政吗?”
“仁政是施于百姓。何况这‘仁政’是君王手段,不是我的。”
“这样一来,倒有些伪君子的意味了。”
“古今朝野纵横之术,不过如此,互相欺瞒而已。”
“你呢?”顾孟问。
贺尚仲不解。
“你也会为了获胜,对孤阳奉阴违吗?”
贺尚仲深吸一口气,注视着顾孟深邃的黑眸缓缓道:“殿下放心,尚仲不会。”
【四】
转眼又到年关。以往贺尚仲总得让下人领些红纸来装点,然而这回展开到顾孟眼前的竟是几幅画轴。
“这是……?”顾孟眯着眼看上头笑颜如花的姑娘们。
“殿下翻过年就十八。你皇兄都立了妃,殿下这也该安排安排……这些姑娘我都查过,清白干净,殿下不论立谁为妃,登基后其家族都是一道助力……”
“不娶,”顾孟借着身高优势戳贺尚仲额头,“拿走。父皇身体欠佳,还有闲情逸致安排这个?”
贺尚仲坚持着让他过目:“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你生辰恰是元宵,挑两个见……”
“住口。往后也休要再提。”顾孟带着薄茧的食指下移,抵住贺尚仲的唇不让他再说,而后强压下心中烦闷,拂袖而去。留下贺尚仲呆在原地,揉揉给戳疼的眉心,轻抚一下被触摸的唇。
殿下这就……生气了?
顾孟一路风风火火地走,就连树上的鸟都给他惊着。不仅贺尚仲,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股气来得莫名其妙。
就像一个时常被主人把玩爱不释手的精致小玩意儿,忽然有一天主人说宝贝啊宝贝,虽然主人我舍不得,但为了咱以后平步青云荣华富贵,只好把你送给谁谁谁家……
那种被急着送出去谋求什么的感觉,着实不好。
再说了,那些姑娘哪有贺尚仲讨喜!
想到这儿,顾孟步伐猝然停住,脊背发凉。
断袖之癖自古有之,但落到一个太子身上,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摩挲指尖,那人唇上微凉的触感仍在。
真是糟糕。顾孟悲哀地想。
贺尚仲在顾孟紧闭了两天的房门前跟影卫对峙,第一次后悔自己小时候没练武去。
“让我进去。”贺尚仲再次开口,“怎么我和殿下一起养的影卫,到头来只听他的了?”
“贺公子,您说过,特殊情况优先照顾太子殿下。”
贺尚仲给气笑了。闹脾气也叫特殊情况?等会儿吧顾孟饿死了才特殊吧?!
虑及东宫没什么人,贺尚仲直接扯嗓子喊:“顾孟!你若再不出来,我可直接去陛下那儿帮着料理事物了!”
“去便去吧,你也挺喜欢。”房内幽幽传来一句。
哟,身体素质不错,还没饿晕。
贺尚仲近前敲敲他窗沿:“可是陛下说西凉道上缺谋士,想派我去。上次我拒了,这次……”
“……进来”
贺尚仲吩咐下人做些简单吃食,顾孟给他开了条门缝,人进来后又很快关上。
屋里帘子尽数放下,也不点灯。贺尚仲无法视物,不敢乱动,小声道:“殿下?”
顾孟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穿来,闷闷的:“西凉道孤去过,贫瘠得很,你……别去。”
“……骗你的。选个太子妃也能生气……算了算了姑娘不选就不选,但是点灯拉帘选一个。”
一盏烛光燃起,顾孟就窝在屏风后的软榻上,长发乱糟糟的,像围猎后因没捕捉到猎物不被主人嘉奖的……狗。
觉得太子殿下像狗。这事儿除了贺尚仲也没人敢想了。
顾孟见侍读来了,也不管平白“被骗”,扑上去把人箍在怀里,头埋在人颈间蹭啊蹭的。
“殿下,殿下?”贺尚仲儿时给他这样抱过的次数不少,大了后便渐渐收敛些。此时虽没人看着,但贺尚仲仍有些羞赫。
“尚仲,别走。”
“殿下多虑了,我能走去哪……”这是真话,雏凤长大成人中龙凤,走到哪都引人注目。
“殿下,”贺尚仲试图推开顾孟的肩,无果后放弃了,“殿下,你听我说。”
“……嗯。”
贺尚仲伸出手来理顾孟的长发,沉声道:“顾孟,这是场交易。我要的是当年意气风发、能抢会争,的太子殿下,而不是这个窝在房里,萎靡不振、如狗一般的顾孟。”
“殿下,你这轻飘飘的本钱,很难让交易继续啊。”
顾孟终于松开双臂。贺尚仲正暗自庆幸自己的话还算有用,忽而对方的阴影又再度笼罩下来。
有些苦涩且根本不熟练的吻落在他唇上。只是蜻蜓点水般一下,却足够他愣神好久。
顾孟俯身,在他耳边说:“贺公子,加上我这颗真心,分量够不够?”
【五】
情衍生出浮躁,界定于轻佻。
掰着指头数明日就是元宵,顾孟的生辰。然而除了年节宫宴,他竟再没跟贺尚仲打过照面。
果然是太逾矩。对方应该是喜欢姑娘的,这一遭怕是真的要往西凉道走,再不回来……
正想着,就有侍从提醒他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顾孟蓦地回神。往日总是贺尚仲帮他提醒日常事宜,这大半月没他的日子,亏得没做出什么跌身份的事。
赴往后宫,却见母亲双眼微红,似乎刚落泪。
“母亲遇上什么伤心事儿了?”顾孟请安后问。
“你父皇……他为缉捕逃犯,放火烧了西凉道的满洲里……娘有个……有个多年的好友,远嫁草原,如今这一烧……”说着,便用帕拭泪。
一旁的心腹宫女悄声对顾孟说:“听闻整片烧了过去,连平民都没逃出来多少。眼下年关,陛下还派了人去强行压着……”
“那里……多少百姓?”
“都是牧民,约摸五万……”
昔日蜀道之战,南季北阳两朝填了十万人,前年一场瘟疫,统共死了三万百姓。今日为一个逃犯,竟这样兴师动众吗?
“阿孟,”母亲看出他脸色不佳,劝慰道,“你父皇他也是不得已。那人……那人若活着回来,能动摇整个朝廷。到时死伤,可就不止五万了啊……”
仅仅一人,就带着五万人赴死,那若是整个王党呢?
仁政与安定,如何平衡?
草率理清自己的思绪,眼下几个问题,只有贺尚仲才能答给他听。
不是别人不能,而是顾孟只想听贺尚仲的回答。
【六】
宫宴。虽然贺尚仲酒量不差,但这种觥筹交错的喧闹场合不是他喜欢的。
更别提还得强制跟着个冷战大半月的太子殿下。
别人都是跟妻子坐一块儿,太子和侍读的站位相当特别。
尤其是边上许多皇子都娶了妻的情况下……
贺尚仲看他好久,半个时辰里这家伙酒喝得比谁都多,拿去军营里估计都能放倒一片。
“殿下,注意分寸。”贺尚仲低声提醒。
顾孟恍若未闻,继续斟酒。
贺尚仲神色不悦,两指在顾孟手腕上一叩一推,将自己盛水的杯子跟顾孟手里的调换。
开玩笑,狗在东宫里养就算了,放出来发疯那可有得受了。
贺尚仲将酒液一饮而尽,转头发现顾孟目光灼灼,直盯着他。
……看来疯狗快关不住了。
所幸晚宴将毕,贺尚仲几乎是半拖着太子殿下回的东宫。
“尚仲,为什么……”顾孟带着酒气的脑袋在侍读脖颈边蹭啊蹭,惹得人痒痒。
……什么为什么。“你安分点!”贺尚仲觉得自己脾气真是好极了才没把他扔地上睡雪去。上回那事儿还没跟他算计,转过头又得替他操心操肺!
“五万……”
“五万什么?”贺尚仲眉头一跳。
“五万个……贺卿。”
得,这下贺尚仲算是没了耐心,手一松,顾孟就坐到雪地里了。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吗,宫宴不许饮那么多。你今日喝了多少?两壶还是三壶?”贺尚仲厉声道。
顾孟给雪一凉,得了些许清明:“对不起……”
“起来!自己走!”贺尚仲转身往自己的偏房走去,谁料斗篷衣角又给他拽着。
“你看……这下贺卿倒是愿意搭理我了。”
宫中的酒后劲足,顾孟晕晕乎乎站起,几下拍净身上雪,低声道:“冷……”
“冷就回房!”贺尚仲试着扯回衣角,没成功,于是牵狗似的用斗篷把太子殿下带回寝殿。
贺尚仲在门前把两人衣上的雪拍净,解了斗篷带他进屋。
“前些年叫你留几个丫鬟宦官又不要,这下麻烦的可是我……”贺尚仲嘀嘀咕咕,用暖炉烧些水给他泡茶。
这间屋子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上回刺激太大,他几乎是逃出去的。
顾孟一沾软榻就睡,贺尚仲在他身旁坐下,低声道:“可是殿下,你让我怎么敢要呢?”随后在顾孟额间轻吻一下。
不是不想,是不敢。
等他起身,顾孟一双黑眸早已睁开。
“贺卿,”顾孟露出一个醉意朦胧的笑,“孤听见了。”
贺尚仲想逃,可手腕已被人捉住,箍得发疼。
下一秒,他被压在榻上,顾孟的吻带着酒气冲来,毫无技巧可言,只是想完全地占有,将他拆吞入腹。
异物侵入,疼得贺尚仲眼角渗出泪来。
兴许他当年就该拉着母亲的衣角,借孩童的哭闹拒绝进宫;兴许他当年不该抬头看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是哪来那么多的兴许,此刻二人都已沉沦。
清晨,他虽全身酸软无力,却毅然下床跪在顾孟身前。严寒未过,少年只披外衣的身体在暖房里仍觉得冷。
“尚仲……”顾孟刚想开口,又被少年堵住。
“殿下,别说对不起。我听得够多了。”
“放我走吧。”
“可……”
“殿下应该知道了,西凉道上那场火,”贺尚仲哑着嗓子道,“是我让陛下放的。逃犯……是我父亲。”
“……五万百姓,你……”顾孟看着面前的少年。随着动作,宽大外袍半落,露出昨晚他噬咬的痕迹。
“殿下,很多事情是不得已。我累了,放我走吧。”少年仰头看他,话语中带着些颤抖。他手掌下移,抵在顾孟光滑结实的胸口,“它太重了,这笔交易……尚仲违约了。”
“殿下,对不起。”
顾孟无语凝噎。他看着少年穿衣、束发,饮下已经全凉的茶后走出房门,身影还是和当年一样,倔强又脆弱。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七】
“师叔,你捞着他干啥?文弱小少爷一个,也就那两个字能卖钱混口饭吃……”青年着一身青衫,懒散地躺在稻草堆上。
“你好到哪去?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如教师弟练气去。”须发皆白的老道人训斥道。
“唔……”年轻道人自觉理亏,起身寻他那小师弟去了。
贺尚仲自屋内走出,向道人深施一礼,“这一路多谢道长教诲,小生受益颇多。现下小生有一问,不知道长可否回答?”
“先说。”
“贵师侄……是何来历?”年轻道人虽看之懒散,但全身气度除仙家的出尘外另含贵气洒脱。
“不怕贺小友笑话,他是贫道师兄在台阶下捡的。山上都喊他‘阶拾儿’。”
“……”这个身世,贺尚仲也不好多问。
“小友习过‘三龙术’吧。”道人捋一捋花白胡子,笑道问。
“是……道长看出来了?”
“北阳青衣张房季,恰是贫道师伯。”
前朝北阳青衣太史令,阴阳历法极佳,可算帝王气数,前后千年之事。纵横之术亦首屈一指。有传闻称其创下纵横“三龙术”后便骑鹤归去。
“小友‘乘龙’和‘御龙’二术皆有造诣,唯‘屠龙’一术尚有欠缺。”
贺尚仲已知晓道人意思,以弟子礼叩之:“愿闻指教。”
窝在一旁角落里擦剑的年轻道人小声嘀咕:“你收弟子倒是开心,我还得帮着防偷听……这小子得什么来头,锦衣卫金骠骑紫禁军凑齐了……”
“师兄,”一旁的小师弟扯扯他的衣角说,“师兄,你把头发束好。”
“怎?”年轻道人把躺乱的头发打理整齐。
“这样,”小师弟汉话尚不流利,两手比划着道,“这样,跟那个哥哥,像。”
四人一路向南。半年下来,贺尚仲的帝王将相之术长进不少。
贺尚仲曾与老道人密谈:“想必道长知晓小生身份?”
“不错。”
“不知道长可曾见过东宫太子?贵师侄眉眼与太子,七八分相似。”
道人顺着说:“而若好好笼发,面庞气度,又与小友神似。”
“所以……”
“事关天家,且阶拾儿不爱下山,日后应该没有机会相见,小友大可放心。”
贺尚仲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江南入秋,虫鸣渐息,算是个入梦的好时候。
贺尚仲自小便睡浅少梦,但在肃杀秋日里,竟也能频频入梦。
不过日日梦见皇城内金戈铁马,血流成河。
“贺公子,依我看,你别隐了,隐不住的。”月色下,年轻道人闲闲道。
“为何?”
“我听见啦,你梦里兵器交战的声音。”
“……”
年轻道人以掌击地,扬起尘沙,振袖挥手。不过片刻功夫,就能将那梦境以尘沙复原。
“皇宫……?公子来头果然不小。”年轻道人看完打个响指,右手翻覆两下划个圈,排出星象变换,“你应该看不懂这些……但这事儿左不过来年春天。我猜你会回去。”
“猜中了。”贺尚仲苦笑。
年轻道人拍拍他肩:“少年郎,师叔教你那么多,去干大事啊。”
“……好。”
“走了。再会。”年轻道人挥挥手。
第二日,师徒几人上山,贺尚仲亦决定返京。
【八】
不管几次回想熹宁二十年的春天,贺尚仲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返京后暗寻当年安排下的东西,集了八千精锐在长安郊外。
当时长安郊外,有个青年和他下了盘棋。
“贺公子,”他笑吟吟的样子如同哪个深山老林里爬出来的狐狸,“你太招摇,很难办事。既然这盘棋我们平手,那不如,各取所需?”
贺尚仲答应了。青年在长安城是生人,又文采斐然,称是今年来应试的书生,按贺尚仲给的指示情报把长安所有高门大户摸了个通透,简直是个天生的谍子。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青年在城内一声呼哨,少年的部署一齐而动。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三更时分,宫内敲响丧钟。
熹宁帝病榻前的大皇子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一剑捅了个通透。
“程池,你……”大皇子看着抖落剑尖血的青年,再看看青年身后的少年,不甘而去。
“程先生,力气不行啊。”少年淡淡道。
“抱歉,好几年没碰了。”
“算了。走吧,东宫还有条狗等着我们救。”少年负手走出。程池好笑地看着这比自己小许多年岁的太子侍读,认命地跟上。
得了吧,马上就能登基的太子殿下被他叫狗,也不知跟谁更有赚头。
熹宁帝早已立了东宫太子。半月后,顾孟名正言顺地登基。
“你看起来很有准备?”贺尚仲斜眼看着顾孟换朝服。
“暗卫是一起养的,谍子是一起挑的,你在长安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过了一年没有贺尚仲的日子,顾孟成熟不少。
“……”既然知道,那他赶过去时打架打得累成狗还躺了半月的是谁?
顾孟手上动作顿了下,偏头问贺尚仲:“……没想到你会回来。你怎么知道皇兄的谋划?”
“做梦。”
这个理由很扯,但也很真实。
“哦,”顾孟没再追问,“我以为,你会恨我。”
“……有点,”贺尚仲上前,帮他戴上佩剑,轻笑道,“所以,我要陛下当年承诺的交易,作为赔礼。”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陛下,我的货给了,报酬呢?”
“报酬啊,”顾孟在铜镜前,确认穿戴整齐后踏出房门,“共享江山天下,治万世繁华,够吗?”
贺尚仲笑着跟在他身后道:“够。”
【后记】
顾孟登基时父皇已经过世,无人给他取字。
这回贺尚仲及冠,顾孟思考很久,说:“子卿。”
前朝北阳名臣苏武,曾为使节访南季。而后两国交战,高祖曾想招其为相,苏武拒之,最终为国死节,纵在南季,亦流传一段佳话。
苏武,字子卿。
贺尚仲懂他的意思,但不是很懂顾孟的叫法。
“卿卿!”在尚书房,顾孟这样喊他。
“噗……”躲在一旁的青年程池实在憋不住,一下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贺尚仲瞪他一眼。
“哈……抱歉……”
贺尚仲记仇,把程池的名字往下划拉,点成探花。
“不行啊贺公子,我这才学当状元都嫌亏啊!”程池抗议。
“让你看批卷已经待遇很好,还有得抱怨?”顾孟闲闲开口。
“……是。”行吧,皇帝最大。
“不过,”程池还是多嘴,“世间男子通常都管自己心爱女子叫卿卿……”
“知道啊。”顾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爱男子也行吧?”
程池咋舌:“帝王家事,恐怖如斯。”
“……闭嘴。等下前三甲都不给。”贺尚仲无可奈何地开口,然而耳根已泛红。
啧,小孩儿。程池腹诽。
文中“三龙术”的“乘龙”“屠龙”二术来源于《雪中悍刀行》,算是一点小小的致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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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货与帝王家【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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