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你的骨头》余牧

46、诛邪46

　　和徐霖回去不久，林清就被寻来的刘臣虎告知师父找她有事。
　　却没想到这次是在师父从不允许他们进去的那个房间里。

　　林清有些奇怪的推开门，一进去门就自动上了闸门，这个门是由玄铁制成，曾经师父跟他们说起来还骄傲的很，“师父，您找我有事？”没想到有一天还真能进来这个地方，出去的时候可以和徐霖炫耀一下。
　　“小清，你来了。”
　　背对着她坐着的念空慢慢转过身来，林清趁着空打量了一下这间活了二十几年还没有进来过的房屋，有些憋闷，不透光，只有朝南一面最上面开了一个小天窗，照射下来正好打在屋中最大的桌子上，桌子上点着一盏昏暗的长明灯，豆大的光点跳跃着，其余地方倒是看不太清楚，不过后面应该是一排排的书架，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子潮湿腐烂的味道，和她以前想的大相径庭，不由得有些失望。
　　“坐。”念空伸出枯瘦的手指一点桌前，这个简陋的板凳连靠背都没有。
　　林清没什么抗拒的就坐下，斜着泻下来的光晕把她笼罩起来，桌子上乱七八糟堆了一排，“师父，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看书啊。”
　　“你们这些瓜娃，指望着你们可不行喽，小清，怎么样，我这是不是满足了你长久以来的好奇心。”
　　林清微微一笑，“这是自然，不过师父，您怎么舍得对我敞开大门啊，不怕我其他师兄们嫉妒？”
　　这倒是实话，林清甚至都能想到徐霖知道时上蹿下跳的抓狂样子，“咳，这算不算偏心啊？”
　　在念空面前林清难得多了些正常人该有的趣味，不会那么拘束，这个老人是真心对他们好，她一直都知道。
　　念空哼了一声，嘴角小白胡子往上一翘，他摸起旁边的茶壶喝了一口，然后才慢吞吞的开口，“我还不知道你们，老大太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小霖太跳，想要什么拐着弯也得看，就是你啊，有什么事总是一个人藏在心里，不说也不忘，就自个儿瞎琢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念空掏出一个小本本眯眼翻了翻，“奥，文艺女青年。”
　　林清被逗乐了，“师父您老人家成天看些什么啊，这都是是些什么书？”
　　念空也不避讳，随手摘了一本给她递过去，一边说着：“小心点，可别给我碰坏了，它们得多疼。”
　　难道是来闲聊来了？林清笑着点头，一手翻开包了封皮的书，上面几个大字鲜明的挂在上面———《豪门小娇妻》
　　“……”
　　念空往后一仰翘着二郎腿，手扎在裤子上打着节拍，嘴里哼哼唧唧唱着老生的调子。
　　画风特别诡异，林清仔细看了好几遍书名，又翻开看了看内容，一脸不愿相信的表情。

　　“师父您还挺年轻啊……这么潮流的都追上了。”想想平时总是蓝黑褂子大裤衩的糙老头，林清觉得有些幻灭，师父的人物形象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个，您以后再看能别让我知道了吗，我一点也不想打扰您的雅兴。”
　　念空撕开一条缝看着林清，“啧，你真不想知道我看些什么书？怪不得代沟越来越大了，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他叹了口气，然后不经意的继续说：“小霖以前还偷偷溜进房间里来着，被我狠狠抽了一顿，你倒好，让你看你反而不看了。”
　　林清依旧笑眯眯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想，可这样左右而言他的师父实在不像没话跟她说的。
　　“老徐那是自找的，我们都没来过呢。”林清想了想，“哎，师父，他看的那本书啊？不会也是这种风格的吧？您是不熟恼羞成怒了，哈哈。”
　　林清清楚的记得徐霖在招摇时说的话，如今师父又故意提到这一点，她实在不愿意去揣测，但是事实的走向又由不得她。
　　只要师父否认……林清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放弃，就算师父否认了这个，她也一定会去多想。
　　“就说你是你们中最藏事儿的一个。”
　　念空站起来从旁边绕道林清的身边，脸明明灭灭的穿过黑暗和光亮。
　　“小霖当初看的是鹊山的景貌，”说罢他还怕林清会装傻似的补充，“就是你们去的那个。”

　　林清站起来跟在念空身后走，桌子上的长明灯被念空捧在手里融进黑暗，“跟我来。”
　　林清突然有些紧张，她在心里默默叫了几声陆蒹葭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

　　念空把长明灯放在墙壁上的小托盘里，林清在黑暗中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她看着师父往后推了半步，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伸手在某个地方推几下，墙就分开了。
　　门极其缓慢的朝向里面打开了，一股阴冷立即从里面冲出来，长明灯的火光跳跃了几下，橘色的光火变成了青绿，无风自动，左右摇晃个不停。
　　林清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里面的东西太凶，在这里她都能感受的到，可让她更害怕的是，这个密室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留这么一个东西在里面。
　　“别慌，跟着我，走。”
　　念空擦擦额头上的汗，把看起来随时都能熄灭的长明灯拿在手里。
　　在踏进去的第一步时，就有一股冷从脚底直蹿上来，【陆蒹葭，陆蒹葭！你在哪！】
　　凭借本能的呼喊，林清觉得身上很冷，但这冷很怪异，好像是一只冰凉的手慢悠悠抚过自己的身体。
　　她本能的喊出陆蒹葭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转过神来的一瞬自己也有些奇怪，这才过了几天竟然这么轻易的认同了一个鬼。
　　“小清，稳住心神，没事的。”
　　念空回头拍了怕她警惕环在身前的双手，好像突然苍老的脸上沁出些细小的汗珠。
　　“没事的。”

　　这里面是另一个房间，不大，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中间一口巨大的棺材，血红的棺木上贴满了黄符。
　　“师父，这是什么！”
　　这全是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自打他们被收养以来整日的训练学习生活，念空尽量让他们融进正常人中，却不知太过刻意才显得更不正常。
　　念空看着自己最小的一个徒弟，感慨时间的飞快，“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关乎我们这一支生死存亡的秘密。”
　　正是因为这个，他们被赶尽杀绝，最后不得已才落在岐山这个大凶地，作为代价，死后也会化成山鬼，永远的守护者这个地方。
　　念空没办法跟其他弟子开口，这确实很自私，因为他们先前并不知道就被决定了生生世世的命运，而林清却不是。
　　她就是这个契机，在等了这么多年，甚至都要放弃的时候，那个鬼终于寻来了。
　　“小清，我们是不收女弟子的。”
　　林清点点头，“是的。”当初因为全是男孩，她还哭着趴在念空怀里要妹妹来着，不过无果。“怎么了师父。”她依旧警惕的看着棺木，生怕里面的东西趁她一个不注意跳出来。
　　“因为所有的弟子死后都要留在这里守山。”念空犹豫的开口，“女人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林清看着念空。
　　“但是你不同，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时就发现了你的魂魄有问题，有一部分是不属于你的，而那不属于你的部分却正是我在寻找的……也不是我，是我们一代代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林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在呆滞间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的问，“为什么？”
　　“我们只管捉拿世间恶鬼邪神，哪管什么轮回造化，这是佛家那群秃驴们才干的事。”念空假意咳嗽几声，“嗯，他们也是很有用的，从岐山这里能到确山群，招摇就在那里，这么久了我以为她不会来找你的，没想到还是来了。”
　　林清听不太明白，她？谁？陆蒹葭吗？
　　“就是那个鬼物，”念空看向她脖子上挂着的瑾瑜，“而且还从招摇里把她带了出来。”
　　“……您是说，蒹葭？”
　　林清握住脖子上挂着的瑾瑜。
　　“不是。”

　　念空没有让林清继续往下说，反倒是招手让她过来，血红棺材头部放了一个小盒子，透明的，旁边紧挨这那个黑玉镇。
　　“他们终于团聚了。”
　　林清一边看着念空的动作一边小心往里一看，“牡丹？”
　　她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可是是怎么出来的！
　　“师父，这个，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曾在招摇看见过它，徐霖差点被它害死，一群就是她害死的……不对，卫沙和敏通到底是什么愿意失踪的？师父您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们。”林清神色一凛，“怪不得卫沙和敏通会在招摇出现，您……”
　　她不想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再说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惹怒了牡丹，陆蒹葭又不在这里，自己必定不能安全着出去。
　　如果陆蒹葭不在这里的话，那么自己的魂现在是不完全的状态！如果这个鬼要干些什么的话，那就太容易了！

　　林清往后退了两步，“师父，您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卫沙和敏通是您派去招摇的吗？您能打开鹊山的入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林清现在乱得很。
　　念空看着她长叹一声，“小清，就知道你会多想，鹊山的路我们根本打不开，不然就不会是他们这两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崽子去了。”说起这个，念空也是一阵懊悔，“当初一家人那边的事情太棘手，我让他们连夜下山，谁知道走着走着就出了问题。”
　　再说起来念空心里依旧不是滋味，“哪知道会无意间闯进去，从你师祖开始我们就一直寻找，直到现在也没个头绪。”
　　林清停了很难过，卫沙和张敏通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牡丹，和我们这一支的祖师爷有很大关系。”
　　念空摇了摇头，一切都是孽，结局必定是毁灭。

作者有话说

　　我的妈，另一条支线已经开始，老陆和林清的感情终于进入正轨。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