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你的骨头》余牧

45、诛邪45

　　林清十万分的纠结，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可不是个好事情。
　　幸好风已经变暖，吹在身上暖暖的也很舒服，陆蒹葭走的不是去停车的路。
　　这时候林清当然不会出声提醒，甚至还有些奇怪的心态，就是巴不得她想不起来呢，她承认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死人没什么 ，关键是其他的方面。

　　她们得通过酒店后面的一条幽深小路过去另一边，黑漆漆的看不见底，除了路口另一边昏黄的光雾，肮脏的小路上没有一盏灯。
　　林清感觉很不好。
　　“蒹葭，你慢点。”她看着走的飞快的陆蒹葭忍不住叹气，这家伙怎么这么决断。
　　深黑的小路浮过一声猫叫，但是很快的就被掐断了声音。
　　一切都归于平静。

　　越往下走就越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是味道，一种死灵魂带着的特有的味道，林清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她看着陆蒹葭伸手一抓把从微微扭曲的空气带过些什么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几下发出满足的窥探，尽是些藏污纳垢之所。
　　“这条路上发生过人命吧。”反正前后没人，林清拿出一张黄符倏的点燃，淡蓝色的细小火焰跳动着，一闪一闪扎在空中，破碎的灵魂隐约可见，其他的都被周围游魂吞并了。
　　陆蒹葭舔舔手，眯着眼，“前面有人。”
　　“嗯？”
　　尽管呼吸已经尽量的放缓，可对于陆蒹葭来说，他们就像是一片黑暗中会一动的红色光点，是生命的迹象。
　　“什么人？”
　　陆蒹葭不用侧耳就听着前面窃窃私语声，“怎么，大哥，还是俩？”
　　“嘘！别他娘的废话。”
　　这狭长的小路中途有个错开的小拐角，四个人正窝身藏在里面。
　　“大概是劫财的。”陆蒹葭转眼打量了下林清，然后又慢吞吞加上一句话，“也可能有劫色的打算。”
　　“……”

　　还没等林清回过神来往回走，都怪陆蒹葭说的太轻巧了，几个模糊的人影就从旁边跳出来，一如任何电影电视剧里的场景，“嘻嘻，小妹妹，这么晚走夜路，也不怕撞见鬼。”
　　林清张张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陆蒹葭，“没想到。”一般的鬼都被吃了。
　　一身肥肉，身上纹身都扭曲了的男人狞笑着走过来，两个瘦一点的抄到后路堵住，“你这是去哪，要不哥哥送你一程？”
　　一个人从陆蒹葭身体里穿过去打了一个哆嗦，奇怪的四处望望之后又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陆蒹葭捧着自己的脑袋站在他面前，眼睛盯着他的喉咙，血汩汩的从横断的脖子里流出，源源不断。没有被混混们吓到却被陆蒹葭这一面吓了个够呛的林清忍不住默默扭过头，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
　　尽管以前再恶心的鬼物都看到过了，可每一次都在重复着磨难。
　　“别怕啊，哥哥不会伤害你，啊！”胖男人以为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姑娘害怕了，心里不禁更加得意，“你们也别板着一张脸了，都笑笑！”
　　他踢了脚自己旁边瘦高不爱说话的刀疤男，眼睛却没有离开林清。
　　旁边这个男人从眉骨一直斜下到嘴角的伤疤很骇人，他眼神很凶，一身黑几乎融化在了黑夜中，有那么一些身就是为黑暗生的，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
　　这人身上的气息也很奇怪，和三个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林清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他几眼，出于职业本能，她就想着搜寻一下这人身上的魂。
　　“喂。”胖男人晃着肚子一步步走过来捏住林清的下巴，“老二不好这个，哥哥陪你玩儿。”
　　陆蒹葭把掏出来的一把刀子插/进他的手腕里，骨头噼里啪啦的响，从内里已经断了。
　　胖男人惨叫一声，毫无预警的。

　　林清皱着眉揉揉自己的下巴，“一群老鼠。”
　　后面的两个小弟不太对头，明明是两个的声音，怎么只出现了一个。
　　瘦高个子看着林清不语。
　　“我要过去。”林清指指前面，“我要到那边去，还请各位让个路。”
　　胖男人机警的退后一步，一手捉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勉强没有喊出来，却真的难受得厉害，“靠，刚刚你对老子干了些什么！”
　　瘦高男人僵硬的一转眼，“不是她 ，是她旁边的家伙。”声音跟机械，一脸漠然。
　　胖子吓了一跳，“老二，真有问题？”
　　名叫老二的人点点头，“我对付不了，先走了。”
　　“……”

　　陆蒹葭自己已经把头重新按上，对她来说这种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而已，她对那个瘦高个子的眼很感兴趣。
　　“你能看见我。”
　　突兀的声音响起来，和林清的音色完全不同。
　　不等胖子给后面的俩人打招呼，他们已经跐溜跑远了，业务很熟练。
　　胖子跺跺脚暗骂一声，转眼再看老二时，妈的，他也要走。
　　陆蒹葭渐渐的身影显现出来，在黑暗中反而更加鲜明，“你的眼睛很不错。”
　　或许可以拿来给林清，这样就不怕其他脏东西趁着自己不注意抢夺她的身体了，也不必时刻待在一起。
　　瘦高个子转过身看着她，“我不怕你，鬼不能随意伤人，这是规定，除非你想万劫不复。”
　　“不错。”陆蒹葭回应他，“连这你都知道。”
　　胖子夹在中间瑟瑟发抖，却不由自主的看着陆蒹葭发呆，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老二，过来，你怕什么！”陆蒹葭被胖子颤抖的声音吸引着看过来，突然诡谲一下，嘴角咧到耳根。

　　不理会已经吓晕过去的胖子，瘦高抬眼冷冷清清的看着她，“你下了结界。”他出不去了。
　　林清多了他一眼，“这你都知道？那又为什么来干这样的勾当。”
　　“我乐意。”
　　瘦高个子随意往旁边墙一靠，用脚替替胖子的的肥肉，“怂逼。”
　　他越过林清看着陆蒹葭，“怎么，你想要我这双眼？随便喽，反正我也无所谓。”
　　陆蒹葭很满意他的爽快，林清却不这么想，这家伙身上有一种颓废到极致的腐烂感，好像一切都无所谓，跟他的气质倒是想匹配，也恰恰因为如此才会跟这几个人更不相融。
　　“这些灵魂碎片是你做的？”
　　“不是。”
　　林清再问这个无所谓怎么死的瘦高个子就不在回答了，最后不耐烦的才说了一句，“要摘就快点，我还得回去睡觉。”
　　“奥。”
　　陆蒹葭也爽快，在林清阻止的情况下依旧迅速摘了他的双眼塞进嘴里。
　　这双眼现在还不能用，等回去找容器炼化一下再说。
　　林清目瞪口呆。

　　“滚吧。”陆蒹葭擦擦手，对着弯腰扶着自己膝盖却不发一声的高瘦男人说，反正他又不想活，只要别死在她们面前随意。
　　至于这个胖子，为了避免吓到林清，还是留给其他的鬼吧，前后两个路口处聚集了大量的好奇的鬼怪，现在正悄悄一个叠一个冒头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个污秽之地盛满了各样的魂魄，它们相互倾轧，胜者为王。
　　陆蒹葭对此无感，反正别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坏自己的性质就好，至于杀人，她可没这个兴趣。

　　瘦高男人奇异的笑了下，两行血从眼睛里流出来，然后就扶着墙慢慢的走了出去。
　　没有丝毫的抱怨。
　　林清不愿相信刚刚陆蒹葭就这样随意摘取别人的眼珠，“蒹葭，你怎么能这样做！”
　　“奥，这胖子刚才就醒了，要不你们继续。”
　　“……”林清被气的梗塞，她一点都不圣母，却也隐隐知道刚才那瘦高个子的苦衷，“或许他不是自愿堕落的，不同了就会被别人排斥。”当初她就是因为冠着岐山的称号，再加上是个孤儿早早就受尽欺负。
　　“奥。”
　　陆蒹葭冷淡回了一声，没有和她探讨的欲望，“这是他自愿的，和我无关。”

　　林清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和她交流，一人一鬼根本就不在一条平行线上。
　　她转头想回去，反正陆蒹葭干什么也不会和自己说，那么也没有必要跟着。
　　“站住。”
　　“干什么！”林清不会头，却忍不住还是停了脚，心里唾骂自己的软弱。
　　“那边有夜市，我们去看看。”
　　林清知道那边，夜市上也是卖吃的和玩儿的，但是她现在没这个心情，她生气了。
　　“不去。”
　　后面没有声音传来，好像一直都是她自己一样，林清按捺不住的犹豫转头一看，陆蒹葭正贴在自己后脑勺看着呢。
　　“去吧。”
　　“……”
　　心脏砰砰乱跳的林清实在忍不住要动手了，嘴角狠狠抽搐了下，前面那所谓的梦还是什么前世都被抛到了脑后。
　　见鬼！

　　又是一堆吃的，林清看着面前的东西无语了很久。
　　陆蒹葭自顾自吃着，也不管她怎么看。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就驱车回到了岐山，陆蒹葭一路都没有出来骚/扰她。
　　她挂念着徐霖，担心他醒来之后的情绪，师父不知在书房干些什么，刘臣虎指指后山，“小霖在后面呢，一群那儿。”
　　他好像并不是很伤心，该怎么还是继续做，林清点点头，也没有多想。

　　徐霖站在半山腰处眺望着远方，满眼都是新鲜的生命，嫩草已经长出来了。
　　“师父说，你会回来的，是吗？”
　　木碑没有回应，已经竖立在原地，“敏通和卫沙却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
　　他十分感伤怀念，却也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褪去整日嬉笑着的一张脸，徐霖眼角已经带了些许的沧桑。
　　没有谁能改变既定的事，他更是如此。
　　“老徐，我回来了。”
　　直到林清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才恍然惊醒，“你昨天干嘛去了，我一个人真是孤单。”
　　林清过来先拍了他一下子然后才看着王一群的木碑，“怎么来这里了，这里风大，你还没好利索，要么先回去吧。”
　　“是啊。”徐霖笑了下，略有些苦，“反正王一群这家伙也跑不了是吧。”
　　他眨眨眼，尽可能的恢复到原状。
　　“一切都会过去的。”

　　双十二剁了一波手，感谢这个世界，让我无形中多了几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