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已》琉璃月下雪

15、家破

　　这样平静快乐地度过几日后，忽然有一天傍晚，日暮昏沉之时，一群官兵冲入李府，抓住了李致舟，要把他带走审问。李府上下听到消息后迅速赶往了李家大院，只见李致舟已被两名小兵牢牢逮住，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掌控着全局。
　　“你们干什么？快放了我爹！”清砚一赶来，便大声呵斥官兵。他冲上前去想要从小兵手中救出他父亲，却被小兵一把推倒在地。
　　墨儿跑过去要伸手拉他，却被那位华丽的男子抢了先。他向清砚伸出右手，清砚却鄙夷地撇过头去，自己爬了起来。墨儿忙过去扶他。
　　夜幕之下，墨儿看不清那个陌生男子的脸，却能从他飘逸的长发、清秀的侧影和精致的丝绸刺绣狐狸毛斗篷感觉到他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也许是个美人。
　　“你爹犯了大罪，怕是性命难保了。你若是识时务，便安安静静地呆着，不要自找麻烦。”男子说话虽是轻声细语，却句句比刀剑还锋利。
　　“父亲什么罪也没有，是你故意为难他、加害他！”清砚义愤填膺地指控道。
　　“若他不为难我，我怎会为难他？”男子冷笑道。
　　“好了清砚，你与他争辩，岂不是对牛弹琴？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李致舟开口劝阻清砚。他怕清砚意气用事，最后会害了他自己。
　　“李大人既然如此自信，那就当是游玩好了，跟我们走一趟吧。带走！”旁边一个低一级的官员说道。小兵们听了他的命令，将李致舟押走了。
　　“父亲！父亲！”清砚冲上去想拦住官兵们，也被官兵们推回去了。
　　“孩子，不必担心我，照顾好家里！”李致舟大喊道，但并没有回头。
　　清砚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却无能为力，泪水夺目而出。
　　“好心劝你一句，赶快把家中上下打点好，不要拖累无辜的仆人；然后离开这个宅子，能走多远走多远。”衣裳华丽的男子临走前扔下这么一句。
　　“你几时有过好心？！”清砚恨恨地瞪着他吼道。
　　“我平生好心的确不多，刚才算是一次。”男子的用意却让人捉摸不透。说完，他潇洒地拂袖而去。
　　而他背后的人们则哭成一团，不知所措。
　　“大家听我说，”兰姨最先出来主持大局，“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照常干活做事，我与少爷即刻去找其他大人求救。老爷的为人大家都清楚，老爷这么个大好人，菩萨都会保佑他的。所以不要太慌张，大人一定会得救的。”
　　众人听了兰姨的话，心安了不少，纷纷表示一切听兰姨的安排。于是仆人们陆续散了，只留下兰姨、清砚和墨儿。
　　“墨儿，你也回去吧。”兰姨说。
　　“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墨儿怯懦地请求道。
　　“不可以！你回去休息！”清砚断然地拒绝了。
　　墨儿不再多嘴了，默默转身离开。

　　清砚和兰姨乘上马车火速出发。先是去了魏询家，魏询的祖父是内史；然后去了吴子新家，子新的祖父是御史，父亲是侍郎，还有一个姑姑是女官；再次去了一直想让清砚做女婿的崔家；最后又去了几个李致舟的同事和好友家中。他们都表示惊讶万分、悲痛不已，可是真心愿意出手相助的却少之又少，或是相互推诿，或是自叹有心无力，或是假意李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唯独崔家，态度鲜明地表示会尽力相助。
　　直到子时，清砚和兰姨才回到府中。
　　回屋的路上，兰姨对清砚说：“少爷，今晚见了这么些人，仔细想来大概也只有崔大人愿意出手。我想，明日我们再去崔家求求情。你与魏家公子、吴家公子是好友，也请他们多多劝说家人帮助你父亲。”
　　“这我自然知道。”清砚说。
　　“其实，老爷之前交代过我，若是朝中无人肯帮他，便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知道少爷你听了这话定会伤心，但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意气用事，耍小孩子性子。要有男子汉的担当，更要有男子汉的头脑。就算不能让大人全身而退，至少也一定要救大人脱离牢狱之灾。”兰姨虽然心中万分担忧和难过，但她依然沉着冷静地提醒着清砚。
　　“我明白。”清砚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字。
　　“很晚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我们再商量对策，”兰姨见已经到了义敬轩，便迅速结束了谈话，“不要想太多，好好睡觉。”
　　“是，我回屋了。”清砚与兰姨简单地道了别，便回到自己屋中，却惊讶地发现墨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其实墨儿只是趴着，虽然很累却没有睡着。她听到了脚步声，便立即抬起头。见是清砚，很想问问情况如何、是否有人愿意帮忙，但从清砚一脸的失望和疲惫中她便知一二了。
　　“你在等我？”清砚问。
　　“嗯。”墨儿点点头。
　　“你不该等的，没什么好消息。”清砚坦白道。
　　“我等的是你，不是什么消息。”墨儿说。
　　“你也别等我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就不是你的少爷了。”清砚悲观地叹道。
　　“并非因为你是少爷才等你的。”墨儿说。
　　“我给你些银两，你明日离开这里吧。”清砚忽然说。
　　“你说什么？！”墨儿惊讶万分，不敢相信。
　　清砚没有想到，前几日父亲对他说的话，今日竟也从他口中说出。
　　“我说让你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不要被我家的事牵连进来，也不要管我。”清砚无力地说。
　　“如果我不离开呢？”泪水已模糊了墨儿的双眼。
　　看到墨儿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的样子，清砚已然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他缓缓抱住墨儿，哽咽道：“那就留在这里，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