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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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岳乐回宫的路上，我无意中发现了教堂的存在，这让我想到了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传教士。明后期，欧洲的传教士们就踏上了中国的土地，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和徐光启合译了《几何原本》的利玛窦了，可惜他早在明万历三十八年在北京逝世了，否则一定是要去拜访一下的。不过还好，在北京还是有不少的欧洲传教士的，比如说可以和利玛窦齐名的汤若望，顺治亲政后还赐号“通玄教师”，经常出入宫廷，教授顺治西方的天文历算，顺治甚至为了以示尊敬称他为“玛法”。
我原本在现代对数理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每次考试都是混个及格了事，但如今算是时过境迁了，我觉得这些东西成了连接现代的唯一纽带了。既然人回不去了，总得留些东西让我回味吧。
回宫后的第二天，我就向顺治提出了向汤若望学习的要求。
那天晚上，顺治正用着送上来的夜宵，我则认命得在一边陪着，有意无意的摆弄着西洋钟，道：“这西洋玩意儿还真是精致呢。”
顺治并未抬头，只是说：“是啊，这些个西洋玩意儿的确不错。你要是喜欢，我再差人送些个过来，汤玛法前个儿又送了我不少。”
我接着这话，顺势说：“听说皇上正向汤玛法学习西方的知识，与我们的可有什么不同？”
顺治一挑眼，显然是来了兴趣，“他们在历法算术等方面和咱们得还真是大相径庭呢，和汤玛法学了这些日子，眼界确实开了不少，偏生那些个迂腐的王公大臣不解其中乐趣，一个劲地说这说那，看来还是爱妃有些见识。”
我正想着怎么提出自己想和汤若望学习的要求，却不料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顺治已是走到了我背后，一把环住我的腰，玩弄着我的手指，“看来这宫中最懂朕的还是爱妃你啊。”顺治的头靠在我的肩上，说话的时候我只觉得脖子痒痒的，他的呼吸就顺着飘进我的耳内。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刚才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就全身僵硬，现在的我则是汗毛倒竖，面红耳赤了。
“皇上，您弄得臣妾又热又痒的。”我借口从顺治怀中挣脱开来，当然说话的口气是极尽娇媚，略带嬉戏的味道，我尽量摆出一副笑脸，总不能惹恼了他吧。
这举动我把握得恰到好处，顺治以为我只是与他闹着玩，倒也不追究。
“听皇上这么说，臣妾也想学些个西方知识，这只有了解它好处的人多了，才更能让那些个不懂的人接受不是。”这个说法应该有些说服力吧。
“哦？爱妃也想学？”顺治没想到我提出这么个要求，很是诧异，但随即又皱眉道，“你个女子学这个已是不妥，更何况还是皇妃，到前殿去不免要遭非议。”
我知道每次汤若望进宫都是在上书房，但后宫嫔妃是禁止去那儿的，“那臣妾可以着男装呀，我们蒙古女儿哪在乎这些有的没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顺治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爱妃真这么想？早先听皇额娘说你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不比寻常女子。朕原是不信的，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爱妃总能给朕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那都是皇额娘缪赞了，臣妾可担当不起。学海无涯，臣妾要学得还多着呢。”我谦虚道。
“爱妃真想学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就是得委屈一下了。”顺治并没有看我，只是把玩着手中那盏茶，但那神情全然不像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顺治的早熟我是早已见识过了，但每次见到这样的他，我总感觉到不安。他到底是从宫廷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帝王，能斗倒权倾一时的摄政王多尔衮，那心思岂是我这种没什么心眼的人能看得透的。因此每次和他说话，我都要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并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捉摸他的每一句话以及他话外的意思，并且选择最合适的方法来回答。这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不过有时候从另一个角度看，不可否认，顺治也是挺可怜的。不知是潜藏在心中的母性光辉闪烁还是什么，我在心里甚至还有这么一点想靠近他的感觉。身在着冰冷的紫禁城的他也是寂寞的吧，无法改变的身份使他背负了同龄人所不需要背负的责任。而我呢，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同样也背负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但相比较他而言，当有一天我真的不顾一切的时候，我能放下着担子。顺治呢，天下是他必须背负一身的使命，只有死亡到来的那刻才能解脱。这令我不禁想到了他的结局，二十四年的青春他已走过了大半，而他真正感到幸福的岁月却只有和他挚爱的董鄂妃相伴的时候吧，如今的他也不过是着紫禁城中一个孤独的灵魂。
我不知道自己望向顺治的眼神是怎样的，但顺治却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直直地看着我。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但下一刻的神情我还未能抓住并进行分析，人已经被顺治牢牢的抱住，那一刻，我下意识得要挣开，但却在听到他的一句话后放下了原本要推拒的手。
“你和朕是一样的人啊。”顺治轻轻在我耳边呢喃。
这是我遇到顺治以来，他说过得最正经的一句话了。因为他说的是“你”，而不是“爱妃”。女人或许真得很容易被打动，只是这样，我便不想去探究这话的深意，去推开此刻正紧紧抱着我的那双手，就当时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相疗伤吧。我轻轻的环住了顺治，他也需要别人的理解，那就让我来做这个人吧。而我，也会感到疲惫，也需要休息，难得此时不用紧张兮兮地防着他，我也乐得在他的肩膀靠一靠。
冰凉的唇，炙热的气息忽然把我的神志一下子由迷离状态拉了回来。他的唇在我的唇上碾转着，强烈的气息包围着我。我的脑中如同炸了一般，全身的细胞霎时停止了工作，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盯着顺治，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顺治放开了我，轻啄了下我的嘴角，“不禁人事的丫头，没人告诉你亲热的时候要呼吸吗。”他的眼里弥漫着笑意，但表情却还硬是作出副严肃的样子，“还有，下次记得闭上眼睛。”
还来不及悼念我逝去得初吻，我像触电般的逃离了顺治。不行，在这样下去，今天晚上岂不是危险了，离开，必须离开这里。把他打晕？不行，我还没活够呢。夺路而逃？这紫禁城都是他的。突然，那天清晨我晕倒的画面一闪而过。难道自保的方式只有伤害自己？不是吧。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赌了。
我知道后面有一个凳子，心一横装作慌张的向后退，凳子非常够义气地把我绊倒了，我于“本能”一直手要“扶”桌子，但很不幸，手“不小心”碰倒了茶壶，滚烫的茶水很自然的洒在了我的手上。“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真的是很疼啊，因为这是不久前刚换上的茶。
顺治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人也急着想上前拉住我，但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还没来得及赶来，我已是狼狈得到在地上，茶壶的碎片散落了一地，而我下意识得撑地动作，使我一手压在这些碎片中，血从手下留了出来，和茶水混在一起更显得触目惊心。
顺治急切地来到来到我身边蹲下，不顾地上的血水染红了明黄的龙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口气很是慌张，但却是很轻柔的把我抱到了床上，小心翼翼的托起了我那满是鲜血的手。
这么大的动静自是惊动了在外面伺候的霏儿和葛顺儿及一干宫女太监们，冲进来后看见我满手是血的靠在床上，一时间竟愣在了那儿。
“站这儿干嘛，还不快去请太医。”顺治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回过了神来，葛顺儿匆忙的跑了出去，剩下的人收拾混乱的现场，霏儿则去打了水来，准备要为我先清洗一下伤口。
谁知顺治一手抢过了霏儿的活儿，这让霏儿饶是没想到，但在宫里久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就了然的在一旁站着。那些个宫女太监见了这一幕，互相之间都挤眉弄眼的。
我明明是戏中之人，如今却只能当个看戏的。唉，估摸着这事一会儿就能传遍后宫了，我又要长在风口浪尖了，可惜我不能像《康熙王朝》的主题曲《再活五百年》里唱的那样“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嘶”钻心的疼痛把我虚无缥缈的思绪拉回到了受伤的那只手，却见到顺治专注地帮我清洗着伤口。见我被弄疼了，眼中的怜惜被我一览无遗。一时间与他四目相对，我只觉手足无措。顺治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脸庞，我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躲，也多不掉。因为在刚才的混乱中我把脚也扭到了。说实话，我并不讨厌顺治，只是我潜意识里不想与他有感情纠葛。我相信历史是不会改变的，虽然不知道董鄂妃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总有一天顺治会遇上她并疯狂的爱上她。如果我爱上了她，到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办。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顺治最爱的女人还是董鄂妃。一件知道结局的事，我不会让他有任何发生的可能。思及此，我别过脸，假意看自己的手。对于顺治眼中的那份情愫，我除了选择视而不见外别无选择。
“很痛吧，一会儿太医就来了。”顺治轻拿起我受伤的手，吹着我的伤处，边吹还边柔声安慰说，“我小时候每次受了伤，照顾我的嬷嬷就说吹吹就不同了，真得很有效哦。”
“皇上，楚太医来了。”葛顺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气息有些急促，看来定是狂奔了一番。
太医刚准备跪下行礼，就被顺治阻止了，“行了，这礼就免了，还不快过来为娘娘诊治。”
手刚被抬起的时候，真是锥心刺骨的痛，我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楚太医也注意到了我的反应。更加小心的移动我的手，我甚至感觉到他的手竟轻颤了起来，像如临大敌似的。不过说到底太医就是太医，虽然情况复杂，但他很快就搞定了一切。只是楚太医的颤抖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过。甚至在他告退的时候，我明显地看到他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至于这么紧张吗？我好笑地看着楚太医的样子，他这样子有点像……，想了半天，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词“落荒而逃”。
“你怎么一只看着她？”顺治轻轻把我环住，确定没有弄疼我后，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
我被他的动作下了一跳，这小子干嘛又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但此时非彼时，我现在怎么也算是半个手脚残废，想逃也逃不了。算了，就让他站这么会儿便宜吧。“没什么，就觉得他好像很害怕似的。”
“哼，他是该怕的，好在他后来没再弄疼你，否则……他也不要在太医院院正的位子上坐下去了。”顺治小心地拿起我的手端详着，“真的不痛了吗？嗯？”
原来，原来是他，难怪楚太医刚才这么诚惶诚恐。唉，我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一阵疲惫用了上来，我惹不住打了个哈欠，受伤还真是件伤体力的事呢。
顺治见我如此，知我是累了，唤了霏儿上来服侍我就寝，并一再嘱咐不要弄到我受伤的手。
我知道顺治一直在看着我，却也只能翻身作熟睡状，顺治刚才那双饱含情愫的双眼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
半晌，只听的身后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我正疑惑着。却是顺治翻身上了床，我惊吓之余更是用力的闭上眼，祈祷他念在我受伤的份上可千万别作出过激的举动来。只觉顺治一手把住我的腰，让我偎在他的怀中。只是这么一下，我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了起来，心跳也好像随时要呼之欲出。
顺治感受到了我的变化，只听的身后低沉的笑声传来，但明显压抑着什么，“安心睡吧。”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和顺治同床共枕，我的心还是免不了紧张，直到最后实在抵不住睡意，这才睡去。但即便如此，在梦中我仍能感到顺治搭在我腰间那灼热的手和喷在我颈后那略显急促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