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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赶出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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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诗仪坐在沙发上,织着枣红色的小帽子,不时地看着墙面已经上了年纪的钟表。
时辰还早么?她放下手中的红色帽子,仰着脖子细瞧时间,该不会这钟表又不走了吧?这还是前年,哥哥托人从德国带来的,说什么有上百年的历史,价值连城,可她就是看不出来,这钟表到底好在哪里?每一次都是拧一下走三天,不拧就不走,一点也没有手表方便。
摇摇头,倪诗仪哼着歌,比划着小帽子的尺寸继续织了起来。
“当娘了,就是不一样,这几天也不见你发什么脾气了,心情还蛮不错!”倪老夫人坐在她的身边,眯着眼睛打量她手中的小帽子,那专注的表情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赞许般点点头,而后不容倪诗仪拒绝般把她手中的小帽子放在筐子里,语气里有些责备:“这样熬下去,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倪诗仪笑着摇摇头,从毛线球里又放出些毛线团,捋顺。又拿起帽子,数着那上面的花纹,献宝似的说道:“娘,你看我织得菠萝纹怎么样?”
倪夫人拗不过女儿,依言带着老花镜,又放远了瞅瞅,还别说,那菠萝纹栩栩如生,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叹口气,她把这顶小帽子放在倪诗仪的怀里,无奈的说道:“你哥哥……就要回来了。”
倪诗仪幸福的先玩月般的嘴角慢慢绷成一条直线,她细细观察娘亲担忧地神色,踌躇了半晌问道:“娘,这样的生活难道很好吗?我又可以陪伴在您的身边,您以前不一直这样想的吗?”
倪夫人瞪着小女儿,恨恨说道:“能不给我打马虎眼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儿!”
小心思被揭穿,倪诗仪有些难堪,她把小帽子放在沙发旁,讨好似的揉着倪夫人的肩,“娘,您不是也想让哥哥赶快结婚,好为我们倪家开枝散叶吗?滢心又是您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多好啊!”
倪夫人把她的手反握住:“你们三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对于程滢心,我一直都疼得很,就是因为太疼,所以我才更失望。若是没有发生五年前的事情,对于程滢心进门,我可是一百个一万个放心!可是现在呢!”
“现在,程滢心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可以伺候在您的身边啊,好弥补曾经的错误。”
倪老夫人摇着头叹气:“年轻时,我就希望有一天逛商场时,右手边是自己的女儿,左手边是自己看到大的儿媳妇,想想就让人觉得幸福!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呢?父母跟你们铺好的路,就是不愿意走,天天净想着怎么去蹦跶!”
“娘,我下回不这样了。”倪诗仪撒着娇。
“不要跟我撒娇。滢心的心太活,做倪家的媳妇?我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君莨他是个老师,怎么可能驾驭得了那样的女孩儿。”
倪诗仪摇摇头,握着母亲冰凉的手,祈求道:“那娘跟爹,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再次棒打鸳鸯?女儿的婚姻已经如此不幸,您们还要把哥哥拖下水吗?”
“你的不幸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倪老爷子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拿着拐杖破门而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倪诗仪,“你……简直非常好。”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倪夫人上前着急地问道,可却被倪老先生推倒在地上,他像是还不解气般,恨恨说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丢人都丢到外面去了!”
“爹,这是怎么了?”倪诗仪抚着肚子,前思后想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可爹爹的眼神,活脱脱的要扒下她一层皮,倪诗仪不断往后缩,寻找着可以避难的地方,明亮的眼睛了盛满恐惧。
“哼,天不怕地不怕的倪诗仪还有怕的时候?怎么,学老鼠呢!养不教,父之过,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才让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雪花般的稿纸打在她脸上,刺得她生疼,她看着那些纸的背面,隐隐约的写着“离婚书”。
“荣叔,再快一点儿。”纪瑾修在车座后面焦急喊。
荣叔的额头布满汗珠,无奈地说道:“少爷,已经是最快的的了。”
“那就绕近路!”暴躁的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心悸,放在身侧的手不断交搓,不信天不信佛的他在心中暗暗祈求,“但愿还来得及。”
倪老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嘴里嘟囔,“是什么东西啊?”映入眼帘的大字,让她的瞳孔不断收缩,她跪在地上,把零散的文件收拢在一起,上面的落款上赫然写着,“倪诗仪”,手中的文件像失去了重量般不断滑落,倪老夫人的声音都打着颤,半晌她咬碎银牙,蹦出一句话:“你这是要逆天吗?”
倪老爷子铁青着脸,抿着嘴角吩咐管家,“上楼,把大小姐的衣服统统拿下来!”
“老爷。”倪老夫人在一旁请求。
“去啊!”重重的拐杖敲击在地面上,显示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倪诗仪,你很想要自由对不对?好,今儿个爹就成全你。纪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我听着,从今往后不准倪诗仪再踏进倪家一步,从此,倪家再没有倪诗仪这么个人。不论她会情人也好,上街乞讨也罢,都与我倪家毫无瓜葛。”
“老爷,您先消消火,诗仪还有着身孕!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你给我闭嘴!”响亮的巴掌印打在叻蛉说牧成希叻蛉酥匦牟晃人さ乖诓杓干希屎斓难匙爬饨堑袈湓诘匕迳希呤钦驹谝槐呓辜钡睾埃骸暗悴荒苷饷炊源盖祝
“爹?母亲?哼,我的女儿早已经死了,您是谁,要去做什么,我倪某人都管不着!”
倪老夫人捂着鲜血直流的额角,跪在倪老爷子的脚旁,“老爷,是我这个当娘的教女不严,我罪该万死,可您就把诗仪这么赶出去,您让她可怎么活下去啊?”
倪老先生的神色有些动容,但并不愿改变什么决定,他叫来小梅,吩咐道:“去给刘医生打个电话,让她赶快过来一趟。”
管家掂着厚重的行李从楼梯口下来,来到倪老先生跟前,躬身说道:“老爷,都已经收拾好了。”
倪老爷子点点头,盯着不远的地方早已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倪诗仪,“您不是常说,想要做什么独立的女性吗?那你应该很有生存的本事,既然这样,我倪某人也就不自作多情给你什么路费了,烦劳您赶快从我的家里离开,不然——我一定会找家丁把你轰出去!”
“老爷,老爷,”倪夫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哭着说道,“外面还下着雨,您这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绝路上逼啊!”
“那她呢?”倪老爷子指着倪诗仪的鼻子,“她又何尝不逼我?你知不知道纪家老夫人已经决定要给纪瑾修再填一房!”
倪老夫人摇着头,嘴里声声切切的祈求:“老爷,不要啊,求求你,再给诗仪一次机会。”
“你以为是填妾?纪老夫人今天拿着离婚书直接摔到我这老脸上,说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古琴雨是上海古家的独女,书香门第!与纪家不仅是世交还有救命之恩。那样的一种条件,会允许人家委屈做妾?夫人呐,你还不明白吗?纪家这是要休妻啊!”
“轰隆!轰隆!”雷声越来越大,连带着密密麻麻的雨,倪诗仪掂着行李,落寞的走在无人的街道,这些不都是她一直祈求的吗?她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娘家,没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更没有了爱情,当真是活得了无牵挂、自由自在,可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孤独?她望着天际中的细雨,悲哀地想,身无分文的自己该怎么在这乱世上活下去?
倪诗仪刚刚离开倪府,纪瑾修的车就驶进了倪家大宅。
拂开荣叔撑在头顶上的伞,他淋着雨,急急地冲进房间。
客厅很乱,里面的物什早被撞得歪七八扭,洁白的地板留着一滩血,下人们早已跪了一地,无人敢说一句话,倪老爷子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偌大的房间,只有倪夫人那嘤嘤的哭泣声。纪瑾修心中着急,雨水珠顺着耳廓滑到大衣上,他开始急速搜索着倪诗仪的身影,大厅没有、楼梯间也没有!
“爹,娘,”纪瑾修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自持,他看着楼上,那是他最后的一点点希望,“诗仪在楼上吧?我这就去找她!”
“站住!”
脚步停在台阶上,纪瑾修握着扶手的手不断抓紧,从这里到二楼有一段距离,硬闯怕是不行了,无奈地转过身子,恭敬地说道:“岳父大人。”
“纪老板可真是糊涂了!倪某人可不记得有您这样的女婿!”
纪瑾修心中一寒,薄唇越抿越紧,心中可怕的想法不断冒出来,他咬着牙问道:“爹,诗仪现在在哪里儿?”
“哼,纪老板有什么资格来我这里要人,你又是我什么人?”
“爹,您先不要意气用事,”纪瑾修的声音急躁起来,“诗仪还怀着身孕呢!”
“呦,您还知道倪诗仪怀着孕呢?怎么就没有管好自己的后院呢?我看古小姐是大家闺秀,又跟您是青梅竹马,您还要那个糟糠之妻干嘛呢?趁早还是休了吧!不过,老夫现在也不知道那个逆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在刚才,老夫已经跟那个不孝女划清界限,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娘家,她也不姓倪。”
“瑾修,快去找啊,诗仪刚刚出门,就是东南方向,快去追啊!”
“混账东西!”倪家老爷子指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妻子训斥道:“那样离经叛道的女儿,不要也罢!”
得到倪诗仪的去路后,纪瑾修来不及劝慰还在吵架的岳父岳母,就急急地出门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