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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7 ...

  •   王越拿着单柄陶锅的手都不颤一下:“你后悔了?”
      他的手骨节分明,肌肤如玉,不沾半点烟火气息,却愿意为他忍耐灶台的脏污,陆之霖再也装不成病,下了床就去摸他的手,深情地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可能你没有听清,我说的是,你是我妻子。”
      陆之霖厚着脸皮道:“你啊我啊的,分得这么清作甚?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而且他们也没有嘲笑我们。”
      回想起冯柏的恨铁不成钢,陆之霖还是心有余悸的,他自己被人笑也就罢了,千万不能让师兄被人嘲笑。
      王越不屑道:“只要实力足够,他们谁敢当面多说一句?最多在背后嚼舌根。土鸡瓦狗之辈,不值一提!”
      陆之霖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在师兄眼里,只怕没有几个不是土鸡瓦狗了。我何其有幸,能入师兄法眼。”
      王越不置一词,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眼中的不屑几乎是实质了。
      陆之霖讪讪道:“师兄,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王越语气平淡之极:“既然成了亲,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作甚?”
      他吃了一惊:“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的?还没有拜过天地吧?”
      “天地无情无义,拜不拜又有何用?你先把这碗药喝了。”
      王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陆之霖便没再多问。
      若是逼得太急,师兄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就麻烦大了。
      如果自己没有逼迫师兄,以师兄的性格,怕是很难看得上谁。即使如今师兄答应了,却也和平时一般无异,只有他自己受了影响,心境变得旖旎了几分。
      他将那碗药汁端起饮下,虽然又苦又烫,却没抱怨半句。
      放下碗,他柔声道:“师兄……”
      “行房的事等伤口好了再说吧。少年人血气方刚,但纵欲过度总是不好的。”王越面无表情地道。
      陆之霖脸红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即刻要和师兄行房,只是很久没有亲近了,忍不住就想说些体己话。然而师兄这么一说,却让他忍不住心头火热,血液沸腾。
      原来热恋的感觉竟是如此让人着迷。
      待他服药过后,王越便将陶罐和碗都端了出去,陆之霖看着他并不纤细窈窕的背影,回想到刚才的话,满脸的迷醉渐渐消失,被一抹深思取代。
      习武的人,内修心境,外练筋骨。前者曰性,后者曰命。修性不修命,病从此中来,修命不修性,万劫阴灵难入圣。
      师兄曾经说,他的武道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剩下的只能自我摸索。其中可能会有倒退,会走火入魔。
      若是师兄修的是邪道也就算了,他的武功又偏偏是趋向于正道,但刚才的话语有了一丝蔑视天地的意味,显然师兄自己都没有觉察,他是走岔了道。
      想起前几天师兄受伤时的虚弱无力,几乎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还不得不让自己替他办事。对于生平百战未逢一败的东陵侯来说,那已经是奇耻大辱了吧。
      发现了这个可疑之处,陆之霖便十分细心的观察。可惜王越把他丢在这个农家宅院中,除了每天晚上会回来,在他床旁边盘膝打坐,白天几乎看不到人影。而煎药送饭的活计,在陆之霖清醒后,他就吩咐投宿农家所在的童子来做。
      陆之霖受了冷遇,也不觉得有些什么。若是王越真的在他旁边殷勤服侍,那一定是个冒牌货。
      数日后,他伤势恢复了七八成,但在王越面前仍然装成气息奄奄的样子。由于和陆之霖约好了,等陆之霖病愈后,两人就行房,既然陆之霖至今没有要求,王越也便相信了他的伤还没好。
      陆之霖其实是想等完全养好了伤后,给师兄一个惊喜,只好了七八成,自然不能算痊愈。
      今日一大早,王越便出门去了,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一场雨对一个先天高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陆之霖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顾不得身上有伤,就拿了油纸伞,按着农家童子的指点,沿着小路,进入后山的一片竹林。
      他撑着伞,雨丝被他的无形罡气隔开,沿着伞的边缘,形成一个球形中空的巨大水泡,看得那个指路的童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若在往常,陆之霖说不定会逗逗他,但此时却没这个心情,直向后山走去。
      没过多久,他隐约听到劈空之声,在狂风骤雨中尤为清晰,像是师兄在练剑。
      陆之霖原想呼唤一声,却临时改了主意。已然许久未曾见过师兄出手,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不如趁机观摩一番。
      于是,他缓下脚步,向师兄而去。
      竹林中早就被斩出一片空地,明媚的阳光投入这一片空地,仿佛一个巨大的天井。
      王越每一剑都把周围的雨滴斩落,但他的外放罡气似乎已消失,因为他的全身都已湿透,头发顺着雨水,黏在俊美的面庞上,越发显得容貌的无瑕,不可思议。
      陆之霖却是狠狠吃了一惊。
      与其说王越是在练剑,不如说他是在做困兽之斗。几乎他每一剑使出,剑刃上都像是缠绕着无数无形的丝线,让他无比艰难。
      虽然他并不知道师兄心里的困扰是什么,想要求得一个怎样的结果,但他却隐约看得出,师兄的每一剑都像在挣扎,然而却是劳而无功。
      陆之霖满脑子都是困惑不解:怎么师兄没有练武时,武功还能恢复一些,越练反而越是倒退?
      难道他那么高的武功,竟然还会有心魔?
      “师兄!”
      他大喊一声,王越却是浑然没有发觉。
      在王越的眼中,每一滴雨水都是来袭之敌,他遵循天命一一击开,但却有无穷无尽的敌人涌上,激得他体内真气错乱。
      天地间一切都已不在他眼中,就连陆之霖的呼唤,他也没有听到,感觉到有人过来,他便一剑向来人刺了过去。
      陆之霖侧身避开,谁知王越的剑法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师兄,是我啊!”他吓了一跳,剑势来得极快,他避无可避,连手里的伞都吓掉了,只能就地一滚,抓起一支被削落在地的竹枝去挡。
      竹枝来不及灌入真气,瞬间就被王越斩掉了一大截,只剩下手里两尺多长的竹棍。
      “师兄,你怎么了?”陆之霖不敢大意,连忙与他过招。
      即便失去了顶尖实力,使出全力的王越仍然能让他左右支绌。偏偏大雨滂沱,脚下泥泞,陆之霖一个打滑,险些摔了一跤,将自己的咽喉送到了王越剑上,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紧要关头,陆之霖自然不会忙着把王越从心魔中叫醒,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初时没了解形势,险象环生,一旦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入了魔的王越,他便万分谨慎,使出了小巧腾挪的轻身功夫,与王越游斗。
      在这紧要关头,他才发现以前的王越和他比武,实是放了太多的水,若不是自己比王越多了几分神智,注意周围场景,怕是早就毙命当场。
      他心念一动,一边打一边诱使王越到那个他刚才滑倒的地方。当王越脚下一顿,有些站立不稳时,陆之霖一脚踏在了一条竹枝上,竹枝弹起,打在了王越身上。王越“嗯”了一声,身形停了一停。
      他不再迟疑,迅速点了王越的穴道,扶着他的肩膀,唤道:“师兄,你醒醒,是我啊!”
      大雨落在竹林上,沙沙作响,陆之霖的罡气屏障将王越完全纳入,雨水在两人身外,顺着球形的屏障滑落。
      王越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双目失神,往昔那般烧灼的火光也早就不见,口中喃喃自语道:“天意……天意……难道天意就是要我武功尽失?”
      他面色苍白如纸,衣裳全部被打湿,陆之霖几乎快要疯了:“怎么可能有天意是这样的?不可能!师兄,你醒醒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意!如果老天真的有灵,为什么我父母会死?为什么门派会灭门?为什么好人都没好报?师兄,你快醒过来,不要让我一个人,这个世上我就只有你了!如果真的有天的话,你就是我的天!你的心意就是天意!”
      王越的万分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之前,像是目光闪动了一下,陆之霖心乱如麻,也没注意。
      他不知是懊悔还是心痛,只能紧紧将师兄拥入怀中,确认他的存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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