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饲养指南》月裹鸿声

67、第三章 怪谈之夜（上）

　　经过紧张的复赛，我拿到了决赛的名单。
　　烫金的红帖上一共有六个名字，因为之前我去各区看过比赛，大概知道谁胜出了，所以在这，基本是把名字跟脸对应一下。
　　第一个是我，这我是最早知道的。第二个叫小葵，由于住的房间正好在我对面，我们已经比较熟了，她也是个女伏魔使，年纪跟我差不多，据说在江浙一带小有名气，说话口音吴侬软语，十分好听。
　　第三个，牛大同。看到这名字时我小惊讶了一下，被水无资助的那位小同的哥哥，好像也是这个名字，不知是不是一个人。我再仔细回想这个人的脸，如果没记错，他是从二轮pk中出线的，正是我最初排队时见到那位不喜欢章子怡的大哥啊！虽然之前他的名声不响，但凭真本事从混战中上来，也不可小觑。
　　第四和第五，王刚，李艳。这两个名字普通到俗气，不过我对他们也颇有印象，因为他们俩是夫妻档！一家有一个厉害的伏魔使已经不容易，居然能有两人一起进决赛，更是可喜可贺。
　　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们的职业，是猎魔人。猎魔人，大行业里属于伏魔使，不过跟我们这样的驱魔师又有些不同，我们一般是为人驱离灵体解除灾厄，而猎魔，是专门行走于深山老林，瞄准成精的怪物，将其捕获，出售给人作为式神或者其他用途。在古代这个行业曾经兴盛，不过现代，起码我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至于第六个，就是六月水无了。他的情况在前面已经介绍过，不再赘述。

　　按照赛程，接下来我们将有三天的休息，而就在今晚，有一个特别节目：怪谈之夜。这个我听狩月说了，是灵能者挑战赛的传统项目，意在交流助兴，不过说白了，就是讲鬼故事的聚会。

　　没想到的是，晚上我一去，发现这“讲鬼故事的聚会”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是在这间酒店最大的一个厅里，以前可能是用来举办大型会议的，把桌椅都撤出去了，地上改铺了草席和蒲团，参加的有入围的六名选手，个人面前一张和式矮桌，呈六芒星方位围成一个圆，圆的最中间，是一盆清水，盛水的是那种古旧的龙耳铜盆。房间四角各有一支粗如儿臂的白蜡，燃得灯花噼噼啪啪。然而由于关掉了电灯，整个房间还是颇为幽暗。
　　我虽然是灵能业者，在讲故事这方面却当真不擅长，正巧抽签抽中第一个，便抱着早讲完早休息的心态说了起来。
　　“民国的时候，东北很多地方号称闹狐仙、黄仙，我养父的大舅爷据说就遇到过。”
　　“那时他也还很年轻，在山货店当伙计，有一次，办货回来，路过一个叫獐子坡的地方，这地方很荒凉，土坡上全是黄鼠狼做的洞，平时大家都不敢晚上走，但是那一次，一来他赶路着急，二来年轻人胆子大，硬是要赶夜路路过。”
　　“走着，走着，身边的风凉飕飕的，黑夜里有不知什么动物的‘叽叽’‘叽叽’声音响个不停……”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了，因为看到面前那龙耳铜盆里的水波荡漾起来，四角的白烛，火苗也开始乱晃，虽然只是片刻的事，但大家都看到了，在这样一个幽暗森然的环境里，让人不禁后背有些发凉。
　　“也许是风吧，”有人插话，示意我接着讲下去。
　　于是我继续，“身边的风凉飕飕的，黑夜里有不知什么动物的‘叽叽’‘叽叽’声音响个不停，天上一弯惨白的毛边儿月亮，在云里时隐时现，弄得他心里也有些毛毛的，加快了脚步。”
　　“这时，他发现，前面的树下站着个小媳妇儿，一身洋缎裙，身材匀称，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那头发真漂亮，又长又乌黑，在月亮下闪闪发光。”
　　“这个伙计是个好人，想，一个年轻女孩子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急难事，便过去招呼她，问她是否遇到困难，自己能否帮忙。可是许久，女子都没有回音。”
　　“伙计等了很长时间，只有又问了一遍，终于，女子抽泣着回答‘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敢转过来，怕吓到你’。”
　　“小伙子笑了，心想，背影这样好看的小媳妇儿，正面还能是青面獠牙不成？便说，没关系，你转过来吧。”
　　“于是女人转过身，慢慢迎入伙计的眼中，的确并非青面獠牙，然而伙计看到的一瞬，吓得哇呀一声，屁滚尿流地就跑……”
　　“那是因为……那女人的正面，还是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

　　讲故事时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到这结尾，便多长出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我感到背后一阵风吹来，同时对面的选手发出“哇”地一声惊叫，眼光直直看向我的背后，门的方向。
　　我忙也回头，只见唐式的拉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浴衣，浴衣的前襟明显面向我们，然而该是面部的地方，垂下的是一头乌黑的湿淋淋的长发。
　　有几名选手噌地站了起来，我看到，他们的手都已经扣上触发灵刃之物。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大家啼笑皆非。
　　女人突然发声，“你们酒店的服务怎么回事！洗头洗到一半居然停水了！！”
　　“……”
　　大家对视一眼，继而近于哄堂。
　　“对不起，这里不是客服部，”哄堂中，有人向她解释。
　　“啊？是吗？对不起走错了……”
　　“请不要再来打扰了……”有人站起来，去把拉门关上。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简单过去，大家回到怪谈之夜中来，白蜡的火苗，继续在无风的地方摇曳。

　　第二个讲故事的是小葵，前面介绍过的女性伏魔使，我们还约好了明天休息日一起去逛街的。
　　“早前，我上大学的时候，”她开始讲述，“学校在城市的郊区，只有一班叫521路的公共汽车可以坐到市中心。”
　　“然而我一入学，高年级的学长便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坐521的末班车。我们问为什么，他们就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传说有一位女性学长和她的男友，在市里逛街逛得很晚，所幸赶上了末班车，往学校回来的方向坐。”
　　“因为时间很晚，车上没有几个人，车开得也很快，不久，灯火繁华的城市被抛在脑后，往窗外看去，都是黑洞洞的一片。”
　　“到了一站，上来一个女的。学长逛了一天很累，也没在意，继续在座位上打瞌睡。没想到，突然有个老头，端着杯茶水，嘭地一下撞过来，茶水泼出来，弄得两个人都一身都是。”
　　“学长本来想说算了，没想到那老头居然恶人先告状，开始骂人，你长没长眼睛，怎么走路的！”
　　“这下两边很快吵起来，因为学长男朋友也在，年轻人血气方刚，就忍不住要打老头，老头说，咱们别在车上打架，要打下去打。”
　　“于是车停了，把几个人都扔下去，学长男友还气呼呼地，老头却突然摸着心口说，‘好险啊，你们没看见吗？那上车的女人，是没有脚的！’”
　　“学长和男友心头一颤，往四下望去，果然，那刚刚开走的公共汽车，已经不见了，不由吓得两腿发软。”
　　“第二天，听说昨天的521末班车莫名其妙地失踪，一直到今天，也没人能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葵的故事对我来说倒还好，似乎我读书的时候，也听过类似的怪谈，不过是公交车的线路有些出入罢了。我象征性地拍了拍手，接着听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