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番外 重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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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再醒来已是半夜，女子被抓着手腕，就那么坐在床榻旁定定地看着他，又或许看的不是他。
心思跳动，稍一用力便将人拉倒，拢着夜间的寒意一起搂在怀里，抹平了不知来由的焦虑。
“总司？你醒了。”墙角传来了同伴不合时宜的声音。
“阿一…你怎么在我房里？”
“监视我的。”奈奈答道。
他了然，是土方能做出的安排。
“我已经没事了，有些话要和她说，你先离开吧。”
逐客令得到的回应是沉默，只能再解释：“一两句说不清楚，不用担心我，她确实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你的妻子。”女子心平气和地反驳，他也毫不在意：“我确实不是那个［冲田］，但我已经知晓了他的一切，你确定要把我当成完全不相识的人吗，冲田奈奈？”
巫女，永久花大人，主体，喂，你，主公…她有了很多的称呼，可从那之后却几乎没人叫她的名字，但她很快掩饰住了这一瞬的错愕。
一切…有多少呢？那也不过只到[冲田总司]最后一次借走匕首为止。而在那之后，她走过的土地，看见的风景，经历的危险，承受的痛苦，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永远不会把冲田总司当作不认识的人。”她认真地看着他，却抽回了麻木的手腕，脱离他的怀抱，重新坐起整理了衣襟，“冲田君，你认为一个人的存在最本质的是灵魂还是记忆？”
这是什么问题？他不明白。
名为冲田总司的青年才二十出头，他的人生和那动辄几百年的记忆相比过于短暂。只是为了新选组的事便用尽了心力，还不足以理解[存在]这样遥远的命题。
在那记忆的最后，他见到了面容相似的青年，依旧配着刀，头发却剪短了些，身上是宽松的居家服，姿态懒散。
那人絮絮叨叨着：“这总不会是最后一次吧？ma，我还是按惯例——既然你看见了我，那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本来想留一个记忆体的，但感觉奈奈会很生气，还是算了。不过你激活了我，说明她还没能走出来。”
青年的面容中带上了苦涩：“给你看这些也不是要强求你接受，我只是不想她被你们敌视。我可太清楚自己对敌人能有多无情了，至少不要那样对她，我不想她因此伤心。”
青年叹息着，随即话风一转：“也不会白麻烦你，我搜集的新选组史料也全部给你了。想不到办法就告诉大家一起寻找道路吧，不要一个人承担，要相信［冲田总司］虽然剑术不错，但在谋略上并非什么绝世天才，虽然不爽但这些工作还是交给副长吧。”
“鬼族的事可以向奈奈求助，她会出手。但不要只是把她当成工具利用，也别做得太过分，法则的限制你也应该看过了，难缠的很。”
“最后要向你道歉，擅自给了你我的记忆，但这可能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道歉？冲田总司哑然失笑，几百年的记忆如亲身经历般灌入脑海，巨大的信息量几乎冲垮他这二十年的人生。没有直接被同化还能辨清自己的存在已然万幸。
可对这份自作主张，他却也没多生气，因为得知新选组未来这一条就已经值回一切代价。
而对冲田奈奈，他观感更复杂。
理智告诉他奈奈是对的，他们完全是陌生人，可毕竟拥有相同的思维方式，记忆里那些选择都像是他自己做出的，那些突如其来的感情也像是长年累月中从他自己的内心诞生的。
总之，无法置之不理。
“可我也是冲田总司，也拥有了那些记忆。”这是他的答案。
“你只是被影响了，那并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女子摇头，“你是自由的，不应该背负他的人生。”
错误不该延续，不应该把更多的无辜之人拉到轮回之外了。
“什么是自由不是你决定的，奈奈。”冲田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展示出保护的姿态，“留下来吧，之后的路我陪你走。”
记忆过于沉重，需要两人一起背负。如果只剩一个人，他无法想象要怎样去承受。所以他想顺应记忆，让她更轻松一点。
奈奈只是笑了，然后将指尖点在他的额头：“谢谢你，冲田君。”
无论是不是她的队长，冲田总司都不会让人失望，她知道自己的爱人好到值得一切。
不过以前怎么没发现冲田的洗脑能力那么强，只是灌输记忆，便让人以为是自己心甘情愿。
“但这不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会帮你剥离他的感情，然后凭借你自己的想法去判断吧。”
柔软的金色丝线随着手指飘荡在空气中，脑海中的记忆开始褪色。冲田仿佛走出了迷雾，头脑似乎也变得清醒。
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听了一场别人的故事，虽然唏嘘，但总归不是自己的事，无足轻重。
就连刚刚的邀请，此刻也变得尴尬了起来。
对方是另一个世界的冲田的妻子没错，那个世界的他们很相爱也没错。他会同情她，但不会爱上才认识一天的人，还是这样尴尬的身份。
虽然奈奈没有丝毫嘲笑，可他依旧有解之处：“我和他的区别有那么大？”
明明都是冲田总司，明明她可以顺势而为留在这里，为何能那么清醒。
“刚刚的问题，我的答案是都重要。”女子在手中幻出匕首，抚上并列的名字，“若是连我也欺骗自己，便是将他遗忘。”
她不愿意沉沦于编造的梦，要么清醒的活着，要么在噩梦里赎罪。
想到这里胸口隐隐作痛，然后真的吐出一口血来。
“喂！你要紧吗？是难道之前的伤？”冲田以为是昨天夜里误伤她的那一剑，焦急得想给她止血。即使没了那感情，他也觉得该最低限度的帮助她。
斋藤则是干脆借机离开，打算去找个医生，再把刚刚看到的报给土方。
她一把拽住手忙脚乱的冲田：“我没事。”
愈演愈烈的痛觉昭示着那并非悲伤的产物，而是实打实来自灵魂层面的伤害。
中招了？什么时候？
啊，竟然是从一开始…
试图沟通夜泉，日上山整个失联，甚至连划破空间都做不到，这个世界被某种力量罩了起来，而她被困其中。
这可真是…第一次无知无觉地被人拖出领地找了麻烦。这么强大又头铁的执行者，可真是不多见了。
罕见的情景，她反而笑了：“有人特意为我布了这个局。”
默默将型月世界观写入此处的世界逻辑，直死之魔眼解锁，果不其然看见了如藤蔓般盘根错节几乎爬满她整个灵魂体的活物。
这种程度的侵害用普通手段处理起来拖泥带水，但魔眼专业对口。然后便不顾冲田的震惊，用匕首剖开了胸口，刺穿［寄生物］的死线。
因果毁灭，盘踞之物枯萎，她也抓到了残留的主体，就像一团发霉的水草，火焰自指尖窜出将其烧成灰烬。
［果然没那么容易，明明都赐予你美梦了，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做梦吗？］虚空中传来第一次听见的声音。
她的伤口在迅速地愈合，世界剥落重构，重新稳定时她与冲田已置身于空旷而虚假的空间。
四处均是平整的，凋零的，悬浮的方块，空气中有细碎的折线时隐时现。
饶是在记忆中见过不同的风景，真正置身其中时冲田总司第一次认识到了世界的多样性。
而在远处凸起的地形上，站立着服饰华美宛如神明的女子，她举手间雷电便以破空之势向他们袭来。
也只是一瞬，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奈奈甩动匕首，电光烟消云散。
［你怎么不过来这边杀我呢？是做不到吗？］
这是什么废话？她失笑，当然是因为：“因果律铺不过去啊。”
本源之树泡在夜泉里，失了日上山的支援，仅凭她这具躯体的能量和算力，无法短时间内同化世界。
而薄樱鬼的世界本身不存在[根源]这一底层逻辑，小范围的更改运行规律强行使用魔眼已是极限。
“抱歉，把你卷进来了。”小小地展开了一处虚数空间将冲田安置，只留下声和光的通道。
“去死吧。”空间破开忽然出现另一个人影，仅仅是一句话无名的窒息袭来，她冷静挥手斩断环绕自己的死亡。
对方继续追击，吐着词句：“折断脊柱。”
骨头嘎吱作响，她再次斩断因果。
“折断双臂。”
双手如同被巨人拿捏开始反折，匕首在脱手的瞬间消失，倒是让最新一句的“损毁武器”扑了空。
冲田的震惊已逐渐转为严肃，这奇异的力量过于陌生，他甚至不知道奈奈现在是否还能逃跑。
没了手，她还有嘴不是：“奈奈向生命之水祈求，花化为蕾，割裂外壳，流淌之血，贯穿吧！”
血液化作利刃，刺穿皮肤，同时也斩断了手之不所及的死线。
言灵的作用消失伤势便开始自愈，而不远处的言灵师同样被固化的鲜血刺穿声带，徒然吐着血发不出一个音节。
复数敌人…不对。
言灵者能力强大但劣势也明显，不会狂妄到只身一人打头阵，除非是…身不由己。
心里有火烧了起来，她看见了言灵师和雷电使体内都遍布着黑色丝线，它们渗透、缠绕，束缚着他们不得自由。
“我们见过。”她十分笃定。
驱使穿越者作为战力，这样的力量她只见过一次，便是一直让她悔恨到现在的那一天。
代价最严重的那一次战败，也是唯一的一次彻底失败，她和冲田被多方围攻。到来的却不是死亡，而是她被丢出了世界。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冲田总司。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番外 重逢（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