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番外 重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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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濡鸦巫女，要为亡者承担最后的思念，让他们无牵无挂的去往彼岸。
虽然最初只是出于为了黑泽逢世而接下这个身份，但沉入水中后却爱上了这个能力。
那些想要自我了结的人，亦或是死后飘荡至此的灵魂，都会带来令人唏嘘的故事。她在梦中一遍遍的经历着那些人最深重的不舍，这样就能暂时忘记自己的事情。
她无法往生，也不愿主动剃去记忆，是维持黄泉边界最好的人选，这样时间便可以无穷无尽地流淌下去。
或许是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做出的事，她不知不觉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个雪夜，一如她从二周目的奈奈那里拾回的记忆那般。
雪花融化在衣物上，远不如夜泉水那般冰冷刺骨。她如同曾经那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京都街头，直到看见白发的罗刹跳跃着向那深深刻入她灵魂的青年扑去时，才本能地瞬移过去挡在他身前。
手卡住了罗刹的脖子是很轻松的事，刀刃却从背后刺穿。
她不由得笑了，这种敌人冲田总司自是能应对的，是她多事了。
将手上失去生命体征的罗刹丢到一边，在青年震惊又带着迷茫的眼神中，往前走了几步让自己与加州清光分离。身体不过是行走于世的媒介，这伤也不碍事。
随手擦去嘴角的血，抬眼看见一脸异色的土方，回头则是震惊中又带着警惕的冲田：“你是什么人？”
“一个过客，不重要的人。”她晃动着要走，梦总是要醒的，她无意停留。
可才走出两步，大量的血被咳了出来，头晕目眩地倒在了地上。
这种程度的伤…为什么？不应该的。
算了，新选组的人在旁边，总归不会放任不管，于是选择闭上眼沉入梦中。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她身处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绷带包扎着并不存在的伤口，衣服被换过了，不是梦。
理之律者的能力很方便，一瞬间整理好了头发，幻化出了外衣，才向记忆中议事间的方向走去。手指划过墙壁，木桩，门窗，渗入精神力解析，无论是反馈而来的信息还是触感，都详细而真实。
然后她便看见了被围着的千鹤和众人。
“我的小刀，请还给我。”腰带里的魂武器不见了，那是最初得到也是伴随她最久的，重要的搭档。
有人手握上了刀柄，讨论着，询问着，她全部略过，只是走向能量源头的土方：“还给我。”
土方岁三神色复杂地从衣袖中掏出匕首递出，在她接过前，又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过去。
是冲田总司。
他从刀鞘中抽出匕首，翻了面将尖端朝向她，然后竖起，那上面并排着两个名字，心脏似乎也跟着抽痛了一瞬。
“小姐，你能解释一下，这上面的冲田总司，冲田奈奈是什么意思吗？”
嗯，这是冲田刻下的，她当时并不明白用意，现在却好像明白了。
毫无畏惧地以手指捏住刀片，却低头避开了探究的目光：“如您所见，这是我的丈夫为我刻下的纪念。”
她如实相告，青年却并未松手。
“等等，你的丈夫是？”三人组总会有至少一个人充当提问的角色。
“冲田总司。”她故意避着不去看那绿色的双眸。
“你所说的冲田总司，是谁？”青年没有感受到她对自己有丝毫的关注，只怀疑有人冒用了他的名字。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付出了一切保护我。”说不上是怨恨还是自嘲，“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残忍的人，留我独自在这世间徘徊。”
“你这话好矛盾。”藤堂挠头。
“虽然不想打击你…”冲田只是强势的把匕首抽走，又看向了那名字，“但你的丈夫并不是冲田总司，他或许是不敢用自己的真名。”
他不想把话说的那么伤人，可就算女子口中的人付出了真心，那也不能用他的名字骗人。
不过这戏倒是做的全套，连刀上的名字，都与他自己的笔迹无二。冲田想着，便摸了摸那刻上的痕迹。
只一瞬，无数的画面闪过，他看见了无数的记忆。
[真的是冲田总司呢。]
[冲田君是很重要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留下我的价值。]
[冲田先生，吃太多糖会蛀牙的。]
[冲田先生…咳…今天能就此住手么？]
[那就约好了，明年一起去看黄樱。]
[那个，冲田先生，新年礼物。]
[我真的很羡慕你啊，冲田总司。]
[无论队长你想做什么，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比起为你而死，我更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我最喜欢你了，队长！]
[啊，是总司啊，好开心]
[因为我已经抓住属于自己的星星了。]
[对不起。]
[不要走…冲田…总…司]
[不要…难过]
[我是…奈奈？]
[我是冲田奈奈！]
他似乎成了另一个人，看见了自己和名为[奈奈]的女子，坎坷的一路。
明明对他二十年的人生来说，新选组是他现在最珍视的存在。但这份呈现方式，以及那份浓烈的情感，就仿佛发自他自己的内心，沉重的爱与无法忽视的不安，几乎令他窒息。
在过多记忆的侵扰下，冲田总司不出意外的晕倒了。身体脱力倒下的瞬间，先于新选组的众人，她果断地放弃匕首抱住他。
那微妙的身高差，比起倚靠，更像是主动投入了怀抱。
就一次…她暗暗告诫自己。
而后膝盖一折顺势坐下，让青年平稳地枕在腿上。小心翼翼避开青年的身体收回匕首，土方和永仓已经拔出了刀，其它人也蓄势待发。
有这么多同伴，真好啊，她轻轻抚过那发丝，触感与过于遥远的记忆重合。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大家都在新选组的时候就好了，可惜她不属于这里。
“离开冲田身边！”永仓新八刀尖指着她缓缓靠了过来。
“你做了什么？”土方也严阵以待。
匕首上的名字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判定为涂毒是最合理的，她可以理解。
“我只是个路人而已，无意打扰。”她看着匕首和青年，过往历历在目，终于明白了那自过去而来的担忧。
自从刻下这名字后，[冲田]总是时不时地借去匕首，她并未深究做何使用。现在看来，却是在给她留后路。
他早就想到了自己的陌路，也想到了她或许会再次游荡到新的历史节点，去见到另一个冲田总司。
或是为了给她些许安慰，又或许是为了给她一些优待，他刻下了仅有冲田总司能触发的术式，作用是共享存在匕首里的记忆与情感。
那她到底怨恨了什么？
放任泪水溢出眼眶，青年的脸颊变得模糊，又从心头浮现出另一个相似的脸。
他曾在她失去人类意识之时，一点一点教会她重新为人，给予她名字，给予她安生之所，给予她存在的意义。他们曾一起在时空裂缝中旅行，一起对抗过法则的追杀。
说到底，他也不是故意抛下她一个人，只不过是那时的他们都不够强大…现实如此。
他早早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有她还以为岁月静好。
“对不起，对不起。”
防线溃败，她如同一个真正的濡鸦巫女那般放声哭泣。可就连这一句对不起，也无法传达她所要道歉的那个人。
这要她如何能够接受？
[冲田总司，你凭什么替我安排好后路呢？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找寻另一个人来安放不甘呢？]
她从悲伤中诞生出新的怨恨，那体贴就如同那冰冷的刀，会永永远远地插在她的心口。
无一夜美梦，无一日安寝。
新选组因她的哭泣错愕，土方想趁着她恍惚把冲田带离她身边。
就在快要分开时，冲田总司却睁开了眼。他捂着头面色痛苦地坐起，在土方的一声询问后艰难地回了神，却是转头第一时间寻到了哭泣的她。
虽然还没能理清那些纷纷杂杂的记忆，快乐的痛苦的过往此刻依旧在他的脑海里翻涌，但这并不妨碍他凭借本能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准走。”明明是第一次接触，却无比熟悉。记忆过于漫长，他几乎遗失自己，说完便再次放任自己失去意识。
而死死扣住的手，任由土方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没能掰开。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番外 重逢（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