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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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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厉夏过来,皆露出期盼的表情。杨帆松了口气,说:“厉夏,你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就等着你呢。你要是再不出来,等一会,我们就要让孟旸去叫醒你了。我们要赶紧离开,万一基地的人找来,就麻烦了。”
“不用,林小寒说,有孟旸在,那个黑衣人不会将大脑里的信息传给基地。孟旸就是天然的屏蔽器。”厉夏谁也没看,径直走到刘明全的面前,直勾勾盯着他。
众人奇怪,刘明全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大家在一起时他也是在角落边待着,很不引人注目。厉夏看他干什么?但“林小寒”这个名字的出现完全盖过了大家的困惑。
安芸立刻惊喜地说:“林小寒?林小寒也醒了?真是太好了,有了林小寒,下一步该怎么做,她一定知道。”
“不,她没醒,我是在梦中和她沟通的。”厉夏这神情,像是要吃了刘明全一样,很恐怖。
安芸不敢相信,“梦中?什么意思?”巨大的落差让众人即使注意到厉夏的异样,也来不及细想。
“基地,月圆之夜的副作用,只局限于我和林小寒。”厉夏不想让孩子的秘密曝光,说得简洁又笼统,只是眼神一直没离开刘明全。
众人是听不明白,但想到厉夏变身的怪物,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当初被基地认为是普通人的厉夏竟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有什么不会发生呢。当然,在知道暂时安全后,大家心里也是有点好奇,想问得清楚些。但这时厉夏这阴森的表情让众人发毛,谁也不敢轻易开口,都去看杨帆,杨帆看得是孟旸,孟旸则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杨帆心里直叹气,嘴上还要小心翼翼地问:“厉夏,你干什么呀?”
“你知道吗,为了问出‘门’是什么,我拿女儿威胁林小寒,告诉她,如果她再不说,我就掐死我女儿。”厉夏面目陡然狰狞起来,她一把揪住刘明全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嘶吼了一声,“可是,你就在我们身边,却一直没有出声,眼看着我们陷入绝地。我已经家破人亡了,你这条人命,我更不在乎。”
大家惊得一时没了反应。片刻后,杨帆才带头靠近过来,指着刘明全,讲话都有点不自然了,“什么意思?‘门’是,是你?你是‘门’?”
“‘门’不是个光幕吗?怎么会是个人?而且刘明全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也没见他身上有什么异常啊。这有点不可能吧。”杜宏伟也跟着劝说,“厉夏,你轻点,你看,刘明全脸都憋红了,都快喘不过气来,你别将他弄伤了,都是自己人。”话音才落,一道黑影窜过来,猛地推开厉夏。大家倒吸口凉气,定眼一看,是孟旸,确实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他要是‘门’,你就不能伤害他。”孟旸倔强地说。
“有话好好说。厉夏你别急,孟旸你也别太冲动,慢慢说慢慢说。”杨帆感觉心烦,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两个都是“大力士”,动不动就弄出人命,谁敢劝啊。
“是啊是啊,”一旁的安芸紧张地劝说:“厉夏,你能否说清楚?我们都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厉夏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只死盯着刘明全。
刘明全缓过气,咳嗽了几声,颓然地软坐在沙发上,“果然是林小寒。”他苦笑着,“在我让你们进入‘门’时,我就知道,瞒不住她的。终有一天,你们都会知道的。我只是希望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
杨帆有点不解有点气愤,“大家都急死了,你怎么能忍得下心,看着同伴们陷入危险境地!”
“‘门’才是真正的危险。”刘明全悲笑一声,“是我家人眼里,在我们村里,在我们村附近,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父母有姐姐和我两个孩子。哪怕是派出所的档案上和我们家的户口本上。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还有两个哥哥,我的双ジ绺纾腋改盖咨囊欢运ァ!
众人震惊,虽不明白刘明全突然说这么个话题是什么意思,但都没有去打断他,看着他哽咽着继续说:“我的两个哥哥大我两岁,都说年纪相近的孩子会在家里争宠,会打打闹闹互不相让,可他们却对我们最好。我小的时候身体就弱得很,就像现在一样,一直都比同龄人矮小,尽受到别人的欺负,是他们保护着我,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紧着给我,那个时候,村里人都羡慕我们家三兄弟从不红脸。直到我这该死的异能出现。”他捂着脸,忽然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大家感受到这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伤,静静地让他发泄着。
过了一会,刘明全止住哭声,胡乱地抹去眼泪,嘶哑着声音又往下说:“那年是初二下学期报到的日子,我记得清楚,那天天一直很阴沉,学校发了新书后,中午不到就让学生回家了,大约十一点了,天突然就黑下来,不一会就狂风大作雷鸣闪电。谁都知道要下大雨了,大家都急着回家。我们学校虽然离着村子不近,但那个时候我家不富裕,两个哥哥在县里上高中要住校,家里父母务农,姐姐在城里打工,收入都很微薄,供着我们三个非常吃力,不可能给我买自行车,我都是走着上下学的。其实路也不远,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到家,而且路上风景非常漂亮,大片大片的稻田,风一吹,对,就像歌词上说的风吹麦浪,不,是稻浪。早上,阳光一层一层的给田地染色,晚上,月光星光和着田地的清香,比任何花香都让人心醉。我喜欢走在这样的路上,能让人心胸开阔,我常想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心爱的女孩,我一定带她到这里来。”
忍不住又掉下泪来,顿了几秒,稍微平静了些,刘明全才又开始说:“我那个时候已经大了,而且是男孩子,在农村都是家里的干活主力了,根本不像城里人,会有家人去接的。也幸亏没人去接,否则闪电击中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吐出一口气,“家里有点钱的,骑车子走了。没车的,三五成群向家跑,我体力本来就不行,总是落在最后,不一会路上就剩我一个人了。大雨很快就下了,这雨点打在身上还有点疼。我看雨太大,怕新书被淋湿,想找地方躲,田地上哪有地方躲,只有田埂上一颗粗壮的桑树可以避雨。打雷闪电时不能站在树下,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我当时忘了,一心就护着书。我们那儿书本的质量差,湿了后会粘在一起,撕都撕不开。”他失神了片刻,无力地说:“我父母找到我的时候,书还是焦了,我昏迷不醒,大树也给劈倒了。他们吓坏了,抱着我去了县里的医院。我被闪电击中毫发无损成了我们那一带的最大新闻,还上了县里的报纸。那时候,好多人当个稀奇事跑来看我。时间一长,见我没什么异常,也就渐渐淡了。半年后,我却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是刚过完年不久的晚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刘明全不禁抖了起来,“村里有户人家结婚,爸妈被叫去帮厨,,姐姐在外打工,哥哥们高中没有假期,都没回来。我早早地吃完酒席回来写作业,然后就上床睡觉,不知什么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力量围绕在我的周围。这种力量不像是,不像是浑身充满干劲的感觉,而且一种感知,从未有的感知,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了一个从没有过的世界中。海洋?宇宙?不知道是怎样的空间。那些小家伙们表现的很神奇,我形容不上来,非常微小,半透明着,像什么呢?不知道!我给它们起了个外号,叫小家伙。它们有的非常活跃,时而聚集在一起,时而四散开来,就好像大海里的鱼群,不太容易捉住它们。有的则很懒惰,团在一起,推一下它们动一下,像是树懒,似乎透着不屑一顾。我最初还以为是鬼怪呢,农村这类传说总是很多,吓得我躲在被窝里好半天。到底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好奇心重,见没什么动静,伸出头一看,它们自顾自的,好像我是不存在的。人就是这样,没有害怕之心,胆子就大了,胆子一大,顾忌也就没了。第一次出现光门,就是在那天晚上。我玩得不亦乐乎,想捉住那些飘来飘去的‘鱼群’,总也捉不到让我有点急,发狠地扑了过去,光门就这样出现了。后来才明白,当时不过是思想高度集中,无意间使用了异能。只是还没来得及害怕,光门极快的消失了。我也不敢再玩,便睡下了,第二天醒来虽然觉得浑身疲惫。却也没在意就是了。”
“人啊,有了新奇的玩意,总是不舍得突然失去。”刘明全轻叹了一声,“后面的几天,那种奇妙的感知好像突然又消失了。我不甘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睁大着眼睛看来看去,可还是没有,我沮丧得很。现在想想,要是那时放弃了,我家人还好好地团聚在一起。”
见他发点不语,杜宏伟有点急躁地催促,“后来呢?”
刘明全挺了下背,又弯下去耷拉着脑袋,“我坐在床上,脑子里想着该如今再见到那样的场景,想着想着,感知就又出现了。这次我好奇的目标放在了那些懒惰的小家伙上。刚伸手过去,那些家伙就陡然变化,成了一道光门。这次光门没有立刻消失,我壮着胆子,伸手穿过了光门,还特意看了看光门的背后,没有我的手,但我却感觉到微风穿过我的手指。缩回来一看,没出任何问题。慢慢地伸进去整只胳膊,还是没问题。第一次体验还是不敢进去。再后来,一次又一次,渐渐发现了规律,这些聚在一起的家伙们,越是活泼,它们变成光门的时间就越短。懒惰的家伙们变成光门时间虽然长,但也不过十来秒到几十秒之间,我还能让它们提前散去光门。而且不光是家里有它们,到处都是它们的踪迹,只要我集中思想就能看见。慢慢的胆子也大得没边了,虽然每次见到光门之后我都感觉很累,但探寻秘密的疯狂烧尽了理智。第一次实验穿过门是在一个隐蔽的小树林,我没敢在家,怕父母发现,那也是是我第一次逃课。”
他闭起眼睛,满脸的懊悔,“一条河流,清澈见底的小河流,远处也是农田,可是那耕种的农民服装、农具,你们能想象我当时的震惊吗?我整个心‘砰砰砰’乱跳,那不是害怕,是浑身每个毛孔充斥着近乎癫狂的兴奋。就是这种兴奋毁了我的两个哥哥。”缓了口气,他才有力气继续说:“第一次我没敢多待,多看了几眼后赶紧转身回穿过门。可是有了这样的发现,谁还能停下来,更何况我当时才十五岁。再后来的几次穿门实验,我彻底掌握了这种——我当时认为的神奇本领。我当时心里得意啊,觉得自己是超人,无所不能。意识到不对劲是在中考之后的暑假。我记得当时在电视上看到一部电影,叫侏罗纪公园,我的心顿时不安分了。找了好几处,终于找到在土山坳里找到一团极度惰性的小家伙。只是没有如愿,我一步跨过了门,却不知到了哪个时代。因为每次回去都要在光门出现的地方,我也还算知道危险,不敢跑多远,只在周围稍微转了转,到处都是湖水和滩涂,见到了一种古怪的大鸟,幸好那大鸟没攻击性,就这样我还是吓了一跳,慌乱中踩碎了滩涂一窝不知道是什么的蛋。回来后的第二天中午,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名专家介绍斑鳖时,我惊吓得饭碗都掉了。明明是我们这儿遍地可见的大鳖,怎么珍稀到全世界只剩三只的境地了?我跑去找我爸,让他再给我去河边弄只大鳖。明明中考前为了给我补身体,他给我炖了大鳖汤,可是现在他却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大鳖,给我炖的是老鳖汤。我又去问了我认识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什么大鳖。”
“蝴蝶效应?!”杨帆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林小寒告诫我们的都是真的。”
“是啊,我躺着床上整夜的睡不着,想想就后怕,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回来后父母就成陌生人了。那个时候知识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明全捂着胸口,面容痛苦的有点扭曲,“我大哥二哥见我整天提不起精神,便拉着我到河边游泳,还偷了我爸一瓶酒,说是庆祝我们三兄弟考上同一所重点县高中。我心里正苦闷着,一口大酒下肚,脑子就不做主了,我以前从没喝过酒,哪知道自己的酒量那么差,嘴就像没把门的,全部都说了。我两个哥哥听后都非常兴奋,跃跃欲试,可是我不敢啊。”
“你两个哥哥不是和你最好吗?你怎么没有和他们说?干嘛不敢带他们去?”杜宏伟急着插了一句。
刘明全无力摇摇头,“光门最难控制的是在返回的时候。如果要回到过去,找到那些小家伙即可。可要是从过去回来,就只能依靠自身带来的小家伙们。回过去后光门消失,那些小家伙们会自动聚集在光门消失的地方。如果回到的年代越久,那些小家伙们的活跃度也会低,反之,年代越近,活跃度越高。活跃度是小家伙们生存时间长短的根本。我猜想是能量消耗的原因,活跃度越高,消失的越快。有一次回去时稍微大意了点,时间没掌控好,差点到了小家伙消失的临界点。我那时没和别人说的原因倒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刚知道自己的能力,多多少少沉浸在探寻秘密的过程中,还没想着和别人分享。还有,我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像我一样穿过门时小家伙们会吸附在身边,如果没有这个能力,穿门就等于回不来了。过去的世界在现在是留有痕迹的,但过去是没有现在世界的痕迹,我们自身所吸附的小家伙就是这种痕迹,也是每个人能从过去回来的通道。你们虽然看似是穿过同一个门回来的,但那是我将我们身上小家伙们整合在一起的缘故。这也是我虚脱的原因,整合是最耗精力的。”
“假设当时门不含我们当中某个人吸附的小家伙,那这人就不可能穿过门回来,是不是?”安芸多问了一句,得到刘明全的肯定后吓出一身冷汗。又听刘明全继续说:“把小家伙们整合在一起的好处是门消失时间不会那么短暂了,这足够我们十几人回来。这是我和两个哥哥穿了几次门后得出的经验。可是,我宁愿不要这种能让人肆无忌惮的经验。那个时候,哥哥们和我都觉得没什么可怕的,穿门被当成了我们学习之外的最大放松乐趣。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悲剧很快就会发生了。”
长长叹了口气,刘明全的嘴唇有点哆嗦,“刚开学没几天,我大哥兴冲冲来找我,说他的物理老师在课上无意间讲到了个题外话叫时间悖论,他想试一下。我那时也住了校,人多眼杂的,我没同意,而且直觉就告诉我这事不能做,但我不知劝不住他,于是我让他先和二哥说,二哥是学文的最会说,可是没想到二哥却被大哥说动了。我拗不过他们,也就没在坚持反对。我们商量了一下,大哥也就十八岁,无论他回到自己的哪个年代,离现在也是非常近的,自身吸附的小家伙们都会非常活跃,回到过去的时间大大的被缩短,所以我们跨过门就要立刻见到过去的大哥,否则小家伙们消失,形成不了门,我们就回不来了。至于回到哪个年代,我们就定在大哥八岁那年。大哥八岁那年曾在我们村外溪边的草丛中被土公蛇咬伤,差点丧命,要不是有村里大人路过,他早完蛋了。大哥说,他回到过去让八岁的自己避开被蛇咬伤,那么过去的自己没有被蛇咬伤过,现在的自己又怎么会去提醒过去的自己呢?他想看看,这样的悖论发生后会是怎么样的。”
“会是怎么?”杨帆等人齐声问,这个话题实在太吸引人了。
“怎样?”刘明全几乎又要落泪,“那天我们到了村外,那条小溪早就没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十来颗树。我们哥三个又商议了,也不知有什么怪事,就让二哥留下顺带放风。真是天意,我只能将小家伙们形成光门,根本不知道能穿到哪个过去,只知道越活跃的,离着现在越近。可那次,刚穿过光门就见到不远处八岁的大哥和几个小孩子在玩。”
“你们挺大胆的,也不怕被人看见传出去?”杨帆有点不解。
“我们那地方本来就偏僻,我们每回都是找隐秘的地方,虽然穿过去无法控制,但总在在不同的时空,而且我找得都是不活跃的小家伙们,距离现在较远,就算有一两个看见也不怕,那种迷信的年代,说出去谁信呢。”刘明全下意识地咬着手指,木然地说:“只有这次,我哥非要做时间悖论试验,一直求着我,他说当时和他玩在一起的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的话说出去也没人信。我耳根子一软就同意了。后面简直就是噩梦,当八岁的大哥和现在的大哥越来越近,大约到了十来米时,我明显感觉到了空间的扭曲和压缩,本能的我就觉得害怕,想赶紧将小家伙们形成门,拉着大哥回去,可空间异变让小家伙们也跟着变形,凝成门非常困难,当他们不足十米时,陡然吸到了一起。一瞬间之前我甚至还看到两人想要互相触碰时惊奇的表情,然而,下一刻,两人忽的散成碎片形成了旋窝,旋窝在不断变小,非常可怕地吸收着——我不知道是什么,都是感觉这个旋窝在吸收着什么。我当时拼尽了全力凝成了门逃了回来。爬在地上后怕时才发现,我逃回来的光门是我自己带过去的小家伙们凝成的,而我大哥带过去的小家伙们不知道散到哪儿了,最有可能的是被旋窝吸收了。我那时恐惧地都不知该怎么办好,我想找我二哥,四处张望了半天,根本没人,明明他就该在在这里放风的。我怕历史被我改变,顾不上浑身发软,拼命往家跑。见父母还是那个父母,心里稍微好受些,到房里一看,二哥正在写作业,我心里又难过又委屈又生气,问他为什么离开,大哥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向爸妈说。结果二哥满脸疑惑地问我,他说,他说,什么大哥?我们哪来的大哥,还说他今天一直都在家里没出去过。”
杨帆实在忍不住地问:“你还是改变了历史?”
“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刘明确潸然泪下,“二哥的回答让我惊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悄悄去套父母的话,他们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我慌急了,还要假装笑脸去向周围附近的人打听我大哥,没人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太可怕了。我不甘心,回家去翻我大哥的衣物,什么痕迹都没有,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大哥。我害怕的都要崩溃了,实在控制不住向我二哥哭诉,我以为我二哥会和我一样惊吓,结果他很平静,觉得我回到过去的次数太多产生了幻想。我很愤怒,和他对质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到最后居然无可奈何的发现,以前发生的都还在我二哥的记忆里,只是完全没有了大哥的存在。你们能想象吗,以前是我大哥二哥保护我,和我一起出去,但在我二哥的记忆里,只是没了大哥,一切还是原样。你们说,这算不算改变历史。”
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历史似乎没有改变,但人消失了,似乎也算是改变。众人沉默不语,良久,杨帆才开口问,“那你二哥又是怎么回事?”
刘明全苦的没了力气,声音都有些发软,“那几天,我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伤心,有时真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没想到这时我二哥却兴高采烈地找到我,要回到过去告诉自己彩票的号码,这样爸妈就不会为他以后上大学和我下学期的学费发愁。我坚决不同意,拼命和他解释说大哥的事。也许是见我态度强硬,二哥没多说就走了。我这心还没放下呢,我二哥又回来了,他说如果大哥的事是真的,他也有其它办法。他说已经想好了,他回到几个星期前去买那时的彩票,不用和自己碰面,等到现在的自己进入光门后,他再出现就可以了。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回家听到我爸妈说要为我们去借钱时,我就有点心动了。你们是不知道,农村都不富裕,借个钱,难得很,求爷爷告奶奶的,还不一定能借到。我爸妈每天都愁得唉声叹气,还要在我们面前装着没事,做儿子的,怎么能忍心。加上我二哥再三保证不会出事,我也就同意了。时间就定在星期六晚上,我们的屋子后面。我二哥还让我甭担心,说不定现在另一个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到这时候了,我也就什么都不想了。回到最近时期,一定要寻活跃的小家伙们,而且光门出现的时间极短,时间都不够两人穿过去。我好不容易捕捉到一团挺活跃的小家伙们,二哥带了点钱单独进入了光门。我回到屋子坐到天亮也不见二哥回来,我简直要发疯了,去看二哥的衣物,果然都不见了。去问父母,果然都不知道我还有对双胞胎兄弟。再去村里传传,果然没人晓得我兄弟。那几年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居然还能受到京华大学的录取书,我一心想离开村子根本没多想,哪知,都是阴谋。”
听完了一切,其余人还都没说话,一直沉浸在故事里的安芸琢磨着问了一句,“你说你们到了村外,难道你每次要穿到某个地方,就得去这个地方造光门?”见刘明全点头,她惊讶万分,“我的天啊,小寒真的没说错,我们穿到古代的那个山洞就是密室的古代呈现啊。”她才说完,杜宏伟等人也要张口发问。
杨帆抢先一步说:“这就是你不愿意承认你能造出光门的原因?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能让人崩溃。”他感叹了一句,随即又诚恳地说:“明全,你别觉得我们不近情理。你以前的事,确实让人难以想象。但我们这种智商的人是很难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你兄弟的记忆,而你却不受影响?除了林小寒能给你解释外,我们无能为力。现在我们只想知道关于光门的特点,说实话,我听着还是觉得模糊,你能详细再说一下吗?这方面我们必须要了解透彻。”
“我没有怪你们,只是憋在心里太久了想说一说,也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在我看来,光门说不定比基地还危险。”刘明全稍许有了点平静,“首先要形成光门,就得找到‘小家伙们’,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能说它们是以群聚的方式团在一起的,有的活泼,有的懒惰。你们可以将它们想象成大海里的鱼群,有的鱼群游来游去,有的则是团在某个地方几乎动也不动。当我集中精神去触碰它们时,光门就出现了。越是惰性大的团体,光门呈现的时间就越长,回到过去的年代就离现在越远。反之亦然。只是活跃的团体不好捕捉而已。当我回到过去时,必须利用自身吸附的一些‘小家伙们’形成光门回去。而这些‘小家伙们’并不会随着我的离开而离开,而是一直在光门出现的地方徘徊。如果回去的年代越久远,‘小家伙们’的惰性越强,越不容易消散。换而言之,我能回到遥远的古代待较长的一段时间,如果是近代的话,就只能待很短的时间。这也是我每次回到过去都不敢离开光门太远的原因。光门还有一个缺点,穿回来时只能在造出门的那个时间点或之前,不过所谓的之前也最多是提前几分钟而已,但绝不会推后。而且范围也不是固定在穿过来的那一点,而是随机的,但绝不会超出某个范围。我不知道这个范围是多少,但应该很近。”
杨帆又问:“能打个比方吗?”
刘明全跟着又说:“现在是早上六点,别墅客厅,如果此刻光门出现,我穿过回到过去。那我回来的时候,时间一定是六点或之前的几分钟,地点则有可能是别墅的地下室、花园、卧室、厨房之类的,反正我是碰不到我进入光门的那一刻。”
“也就是说你碰不到你自己,很好的避免了你大哥那种危险的情况出现。”杨帆困惑,“难道光门也有自我避险机制?想不通。”他继续又问,“那光门能出现多久?你在过去能待多久?你计算过吗?”
“虽然惰性大的团体呈现光门的时间较长,但也只有分分钟吧,应该不会长。回来时的光门,则要看穿过去的人数了,因为人数越多,吸附过去的‘小家伙们’就越多,形成光门的时间就会长一些,但也应该只有分分钟。具体多少时间,我真没特意留心过。至于在过去待多久,这个真不好说,我那个时候因为两个哥哥的事情无人倾述,郁闷烦躁得很,便回到了古代,最长的一次是待了三个月,我也不敢离得光门太远,更不敢和什么人接触,生怕会像斑鳖一样,导致时间链上的蝴蝶效应。”
杜宏伟好奇地插了一句,“你怎么活下来的?”
刘明全实在地回答,“其实也简单,自己带点吃的,再带个渔具和猎具之类的,很容易的,农村小孩子都会。而且古代的动物也不知是见人少还是怎么着,呆呆的,很好逮,河里溪水里鱼还多,我估计还是古代人少的原因。”
“这倒也是,”杜宏伟很是同意,“我们那时候一开始在山洞附近的树林逮小动物时也挺容易的,捞鱼也简单,就是后来那些动物学精了,难逮了。”
“废话。你要是被逮那么多次,也早学精了。”冯健打趣了一句。
杨帆有点不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很显然大家被刘明全的故事给吸引了,有点“遗忘”厉夏这个危险人物。说了这么半天,厉夏愣是没有动静,他直觉上不敢放松,赶紧拉回话题,“我们上次回到的古代,有谁知道是哪个年代?算一下回到过去能待多久,这个很重要。”
大伙互相看看,均是摇摇头,安芸回想着说:“不敢和人交流,没法定年代。不过我记得当时杨帆你拿回来好多兵器,有的刀有点像日本武士刀,唐刀不是日本刀的祖先嘛,不会是唐朝吧?”
“聪明!”杨帆眼睛一亮,“唐刀,我好像记得唐朝以后基本上就没用过了。我想想啊,唐朝距离现在一千多年吧,我们住了大半年,这样算,怎么算呢?”
杜宏伟性子有点急,人也干脆,“不如这样,就按照每一千年,就能回去住一年的标准算,这样简单。”
安芸赞同,“没错,然后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再大概估算一下,基本应该能行。”
“好,我来算一下。”杨帆拿出手机,调出计算器,“回一千前能住一年,一年365天,那么回一百年前,就能住36.5天,十年前是3.65天,一年前是0.365天,0.365乘以24小时等于8.76小时。我们如果要保证绝对安全的话,就要放出极大的余量,就以三分之一来算,8.76除以3等于2.92。那就是说,回到一年前,我们只能待两个小时,才能保证安全。这样算,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杨帆自然知道大伙为什么沉默,在完全不知道光门原理的情况下,自己的这个算法大概也能说得过去,然而现在的问题却是——是否要回到过去,如果回到过去,回到哪个年代才是最好。
偷眼看了下厉夏,见她面无表情,又见其他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杨帆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说:“那么,大家现在来讨论一下,咱们后面该怎么办?”他说得很隐晦,其实就是问大家,是否还要回到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立刻回答的人是孟旸,她一根筋的坚决表态要回去找季颜。而厉夏仍然没有出声,还是阴森森盯着刘明全。
杨帆实在点没有办法,只得转头去看厉夏,“厉夏你怎么看?你也听到了,回到几个小时前去救你家人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回到你一年前,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但也要让你家人相信一年后会发生什么啊。就算你家人相信了,那能不能真的阻止一年后的事情发生,这谁也说不准。”
良久,厉夏冰冷地声音才响起,“我不怕消失。”
“这和消失没关系。”鼓足勇气的刘明全说话了,“回几个小时前,真的不可能,聚成团的‘小家伙们’才能形成光门,而且越离现在近的也越是活跃的,根本捕捉不到。我二哥那次,我是好不容易让一个稍微活跃的‘小家伙们’形成了门,但我根本不知道会回到什么时候。而且我还发现,我大哥二哥消失后,历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关于他们的事没有了。你消失了,你爸妈等于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但他们还是和林小寒一家是邻居,林小寒还是会被捉入基地,还是一样会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然后呢,回家探望或是怎样,一样会被基地盯上,也许那时基地到林家抓人,动静大了点,你父母过去查看,一样遭殃。一切都在发生,只是整个世界没有了你的存在而已。”
厉夏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周身散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