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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门径 ...

  •   杨帆知道该自己扮“黑脸”了,于是对黑衣人冷笑一声,“你唧唧歪歪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想干什么?还想着向基地表忠心?想着你没有泄露他们的秘密,所以基地能放你一马?你是学上得太少还是觉得我们好骗,天真地可以啊。你什么德性自己明白,你这样的家伙,基地一找一大把,他们会看中你的忠心?就因为你胡诌几句,基地就会冒险留下你这个祸害?都是生里来死里去的,谁也别想蒙谁。再不老实,就让我同伴收了异能,看看基地知道你落在我们手中能不能放你一马。”

      “不是不是,我真没胡诌,是从头说起的。是你的同伴让我详细说的。”黑衣人心里的小九九被说破,脸色更加苍白,十分畏惧地开口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基地,这样,你们问,我回答。”

      “先不说基地。”杨帆想了想,问题太多,有些混乱,干脆也从头问起,“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大约二十六七岁,很漂亮。我们连女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太笼统,根本无法猜测。仔细回想一下,那个老女人的面容似乎也只剩下漂亮了,并没有什么让人过目不忘的特征。杨帆又问:“除了你们,还有别的训练地方吗?你们训练的地方在哪儿?”

      “这我真不知道。我明明记得我是清醒地去那儿的,可就是记不起来在哪儿。其它的地方,我就更不知道了。”

      见黑衣人的样子不像在撒谎,杨帆继续问:“ 你们训练了多久,什么时候接的任务,什么任务。最好讲清楚。”

      “就训练了半年,只剩下十四个人。接任务就在半个月前,别人的任务我不知道,我的任务是和其他三个人一组去绑人。”

      一旁的杜宏伟急切地插话了,“你们是不是去捉一个叫李彬的人?”

      “是是,”黑衣人明显感觉气氛不对,他顿时又紧张起来,“不是我杀的,是那女人下的手。”

      “先问清楚。”杨帆压下怒火,制止了众人的激愤,“你们偷偷摸摸地绑人,又没有用家人来威胁李彬,而且还等了两天,显然最初并不是要杀人,为什么又下杀手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黑衣人面现委屈,“我们一开始接到的任务就是绑人,而且还不能惊动他们的亲朋,更不能惊动警察,必须秘密进行。我们绑到人之后,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就向上汇报了,那个女人指示我们先不要回去,带人去个偏僻的地方安顿一下。”

      “说漏了吧,”杜宏伟冷笑着说:“你不知道训练的地方在哪儿,怎么回去?”

      “确实不知。脑袋很清楚的知道回去了,但就是记不得路线,真的。”黑衣人委屈地说:“真是诡异的很。”

      “继续。”杨帆的怒喝让黑衣人收起了博同情的表情,偷偷瞄了一眼令他恐惧到极点的女人,见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这才稍微安定一下剧烈跳动的心,又接下去说:“第二天晚上那个女人来了,手里提着个大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匣子,还连接着个好像耳机一样东西,套在了我们绑的那人头上。大约也就三五分钟,那女人突然就笑了,指着人质就说,‘你反抗得这么激烈不就是觉得你有价值,我们不会杀你吗?’,说着她就拔出枪将人质杀了,还说以后要绑的人,男的反抗就杀,女的带回来。然后又给了我们绝不能失败的任务,就是务必要将三个人活着、毫发无损地带回来。这三个人就是就是就是——”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坐着的厉夏和躺着的林小寒还有孩子。

      “干嘛要杀男的?”众人都是吃惊不已,男的和女的有什么区别吗?基地难道不需要男的做实验了?原因呢?

      黑衣人见众人一起发问,又紧张起来,“不知道。我觉得就是那女人顺嘴一说,没什么意思。她当时不知为什么挺得意的,然后就说了这话。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你们非得当自己是珍贵的珠宝,我就要把你们当垃圾一样。有种阴森森很想毁灭的感觉。”

      在众人的沉默中,安芸突然发声了,“既然这么重视她们,为什么要杀她们的父母?”

      “不是我不是我。”黑衣人冷汗都下来了,赶紧推脱,“我真没动手。我们接到任务时,那女人还告诉我们说,要绑的三人中孩子和植物人危险性为零,但是第三人却是特特级危险性人物,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那女人还派了个心腹做队长,和我们一起去。我们都是小喽啰,什么事都是队长做主的。”他知道厉夏的名字,又不敢说,偷瞄一眼厉夏,见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继续说:“我们为保证不出差错,又考虑到上面要求将她们三个好好的带回去,而且她的危险性太大,就没轻易动手,在她家附近租了个房子,一直在监听着。我们发现她晚上都会和植物人、孩子睡在一个房间,也没敢下手,想找个最佳时机。哪知道昨天我们监听到她要带植物人和孩子走,我们很急,上面对这次任务的要求是必须成功,我们如果做不到,面临的惩罚会让人生不如死的。有个小组就是因为绑人失手而集体被罚,第二天他们从黑屋出来时,那个表情就好像刚从地狱里侥幸逃回来一样。我们看着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杨帆盯着黑衣人,问:“绑人失败?那个小组是什么任务?”当时他们这帮人中就只有李彬一个人在外面,而且还被劫走了。那被罚的那个小组究竟要绑什么人?难道还有其它的异能者流落在外?会是谁呢?不是说自己这帮人是最后一批吗?难道基地的其他异能者也有逃跑的?

      “我真不知道了。我们就只管自己的任务,谁也不敢多嘴多问。”黑衣人哀哀地说,“你们是不知道那女人的歹毒。她——”

      “别说废话,继续。”杜宏伟不耐烦地说。

      黑衣人忙不迭点头,“昨天我们听到目标要离开,就紧急商量了对策,但都没什么好办法。有一个非常危险的目标,我们不能确定能保证将人毫发无损地带回来,如果出了差池,那惩罚真得不敢想象。恰巧那时监听里听到三个目标将不会睡在一起,队长觉得机会来了。他的计划是让我们先把植物人和小孩子弄下来,为了防止小孩子突然惊醒,队长不知从哪儿搞来了□□,让我们带了块沾上□□的手绢上去。搞定这两个之后,再让我们四个人带着一瓶□□去另一家。我们想想也没错,即便搞不定危险目标,还有两个目标在手上,也不至于被罚得太惨。昨晚九点,我们开车围着我们要撤退的路线走了一遍。凌晨一点半时,我们准备好了一切,队长不知道拿出个什么东西,有点像个铁弹珠,也就指甲盖那么大。他把那个铁弹珠往小区大门那个安装监控探头的柱子上一放,那铁弹珠就像活了一样,自个爬上了去。同伴实在好奇就大胆问了一句,也许是心情好,队长居然解释了一句,说这玩意会破坏小区的电子设备,什么电脑啊监控啊门禁啊全能搞定。我们原来都不知道那女人居然有这么高大上的玩意。”

      见众人又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黑衣人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往下说:“我们到目标楼下后队长又用监听器听了一下,确定屋子里没动静了,又见四周没人,队长给我和野狗三分钟上去绑人。”黑衣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不错,见杨帆微微张口,立刻猜到了他要问的问题,自个回答说:“绑两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不需要人多,而且人多了目标大反而不好,毕竟小区还是会有些打麻将之类熬夜的人出没。野狗善于开锁,我力气大好扛人,所以派了我们两个。队长怕夜长梦多要求速战速决,他估了一下,两分钟够了。楼下的和她家的防盗门锁,野狗十来秒就弄开了,他以前是一个偷窃团伙的骨干,这些都是小意思。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家两口子根本没睡,说实话,打开房门时,我们都愣了几秒没有反应过来。我当时虽然脑子懵的,但也看得清楚,这两口子坐在床边看着两个目标人物,好像非常不舍非常心疼的样子。其实要不是这女人尖叫一声,野狗也不会拔枪。我真不是替自己人说话,我们训练的时候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有几个人被单独拎出来自相残杀,不分时段,不讲人数,完全随机。如果我在练射击,你在练搏击,正巧那时我们都被选中了,我可以拿枪,你就只能赤手空拳,直到有人死亡才能结束。所以我们拔枪都非常快,完全都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这个任务对我们压力也太大,我估计野狗也是神经太紧绷,而且上面也没有像对其它任务一样要求我们不能对目标以外的人物下手。”

      “你估计?”众人都愤怒了,“人命对你来说就是这么不值钱。”

      杨帆咬牙切齿,“你们杀了四个人还说什么无意识!”

      黑衣人苦着脸,连连摆手,“当时情况快得反应不过来。那女的尖叫的同时,男的就冲过来了,这么近的距离,野狗一拔枪,不会有活口的。接下来就更混乱了,孩子有点被惊醒,我过去用手绢捂住他的鼻子,就一秒钟孩子就睡了,绝对没副作用的。我才夹起孩子就见大衣橱里会突然钻出一个人来,快得我都没看清就将野狗掐死了。我承认,她冲我过来的时候我是想开枪,但她动作太快了,我和她中间还隔着床,她一下子就扑过来要夺孩子。那时我脑子都是懵的,见又有个女人从大衣橱里出来扑向我,我真的想放弃。后面杀人的是锤子,他本来是在下面等着我们的,因为过了一分半钟还不见我们有下楼的动静,队长就派他上来看看的。他们那种人既然下手了就不会再留活口的,杀两个和杀四个没区别。再后来我就记得和锤子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被掐住昏了过去。”

      “再后来你被掐住的时候,又有你的同伙上来救你,不过被打死了,”杜宏伟对黑衣人残忍的笑笑,“顺带你楼下等你们的同伙也被活活拷打死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你?”

      黑衣人抖如筛糠不住求饶。除了孟旸,所有人都去看厉夏,最有决定权的应该是她。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也不见厉夏有任何反应,大家也不敢劝,只能干熬着。只有孟旸缺根筋地走过去,摇摇厉夏,问:“你要不要找门?”大家倒吸口凉气,生怕厉夏失控。哪知厉夏只是缓缓地站起走到黑衣人面前,眼神发直地盯着他。就在众人感觉纳闷的时候,厉夏突地伸出手掐住了黑衣人的脖子。清脆的“咔嚓”声,让大家心里一震,就连名字都没有说出的黑衣人就这样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出去,我要睡觉。”厉夏声线毫无起伏地冒出了一句。大家均是莫名其妙,可刚目睹了杀人一幕,大伙心里都有些发毛不敢多话,互相看了看,冯健和杜宏伟抬着尸体首先出去了,其余人跟在后面挨个出去,孟旸还要说话也被杨帆拽走了。

      等看见房门关上后,杜宏伟才敢小声说:“杀了也好,反正活着对我们来说也是麻烦。可这尸体该怎么办?”

      “天还没亮,要不在花园里埋了,要不悄悄塞在地下室里吧,随便你们,反正这里也住不长。”杨帆叹气,这里是郊区一片极偏僻的烂尾别墅区,根本没人来,幸亏这里有栋别墅号称是样板房,否则大家就只能睡在地上了。住这里的几天让大家吃尽了苦头,要不是为了等厉夏的答复,他们早就离开了。

      等杜宏伟和冯健将尸体藏好回来后,见大家都没去睡,围坐在客厅,正商议什么。

      “折腾了一晚上,干嘛不去休息。”和冯健一切坐下后,杜宏伟问。

      “我们在说下一步怎么办呢。”杨帆愁眉不展,“事情很不妙,大家哪有心思睡觉。干脆商量商量。”

      “找门。”又是一根筋的孟旸。

      众人都没有出声,原定的计划中去找“门”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搏一搏的选择,但那时还没有想到会危及生命。现在基地费解地下杀手了,他们是该先躲起来还是继续找“门”?

      “要不等厉夏醒来以后,情绪稳定了,再问问她?”安芸犹豫地说。

      “可是我们能等那么长时间吗?要是真像那个黑衣人所说他脑袋里有什么装置,基地不是就很快寻到我们这儿?现在不走,我们还来得及跑吗?”冯健问:“这厉夏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能睡得着?难道是□□后遗症?你们说厉夏是什么怪物?一大瓶□□她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杜宏伟不耐烦地说:“我同意安芸的意见。有厉夏可比我们这种无关紧要的异能强多了,有她在,我们也安全些。还是等等厉夏的态度吧。再说,我们觉得找‘门’时还不是指望人家厉夏吗?”

      冯健无奈,“现在情况不是有变吗,谁知道基地会下死手。我们最重要的是先保命啊,否则人都死了,‘门’有个屁用。”

      “算了算了,”杨帆打了圆场,“现在是四点半,两个小时之后,不管厉夏醒不醒,孟旸你就去把她叫醒,我们马上离开。”

      冯健有点急,“干嘛要等啊,要走赶紧走啊。”

      “你想啊,那黑衣人说什么脑电波什么生物通信之类的,太科幻了吧,保不齐就是基地吓唬他们的。就算这是真的,那基地早该得到信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呢?要么就是通信出了问题,基地根本没收到;要么就是黑衣人被厉夏掐晕了导致通信装置出了问题。”杨帆解释说:“要走也不在于这一时,我们还是等等厉夏,看她有什么打算,我们再做决定。而且躲起来也不是办法,能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如今这种情况想办法反击才有活路。”说到底,杨帆他们还是对

      “就凭我们?反击?太天真了吧。”冯健很是悲观。

      “所以我们才要等厉夏。”杜宏伟倒是有点热血,“过去我们是能做实验小白鼠窝囊的活着,但是说不定哪天我们就会被解剖为基地做贡献,结局比现在直接一枪崩了你要惨得多。日本鬼子拿活人做实验的731部队,那资料你应该知道或看过,你觉得里面那些被实验的活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体验和下场?想想看吧,我们和那些人,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不如拼了,反正无论如何,基地也不会放过我们。”

      “要不找政府吧。”冯健弱弱地说。

      “当初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你怎么又墨迹了。”杜宏伟有点气愤,“都是当小白鼠,有区别吗?政府能百分百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有种直觉,惊动了政府,基地更会想法设法杀了我们。”杨帆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你们记得我们最初到基地时见到的那个老女人吗,她不是说我们的异能是主人赐予的吗,我觉得那个时候她应该不会骗我们的,也没必要骗我们。我们都在她手上了,绝对的弱势,她没有任何理由骗我们。既然如此,那个所谓的主人赋予我们异能为的就是他的某种目的,那他更不可能让我们落入其他研究机构手中。再说,你们好好想想,那主人该有多大的能量才会让我们变得与众不同?我们不反击,上天入地,都逃不了的。但是要反击,厉夏就是我们最大的‘武器’,我们只能靠她。”

      “可是我心里怎么老是觉得厉夏不太靠谱呢。”冯健困蟛灰眩澳忝撬担页隽苏饷创蟮氖拢尤灰ニ酰刻闯A恕!

      “是啊,我也奇怪。”杨帆和众人都是一脸疑惑。厉夏真的在睡觉?只是谁也不敢去触厉夏的霉头。孟旸倒是敢,但杨帆却不让她去,万一厉夏发了飙,遭殃的绝不会是孟旸。

      他们万万没想到,厉夏是真在睡觉。此时此刻,厉夏从没觉得自己的脑袋是如此的清晰,悲痛,伤心,愤恨,怒火,麻木,这些应该出现的情绪,统统消失了。她只一门心思的要找“门”。找“门”就得去问林小寒,要见林小寒就得让女儿帮忙。她见到床头柜上有半瓶矿泉水,拿起来就往女儿脸上浇去。

      小森林“哼唧”了两声,慢慢睁开眼,看到厉夏后顿时撇嘴要哭,“妈妈,怕。”

      “别怕,妈妈抱着你,没有坏人敢伤害我们家小森林。”厉夏根本没有表情,抱着女儿躺下在林小寒身边,声音还算柔和,“你听妈妈说,你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走了,再也不能和你玩了,再也不能疼你,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和好的,现在妈妈要把他们都找回来,所以妈妈一定要见你睡着的妈妈。你一定要帮妈妈,必须帮妈妈,否则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回不来了。”

      小森林年纪太小,不明白死的含义,但却知道走的意思。以前厉父厉母和林父林母都会逗孩子,假装要走,孩子都会哇哇大叫极为依赖。在听到妈妈说爷爷他们都走了,小森林脸都皱起来了,一个劲地点头。

      刚醒的孩子容易再被哄睡了,在厉夏轻柔的童谣声中,孩子再一次入睡。本来她以为自己会入睡不容易,谁知才见孩子睡着,自己便眼前一黑,大约几秒钟后再睁眼,她已经站在了花园中。林小寒坐在草地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厉夏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小寒,声音冷得如数九寒冬,“在你自己的梦中哭肿了眼,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反应。有用吗?”

      林小寒抬起了充满血丝的双眼,木木地说:“我要醒过来。”

      “告诉我‘门’是什么,在哪儿?等我回到过去改变一切,你能醒过来,我们的父母也会好好活着。”厉夏说得很冷酷,“至于孩子,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没有用的,”林小寒突然尖叫起来,“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没有用的,现在就是过去的轨迹延伸。你听我说,是你——”

      “住口,别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厉夏猛然暴喝打断林小寒,“我只要知道‘门’在哪儿。”她咬牙切齿,“你不就是怕失去孩子吗,你要是再不说,等我醒过来,”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残忍地说:“我就掐死她。”

      林小寒震惊地浑身颤栗,“你不会的,她是你的女儿。那么可爱的孩子,你不会的。”

      “你忘了?”厉夏诡异地笑笑,“我是怪物。”

      林小寒终于明白了,外面平静下的厉夏其实已经没有一丝理智了,这是最危险的状态,无论自己说什么,厉夏根本不可能听进去。她终于妥协地低下头,痛苦地声音发抖,“我只是猜测,‘门’也许是异能的一种。”

      “谁?谁的异能?”厉夏紧逼着问。

      “我不能完全确定。‘门’总是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出现,除了这个假设,我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林小寒内心煎熬,说得很缓慢。

      “你说那些长篇大论倒是很干脆,一套一套的,现在干嘛说这么慢。”厉夏却不断地催促,“快说,我要救回我们两家的父母,没时间在你梦里耗着。”

      林小寒心如刀绞,面色苍白得让她看起来好似纸片一般,随时都会倒下。“‘门’出现的时候,离着最近的人是胡倩倩和刘明全。而最先露出欣喜表情的人是刘明全,这说明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并不害怕或疑虑‘门’的出现。在确定我们所处的是异空间后,我规劝大家不要离开时,除了你、季颜、孟旸外,最先附和的居然是刘明全,依照他从不出头的性格,基本不会最先发表意见的。还有,在古代出现‘门’时,刘明全突然倒地了,当然,我不能确定他是真的生病无法支撑,还是使用异能过度变得虚弱。我觉得后种可能更大,他并没有表现出病重的迹象,生病期间身体一直挺稳定,只有最后关头‘门’的出现才让他瘫软。这么年轻,又不是很重的病,不会一下子恶化到这种程度。不过最让我有怀疑的理由是,他的异能也是和空间有关,你可以回想一下他最初展现的异能是什么——隔空取物。”

      “好像不对。”厉夏闭起眼睛,仔细想着当时的情形,“应该是,他用手掌吸的硬币吧?没错,他说他有磁力,能在两三米内将物体吸过来。”

      林小寒摇摇头,“你看清楚了?确实是吸过来的?”

      “应该是吧。”厉夏有点不确定了,又继续努力地回想着,“当时就是见到刘明全伸手一抓,的确没见到硬币是怎么到他手中,也许是距离太短,他吸东西的速度太快,我们没看清。而且那个老女人也不会任由自己被他骗的,她要摸清每个人的异能好做实验,不能弄错的。”

      “老女人多大了?她当时站在哪里?速度再快,我们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一点看不到硬币的运动轨迹?你可以问问杜宏伟,他视力最好。”林小寒有气无力的连续发问,让厉夏有点混乱,她清清脑子,一个个回答,“老女人七八十了,她当时站在二楼。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觉得一个七八十岁没有带眼镜的老人,她的视力会如何?就算她有辅助技术或者她的异能会让她视力变得非常好的话,那她所站的位置也绝对会让她视线受阻。她站在高处,视线斜向下,只要刘明全伸手时稍微向前倾斜、盖住硬币,老女人就极有可能看不到硬币上升的轨迹。那个时候,刘明全的动作是伸手一抓,”林小寒做了这个动作,又说:“你看,这分明就是挡住了斜上方的视线。当然,选择两三米的距离也是他的考虑,短距离便意味着速度更快,更不容易暴露。其实他还有一个破绽,用手吸东西,干嘛要用抓这个动作呢?吸住的东西根本不会掉下来,下意识的一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根本没有吸住硬币,而是抓住的硬币。刘明全是第一个说的,后面还有其他人要问,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老女人估计也没体力精力详察,即便以后被识破,刘明全也可以死硬着说自己以为就是吸东西的异能。反正除了那什么‘主人’,谁也不了解自己身上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东西。”厉夏“赫赫”怪异一笑,探身一把抓住女儿,急切地说:“乖女儿,让妈妈醒过来。”

      小森林没有听懂两位妈妈的对话,但是孩子能敏感地感觉到母亲们的心情。她瞪着小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厉夏变了脸,对女儿亲热地一如以前,“乖女儿,乖宝贝,妈妈要起床给小森林做好吃的了,快让妈妈从梦中醒来。”见女儿更加畏缩,她开始不耐烦了。

      林小寒见势不妙,抱过女儿,小声地哄着,又强忍悲伤,哽咽着对厉夏说:“你别这样对孩子,会吓着她。孩子太小,不能控制异能。你也别急,先坐下想想以后的计划,就当给你睡觉的身体一个放松的机会。”

      厉夏满脸阴沉,“放松?黑衣人脑子里安装了东西,基地的人随时会来的,我能不急?”

      “不会的,孟旸一直在黑衣人的身边,她不但自己是固化人,还能向外辐射一种固化射线,虽然辐射的范围向外递减,但控制这栋别墅还是足够的,而且对于脑电波这种极弱的生物电而言,孟旸的固化射线强大到就像核辐射。她就相当于一个天然的屏蔽器。”林小寒亲了亲女儿,努力让自己看起和以往一样亲昵。她现在根本不敢也不愿去看厉夏的眼睛,冷血得太恐怖。想想以前,小寒就感觉痛不欲生,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美丽洒脱的女孩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怎能不叫人心疼。最让自己不安的是,该怎么向厉夏说出这一切的一切。

      此刻的厉夏稍许去了点戾气,坐回到她以前坐的椅子上,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

      林小寒哄了一会孩子,实在忍不住担心,婉转地开口说:“厉夏,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现在就是改变过去的结果。这绝对有很大的可能。”

      厉夏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幽幽地说:“是啊,我就是个废物,害了父母,害了你全家,最后还要拿自己孩子的命去换家人的命。不过不要紧,等一切恢复正常,我就用自己的命去赔给女儿。”

      听了这话,林小寒就知道厉夏根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改变了过去,现在的你就不存在了,你还如何知道孩子的存在?”如何在不激怒厉夏的前提下让她了解一切,林小寒觉得头疼。

      “那我就回到昨晚。”厉夏杀气又现,压得林小寒喘不过气来,“厉夏,时空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在其它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你想要一步跨过一千米长的跑道,就只有将它的长度压缩到一米之内,这其中产生的能量会有多大,你想过吗。这还仅仅是普通物质上的改变。时空则充满着大量我们并不了解的物质、反物质、暗物质,甚至是现在都没有发现过的非物质。要在这种情况下将其压缩到你想去的空间,你想过会产生什么吗?”

      “我管它是什么,”厉夏不为所动,“我只要一切都能恢复到以前就好了。你的那些长篇大论别和我说,我也不听。”

      林小寒几乎都要落泪,怕吓着孩子,她忍了又忍,“厉夏别这样,冷静一下好吗,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好好谈谈,其实——”

      厉夏不客气地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语,“我现在很冷静,冷静到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思绪是如此的清晰。你看,我都没有像平常人那样伤心。你看,我都没有像个人一样去给我们的父母收尸,非常冷血地立刻带你们逃了。不要紧,没关系,反正等一会我就能让他们像从前一样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对了,你再看,我虽然在梦中,但我依然能听到他们在客厅的谈话。他们再说我是个什么怪物呢,而且我还能听到风声,不,不是风声,是空气在我身边流动的声音。还有,还有一些细微的东西,穿过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它们。”她突兀地笑了一声,又像是讥笑又像是冷笑,“你总是用你的所谓理论来糊弄我,欺负我不懂是不是?你那个时候和我说了一大堆什么清醒梦,什么脑神经的,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还费劲地向我解释?不就是想让我信服你的说法,不去寻找你醒来的方法吗。可笑,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刚才第一句话就是‘我要醒过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其实你是知道怎么醒过来的方法,否则以你的智商也不必费口舌说了。你看,现在我这脑袋是不是很清楚?”

      “我和你说的都是事实。”林小寒艰难得挤出一句话,“只是有些事情并没有完全和你说明,但是现在我可以——”

      “不需要了。”厉夏第三次打断林小寒的话,“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必须、尽快告诉孩子让我醒过来。”

      “你就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听一下,我求你。”林小寒已经是在哀求了,可这并不能打动厉夏,她已经没了耐心,只冷冷地说:“我说了,我惶乙膊幌嘈拍闼档靡磺小!

      “你会后悔的。”林小寒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厉夏,我求你,是你是你,你——”话才说了一句,就见厉夏突然冲过来要抓孩子,她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急忙柔声乞求,“别,别吓着孩子,我这就想办法,马上就想办法。”

      厉夏直直地紧绷着身子,眼神僵硬,面容呆滞,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的,“别再,喽啰了。别再,和我说话,我现在,只要醒过来。听到了,没有?”

      这样的厉夏让林小寒更觉得心痛,可孩子却被吓得惊惶不已,已经开始眼泛泪光。

      林小寒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拭去了实在忍不住落下的两滴泪水,又强颜欢笑着给孩子唱着儿歌。小孩子到底是最好哄的,不一会就快乐起来。在孩子最兴奋的时候,林小寒对女儿耳语了一句,“起床了,宝贝。”

      厉夏听得真切,可孩子看到她,眼神流露出胆怯,紧抱着林小寒不肯撒手。她赶紧换了一副面容,笑眯眯地对女儿说:“乖宝贝,咱们来玩骑大马。”说着,四肢跪在地上,冲着女儿直笑。

      小森林犹豫了一下,抵不住对骑大马这个游戏的诱惑,兴冲冲得爬上了妈妈的背上,嘴里不住地喊“驾驾驾”。

      玩了大约三五分钟,厉夏停了下来,抱着开心的女儿,细声细语地说:“乖宝贝,妈妈要上班,要挣钱,要给宝贝买玩具。”

      小森林高兴地说:“我还要,玩骑大马。”

      “好好好,”厉夏连连点头,慈爱地笑着,指了指林小寒,“宝贝先和睡觉妈妈在一块玩,让妈妈起床,等妈妈做好了好吃的,再叫宝贝起床,然后我们继续玩骑大马,好不好?”

      “拉勾勾。”小森林伸出了小手,睁着小圆眼看着妈妈。厉夏差一点就要崩溃地落泪,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亲了亲女儿的面颊,伸出小拇指,勾住女儿的小手,嘴里唱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刚说完,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已经醒了过来。

      坐在床上,呆呆地发着愣,过了好一会,厉夏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狠狠甩给自己一耳光,“噌”得跳下床,看也不看孩子和林小寒,走出了房门,在轻轻地关上房门后,迈步来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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