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装傻是父亲的绝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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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玉嫦娥送我回来，听了旭清让我好好休息的话没有烦我，拉着旭清到院子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想来这主仆二人的关系跟我和璇儿似的一样好，只是我和璇儿再怎么情同姐妹，在外人面前也懂得主仆之礼。
这两个人倒好，在别人的院子里，勾肩搭背！交头接耳！也不知旭清说了什么，惹得玉嫦娥笑得四仰八叉的。
唉，可怜我的璇儿自幼落魄沉默少言，我也不知道少了多少乐子。
我充满哀怨地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玉嫦娥到了晚间才走。旭清站在院门边送他，玉嫦娥远远地挥挥手，旭清还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好像和院中的砖瓦绿藤融成了一副水墨画。
我咬着唇想，大约他是在帮父亲探听消息吧。真是辛苦辛苦。
父亲虽然繁忙，可找我下棋一事从来不忘，近日雨水丰沛，归乐园的合欢花开得不错，父亲大人便着人在树下摆好棋盘，唤我过去。
我走一步挪一步，总算到了树下的时候，合欢花瓣都要把棋盘铺满了。
我嘿嘿笑着坐下来，伸手一片一片把合欢花捡到荷包里装好。
父亲大人眯着小眼睛，笑呵呵地说，“玉珑啊，我们今日不下五子棋了。”
噢，苍天待我不薄啊！
“今日便下围棋吧。”父亲大人满意地看着我神色几变，最终变成苦瓜脸。
结果想都不用想，我可怜的黑子很快被杀得片甲不留。
父亲大人慈祥地笑，“玉珑啊，为父见你渐渐开了心智很是高兴，今日见你这副样子，是不愿陪我下棋吗？”
苍天可鉴啊！您老要是继续下五子棋我也许还能勉强应付，可是这围棋，不管我聪明还是呆傻，我都是不会啊！
于是我只好可怜巴巴地抬起酝酿好的泪眼，一时间声泪俱下，“父亲大人，六年前，玉珑因何受暴雨淋至高烧濒死？玉珑当时虽然年幼，却也深知人心险恶。父亲是玺族族长，何等尊贵，又岂会不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玉珑本是闺中女子，不谙世事，却也不想在权利倾轧中丢了性命。父亲若是疼爱女儿，便让女儿无为终老，平安一世吧……”
父亲大人默然地望了我许久，终于在我快哭不下去的时候开口，“玉珑放心，在旁人眼里，你永远只是一个受着父亲疼爱的乖女儿而已。”
得，您言外之意，在您面前，咱还得不止是乖女儿就行了，是吧？
聊到这个份上了，这棋自然是下不下去了，我满身冷汗地出了归乐园，等回了房才稍微缓了缓。
这时空的夏日虽不非常炎热，盛夏时节房内也有些闷，我便揭开衣裙，只着中衣在房内踱步，吩咐璇儿去给我做冰镇银耳莲子羹。
璇儿回来时站在门外扬声道，“小姐，嫦娥公子来访。”
“让他在院外稍候。你进来给我更衣。”这大热天不知道那疯子乱跑什么！
“小姐……”璇儿有些气弱，“嫦娥公子已等在门外了。”
这死丫头是怎么了，连挡个人都不行，平日里那气质那气魄都去哪了。
呜呜可怜的我，这一大堆衣服脱起来容易穿起来难啊！
等我好不容易穿好衣服让他们进来，已经是一身冷汗变热汗了，赶紧抱起冰镇银耳莲子羹吃起来。
玉嫦娥见了我的吃相大笑，“娘子的吃相真是奇特。”
我埋头只顾着吃，哪有空理他。也不让璇儿退下，让她好好服侍嫦娥公子。
璇儿比平日话更少了，也不帮我跟玉嫦娥斗斗嘴，只在一旁傻站着。
罢了罢了，等我吃完亲自上阵。
哎呀，这羹真好吃。白瓷碗很快见了底，我抬起头啪嗒两下嘴，用衣袖擦了擦，这才笑眯眯到，“嫦娥公子怎么不坐？”
玉嫦娥倚在我的书桌旁，微仰着着下巴，一双眼睛溜溜地俯视着我，“站着看娘子更加好看些。”
我忍住恶心，摆起个端庄的脸色，“嫦娥公子，你我二人并未成婚，娘子一称，未免过早了些，叫旁人听了去，怕要说玉珑不知检点。”
玉嫦娥脸色不变，“娘子与我情深日笃，管那些旁人所言作甚。再者，若真有人敢乱嚼舌根，我定叫他生不如死，后悔自己怎么不是个哑巴。”
哟，放狠话谁不会。
“父亲母亲平日都有教育玉珑，身为玺族族长之女，须得谨言慎行，不可坏了规矩，失了大家典范。若是玉珑不知礼数，是会让父母责罚的。嫦娥公子或许不介意，也请原谅玉珑在放荡不羁这一点上与您不相匹配了。”
玉嫦娥轻笑一声，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玉珑妹妹言之有理，妹妹上次在厅堂之上唤我为嫦娥哥哥，那哥哥以后便以妹妹相称。”
咬牙，算你狠。我眯起眼睛，笑得花枝乱颤，“玉珑谢过哥哥体谅，日后便权当多了一个兄长了。玉珑有些累了，想歇个午觉，不如让璇儿陪哥哥到归乐园中走走可好？”
“早就听闻妹妹府上的归乐园乃人间仙境，那今日哥哥我便去一饱眼福，妹妹好生歇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祝你被合欢花瓣淹死！看着他二人终于在我能吓死人的笑脸里出了房门，顿觉心情大好。尤其是璇儿转身时那带着几分欣喜又夹杂着几分惆怅的表情实在可爱至极。
我说怎么整个府上所有的丫鬟都对旭清这样的人物垂涎三尺，就璇儿一人无动于衷，原来这丫头，喜欢玉嫦娥这型的！
这一觉睡到晚间才起来，捏了捏有些酸疼的脖子手臂，抬眼瞥了一眼已经回来的璇儿，清了清嗓子，“他走了？”
璇儿低着头，“璇儿知道小姐不愿见他。”
“当然，璇儿最懂小姐的心了，只是……”我半撑着身子，“你猜猜，小姐是不是也懂你的心啊？”
璇儿双手葱白的指尖绕了又绕，轻声道，“小姐懂了又能怎样?璇儿宁愿自己也不懂。”
我笑了笑，拉起她的手，“你知道，我虽然帮不了旭清，却可以帮你。”
按这里的规矩，璇儿虽然现在是佩族，但所幸是个女人，若由我做主，让玉嫦娥正式娶她也不是不可能。
璇儿摇摇头。
“你不愿意吗？还是你只想着，日后随我过门，只做他的房里人便好？”
璇儿的头摇的更厉害。
我皱眉，这我可就犯难了。“璇儿，你从小就陪着我，在我心里，你比玉璜更像我的姐妹，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璇儿抬起头看我，眼眶却已湿了，“小姐，璇儿什么都不要，只要时常能看到他就够了。”
“你可以得到更多的，只要你愿意。璇儿，你的出身人品并不是配不上他。”我忍不住劝道，这丫头跟了我好几年，又是琥族将门出身，我也不忍心让她做一辈子下人。
“嫁给他，或许不难。那之后呢？”璇儿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侧过身子，挺直了的背脊微微有些颤抖。“我的后半生，要与众多人包括小姐你，去分享，去争夺他的爱吗？如果他不爱我，我一定会痛苦，如果他爱上我，我的身份我的家门，就成了他的痛苦。所以我宁愿，这份爱从未开始。这样，我的爱在我的心里，才能长久。”
璇儿一字一句地说着，凄清的月色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影，淡淡小小的一抹，仿佛随时都会在这残忍的尘世里消失。
璇儿的父亲获罪前，是玉琮，也就是玉嫦娥之父麾下一员大将，想来璇儿自小，就与玉嫦娥相熟的。
玉嫦娥这个人，虽然外表风流不羁了些，实在也没有大奸大恶的表现。也许在璇儿的心里，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就算只能永远放在心里，连他，都不能知道。
我躺在床上，忽然又有了睡意。我想沉沉睡去，这样也许就能忘了，在这里，只有像玉璜这样身份的人，才能有敢爱敢恨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也是带着沉重的代价的。
在这里，我永远不能做菡萏公主，做那个被皇帝哥哥宠着，哪怕拿他整个江山当实验品也毫不吝惜的公主。
皇帝哥哥，我的任性，我的我行我素，我的不顾一切，最终连你也保护不了我了，我在这里，如果不小心伪装好，是不是随时都会丢了性命和自由，丧失和你重逢的机会？
近来实在睡得太多了，我大清早的就忽然清醒过来再也睡不着，只好捧着发疼的脑袋在床边哭嚎，吓得一向冷静自持的璇儿都不禁抖了两抖。
对着黄趴趴的铜镜，皱着眉头让璇儿随意给我梳好发髻，旭清便敲门进来，端来我连喝了一个月的安神汤。
身体不好，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你这么摘，我家以莲池的花恐怕都要摘光了。”
旭清还未吭声我又开始矫情，“这镜子真难看，把人照得跟鬼似的。”
我甚至怀念在21世纪见到的镜子啊！到这以后，我连自己究竟长得什么样也没仔细看清过。
“小姐若想看清自己的容貌，可让画师为您做几副肖像。”旭清清雅的声音恭敬道。
这傻子，难道不知画像与真人相差比铜镜还大吗？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辛苦辛苦他。
“旭清可通丹青？”
“旭清不才，皮毛而已。”
我满意地笑了笑，“那便由你为我画像吧！”
旭清微低着头，“如若小姐不介意您的天人之姿被旭清之笔亵渎，旭清就献丑了。”
瞧这会说话的样子，我点点头，“你放心画便是。你不是喜欢拿花入药吗？画的好了，我就把院子里那片剑兰赏给你。”
“旭清谢过小姐。”
于是这一整天，便在旭清为我画像中渡过。我那漫长而无聊的夏日，在旭清一笔一划的浅浅描绘中，如清泉缓缓流出山谷一般划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装傻是父亲的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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