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20、你不是一直渴望离开燕王府吗？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

　　“朱棣，今年你也二十有一了吧？”朱棣去见朱元璋之时，朱元璋问他。
　　“是。”朱棣回答。
　　“朕记得，你三哥朱㭎便是在二十一岁时就藩太原的。”
　　“是，三哥深谋远虑，待官属皆有礼，更以恭慎闻，朱棣是万万不及的。”
　　“你谦虚了，”朱元璋笑笑说，“在众多的皇子中，你的性格和朕颇为相像，也随军打过仗，如果多加磨练，势必会像晋王朱㭎一样，成为为朕巩固边防的皇子。”
　　听到这里，朱棣心中明白了几分，想父皇今天召他来大概是为了就藩一事。
　　便跪在地上说：“儿臣自愿为了保护父皇的江山尽心尽力。”
　　“好，不错。”朱元璋笑笑，点了点头。

　　莫念从马皇后的寝宫里走出来之后，迎面遇上了太子朱标，莫念慌忙对他行礼。
　　“起来吧。”朱标说。
　　莫念站起身。
　　朱标看了看她说：“我记得你，上次除夕之夜，母后亲自见了你，说让你为她做一个首饰。”
　　“是，莫念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得以侍奉娘娘，是莫念的福气。”
　　“你倒是很会说话，”朱标笑笑，“这次进宫，是为母后送首饰吗？”
　　“是。”莫念点点头。
　　“你做了一个什么首饰？”
　　“芙蓉花簪子。”
　　“芙蓉花？”朱标笑笑，“那可是母后最喜欢的花，莫念，你真的很会讨主子的欢心。”
　　“我……”莫念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朱棣的声音：“太子。”
　　“起来吧。”朱标对冲着他行礼的朱棣说。
　　“谢太子。”朱棣站起身。
　　“你府中的这位丫头倒是难得一见的明白人，不知道朱标是在调侃莫念，还是真的在夸赞他，“若我府中有一位这样明白事理的丫头，倒是我的福气了。”
　　“太子说笑了，”朱棣说，“四弟从来不敢和太子相比，府中的下人，只是被徐妃调教成这样罢了。”
　　“哦。”朱标扬扬眉毛，没再说什么。
　　“太子，四弟要回府了，若太子没什么事的话……”
　　“好，你回去吧。”朱标说。
　　莫念松了口气，和朱棣一起离开。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朱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莫念身上。
　　回府的马车上，莫念一直心有余悸，太子朱标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向燕王讨了她去太子府，为他做事。
　　她是知道历史是怎么发展的，如果她没有记错，太子便是于洪武二十五年去世的，虽然说太子性格仁慈，但她就是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她不知道，朱棣的心情也是万分复杂的，他脑海中还在想着不久前皇上下旨时说的那些话——朕念边防甚，且欲诸子习兵事，燕王朱棣，朕很器重，特命燕王于洪武十三年春就藩北平。
　　马车一路上颠簸，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朱棣有些疲惫，很快，他闭上眼睛睡着了，莫念抬眼间，只见朱棣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的样子，便细细地打量起这位大明未来的皇帝来。
　　他的皮肤是小麦色，估计是因为出生在战场，自小到大，又一直在练武中度过，虽然仅仅只有二十一岁，但是却显得很老成。
　　不知为何，莫念突然间红了脸，遂低下头，不敢再去朱棣。
　　马车又行进了一段路之后，莫念不禁有些疲累，反正自己身边坐着的燕王已经睡着了，就算自己小憩一会，他也不会发现吧，便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睡着的她靠在了朱棣的肩膀上。
　　两人便一直这样相依偎着，直到马车抵达了燕王府。
　　“王爷，到府前了。”车夫说。
　　朱棣和莫念惊醒，两人猛然间发现彼此正相互依偎着，不禁有些尴尬，莫念跳下马车之后，一路走的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朱棣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

　　“什么？就藩北平？”当朱棣把父皇任命他就藩北平的事情告诉徐妃时，徐妃有些吃惊。
　　“北平，可是距离应天很远啊。”徐妃说。
　　“无碍，”朱棣说，“三哥不也是在距离应天很远的太原吗？”
　　“那，什么时候动身？”徐妃问。
　　“下个月，”朱棣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养好身子，免得舟车劳顿，到时候生了病。”
　　“臣妾知道了，”徐妃说着为他接下了衣袍，“王爷也一样。”
　　说着，徐妃走到一边，准备将朱棣的衣袍挂起，却“咦”了一声。
　　“怎么了？”朱棣问。
　　“没什么，”徐妃笑笑，“只是徐妃很好奇，王爷一向不喜欢脂粉味道，怎么衣袍上会有淡淡的兰花香。”
　　“怎么会呢？”朱棣走过去，拿起衣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真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道。
　　突然间，朱棣想起了刚才在马车上，莫念一直靠着他的那一幕，遂明白了过来。
　　“刚才回府的途中，我和莫念都很是疲惫，便睡着了，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两人挨在了一起，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
　　听了他的话，徐妃笑出了声。
　　“怎么？你不信？”朱棣问。
　　“臣妾不是不信，”徐妃笑笑，“只是臣妾知晓，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总是想法设法地想要去掩饰，王爷非但没有掩饰，反倒是心平气和地说出了个中缘由。”
　　“本本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朱棣淡淡地说，“你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有，臣妾一直在等王爷回来。”
　　“那用膳吧。”朱棣说。“是，”说着徐妃对一旁伺候的丫头说，“传膳。”
　　“是。”说着，丫环退下去了。
　　莫念回到房间之后，倒在床上，一闭上眼睛，便是在马车上靠在朱棣肩膀上的那一幕。
　　“完蛋了，”莫念坐起身说，“燕王说不定会因为我没规矩而重责我，但是，话说回来，按照王府中的规矩，丫环不是不能和主子同乘一辆马车吗？”
　　“听说，”徐妃和朱棣用膳时，徐妃淡淡地开口，“王爷今天和莫念那丫头乘坐的是同一辆马车。”
　　“对，怎么了？有何不妥？”朱棣问。
　　“不是不妥，”徐妃说，“王爷看中府中的下人臣妾自是知道，只是，王爷府里自有规矩，下人便是下人，是不可以和主子平起平坐，知道的会说王爷不看轻下人，不知道的，一定会在背后说那些闲话的，臣妾担心……”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朱棣为徐妃夹了一块茄子说，“由他们说去吧。”
　　徐妃便不再开口了，但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自从莫念来到府中之后，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听说张玉将军和莫念走得很近，而现在，朱棣似乎也对暗暗注意着这位莫念丫头，也许有一天，这位丫头会和她平起平坐。
　　徐妃看向朱棣，他只是默默地吃着饭菜，对她的话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也罢也罢，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算了，不想了，”莫念躺在床上，“还是想些别的吧，今天总算是明白了当初徐妃娘娘指定要带我进宫的原因，怕是为了燕王吧，用燕王府中的讨了马皇后的欢心，马皇后自会多注意朱棣，不愧是奇女子，心思是我万万不及的。”
　　第二天，姚管家将所有的下人集中到了一起。
　　“今天把你们召集到一起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说，昨日，燕王承蒙皇上厚爱，得以去北平就藩……”
　　莫念听到这里，心下一惊，原本不认真听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大家这几日要忙碌些，收拾好自己随行的衣物，这一去，便不会再回应天，如果有人不想随着燕王去北平，来我这里告知，毕竟大家在燕王府里呆了这么久，徐妃娘娘还是会厚赐那些想要离开的人的，好了，大家散了吧，考虑考虑这件事。”
　　姚总管刚一离开，下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要去北平了，听说那里冬天极冷，漫天大雪，主子都受不了，更别提我们这些丫环。”
　　“是啊是啊，我自小生长在南方，若是去了北方，一定会水土不服，我看我还是离开燕王府吧。”
　　莫念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那里。
　　在走廊的拐角处，冷不丁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张玉将军。”莫念不忘给他行礼。
　　“起来吧，”张玉说，莫念起身之后，张玉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怎么。”莫念说。
　　“我看，你是听说了燕王要离开应天就藩北平而有些失落吧。”
　　“失落？”莫念笑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猜的。”张玉说。
　　“那我告诉你，你猜错了，”莫念说，“我不是失落，只是觉得有些仓促，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罢了。”
　　“那么，你走吗？”张玉问。
　　“什么？”莫念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不是一直渴望离开燕王府吗？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徐妃娘娘也说了，不会亏待那些离开燕王府的人的。”“我……”莫念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现在也不逼你给我回答，你好好想想吧，跟随燕王离开还是留下。”
　　说完，张玉绕过她离开了。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时，莫念一直在想着刚才张玉的话，离开燕王府，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离开这里之后，日后便不会胆战心惊的活，但是如果真的离开这里，在这女性地位不被重视的古代，我又靠什么生活呢？要么是活活地饿死要么是会被那些恶少抢去，莫念摇摇头，利弊很难权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