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21、纵使他付出再多，可她的心里，却已容不下他。

　　第二天，莫念经过前院的时候，见很多丫环都带着行李朝着门口走去，其中包括眉迎。
　　“你想好了，真的要离开？”眉迎在姚管家那里领银子的时候，姚管家问她。
　　眉迎点点头：“一直以来，我所期望的都没有得到，我已经心灰意冷，再加上我自小生长在南方，如果去了北方，恐怕不会适应，我决定离开。”
　　“那好，这是你的银子，拿着，好好安生下来。”姚管家把十几两银子放在眉迎手里。
　　眉迎点点头，抬起头时，看到了在一边的莫念。
　　许是因为真的要走了吧，以往的恩恩怨怨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眉迎冲着莫念笑了笑，莫念回给了笑容。
　　莫念走出府中送眉迎，两人并肩走着。
　　“莫念，一直以来，我其实很讨厌你和梅兰。”眉迎说。
　　“我知道。”莫念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吗？”眉迎问。
　　莫念点点头：“是因为你一直不被主子垂青。”
　　“这只是一点，”眉迎说，“还有一点是不甘心。”
　　“不甘心？”
　　“对，不甘心，”眉迎说，“你和梅兰都是通过张玉将军的介绍才得以来到燕王府，而我却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得以做了府中的丫头，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和梅兰会那么幸运遇到贵人，而我，面对我想要得到的，就算是用尽心机，却也不一定会得到，你看看梅兰，她什么都没有做，却得到了秦王的垂怜，而我呢？我在秦王面前使劲解数，秦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眉迎，你只看到被人垂青的好，却从来不知道，有时候，被人垂青也许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伴君如伴虎，那些在皇上身边为官的大臣，有几个不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呢？你说梅兰幸运，可是你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对于下嫁给秦王这一事，心里有多么的抵触。”
　　“抵触？从此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有什么可抵触的呢。”
　　莫念摇摇头：“你不明白。”
　　“也许吧，”眉迎笑笑，回头看了看燕王府，“离开王府也好，彻底了断了我攀附权贵的念想，徐妃娘娘给的银子也算富足，日后，我在街上摆一个面摊，也能过日子，对了，莫念，”眉迎问，“你打算跟随燕王去北平吗？”
　　“我还没想好。”莫念说。
　　“哦，这样啊。”眉迎不再说话了。
　　两人告别之后，莫念走回了燕王府，脑海里一直回响着眉迎的话，如果离开燕王府，徐妃娘娘给的银子也算富足，离开应天，去别处，摆一个小摊，既能离开燕王府，也能够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主意打定之后，莫念准备走了。
　　“你真的想好了？”莫念带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朝前院走时，张玉跟在她身边问她。
　　莫念点点头：“嗯。”
　　张想说些挽留的话，却最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作罢。
　　两人朝着前院走去时，迎面遇上了朱棣。
　　“王爷。”莫念给他行礼。
　　“起来吧，”朱棣看了一眼莫念的肩膀，问道，“你要走？”
　　莫念点点头。
　　“你似乎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朱棣说。
　　莫念和张玉同时一愣，没做完，是什么事？
　　“茶杯。”朱棣说。
　　莫念大惊，一拍自己的脑袋，该死，前段时间只顾着给马皇后做玉簪，竟然忘记了徐妃娘娘的茶杯。
　　“你想走也可以，”朱棣说，“但是离开之前把你应该做的事情先做完。”
　　“但是，王爷两天之后便要去北平了，这么短的时间，我是做不好的。”
　　“那便去北平做吧。”说完，朱棣绕过他们离开了。
　　“看来，这是天意。”张玉注视着燕王离开的背影，对莫念说。
　　“我看，是倒霉吧。”莫念无奈地放下了行李，叹口气。
　　“难道你看不懂王爷的意思吗？”张玉突然问。
　　莫念摇摇头。
　　“有时候我很奇怪，”张玉开口说，“对于梅兰和我之间的事情你看得很明白，但是当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时，你却有云里雾里的，真不知你是故意装糊涂还是真的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啊？”莫念说，“听不懂。”
　　“算了，当我没说，”张玉摇摇头，“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完，张玉离开了。
　　我会明白？我明白什么？莫念看着张玉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口气，难道我要一辈子都留在燕王府中吗？
　　两天之后，朱棣北上就藩的日子到了。
　　当所有的下人都在往马车上搬东西时，朱橚前来送别燕王。
　　“四哥。”
　　莫念听到声音之后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暗暗地说，桃花眼。
　　“你怎么来了？”朱棣问。
　　“今日四哥要离开应天了，五弟前来送送你。”
　　这桃花眼，还挺重兄弟情义的。莫念在心里默默地说。
　　“嗯？”朱橚察觉到有人看他，遂看去，和莫念的眼神正好对上，莫念慌忙低下头。
　　“这丫头，”朱橚走过去，抓起莫念的胳膊问，“你要随着四哥北上吗？”
　　干你什么事？莫念在心里默默地说，然后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丫头，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朱橚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本王为你号号脉。”
　　莫念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他，朱橚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忍不住小声呻吟起来。
　　朱棣和徐妃互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莫念，不得无礼！”张玉及时站出来，打掉了莫念的手。
　　莫念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匆忙跪在地上，低着头说：“是奴才的错，请王爷责罚。”
　　“你的力气倒是很大，”朱橚揉揉自己的手腕，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你先起来吧。”
　　“奴……奴才。”莫念心中万分惶恐，自然是不敢站起。
　　“我让你起来便是不怪罪于你。”朱橚看了她一眼。
　　“好了，起来吧。”张玉扶起莫念。
　　这一切，都被朱橚看在眼里。
　　“你们都是不生分。”朱橚说。
　　“哪里，”张玉说，“当初，这丫头进王爷府前我和她有过几面之缘，自然不觉得生疏。”
　　“是吗？”朱橚笑笑，“能让你这位大将军诚心相待的人，想必也是不平凡的。”
　　“哪里，王爷说笑了。”张玉说。
　　“好了，”朱棣走过来打圆场，“把东西都搬上马车，收拾好之后要走了，”然后他看向朱橚，“五弟，你过来一下。”
　　“哦。”朱橚看了一眼莫念，跟随着朱棣去了别处。
　　“四哥，什么事？”在距离燕王府不远的地方，朱棣确定别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对朱橚说：“我这次去北平，恐怕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你要多多自重，周王府的一切，要打理好。”
　　“这点四哥不用担心，”朱橚说，“周王府的一切，柏兰打理的井井有条，用不着我操心太多。”
　　“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柏妃对你用情至深，你要好生待她，别像二哥一样，因为冷待自己的妃子而让父皇心有不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朱橚有些不耐烦，“四哥，天色不早了，你该去北平了。”
　　“觉得我多嘴吗？”朱棣看他一眼，正色道，“真希望你刚才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绝对听进去了，”朱橚言辞声色地说，“我一定不会亏待柏兰的。”
　　“那便好。”朱棣刚刚说完，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四弟！”
　　朱棣回过头，是太子朱标。
　　朱棣和朱橚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听闻四弟要去北平就藩了，我特意前来送送你。”
　　“谢太子。”朱棣说。
　　“去了北平之后，如果有缺少的东西，便给我写信，我会尽量安排，不让四弟在北平受苦，”说着，朱标从跟从他的侍卫那里拿出一个衣袍，递给朱棣，“北平的冬天，天寒地冻，这是我命人为你做的衣袍，四弟拿去穿吧。”
　　“多谢太子。”朱棣接过了衣袍，只见那衣袍是用棉质布料做成，托在手心里，虽然很轻，但却很暖和。
　　“好了，时候不早了，起身吧。”朱标说。
　　燕王点点头，走到了马车那里。
　　上马车前，朱棣回头看了看燕王府，心里百感交集，这燕王府，他住了十几年，突然要离开了，心里自是有些舍不得。
　　“王爷，”徐妃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对他说，“是舍则该舍。”
　　“嗯。”朱棣回过头，冲她笑笑，上了马车。
　　莫念上马车之前，无意中看到朱标正朝着她看来，眼里尽是满满的笑意。
　　后来，莫念才明白，为何朱标的目光总是在她身上停留，为何他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把她留在他身边，可是等她明白过来之后，心里已经被另一个人填的满满的，纵使他付出再多，可她的心里，却已容不下他。
　　“一路顺风！”马车离开之后，朱橚跟在马车后面，摆了摆手。
　　终于可以离开这天子脚下了，莫念坐在马车里的时候这么想着，日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吧？这样也好，北平那里没有人认识我，反倒踏实了许多，日后只等年纪到了之后可以离开燕王府，至此，和皇室再也没有纠葛，只希望到那时，不会衍生出太多的变故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