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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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我过得风生水起。拿奖学金，进学生会，参加各式活动，名声大振。
快毕业的时候，老师找我谈话，问我毕业后怎么打算，他建议我去考研，并且说要推荐导师给我，也可以帮我联系国外的学校。
若说当时不动心，是骗人的。但是考虑过之后，还是拒绝了。毕竟求学不是我跳出家乡的最终目的。而且，好歹也要为父母微薄的工资考虑一下。
所以，说我目光短浅也好，其它什么也好，我选择出去工作。
这几年也谈过一两次恋爱，但是都不长久。虽然当时也会有些遗憾，但是绝没有到小说电视上那般心碎欲裂肝肠痛断的地步。
毕业前夕，男友要跟我分手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他说我不爱他。我想了一下，可能是的，至少爱得还不够，否则怎么会到他说要分手，我还能这么平静。
他说我让他太没安全感了，在一起的时候，他始终不知我想些什么，始终不知我要什么。我想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想要求绝对的支配感？
他说我太自私，只看到自己想要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怔了一下，长久都没说话。
他坐在那里，看了我很久，说：“七七，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从看到你那一刻就被你吸引，即使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过喜欢你。但是，你不可能会是那个能够和我长长久久过一生的女人。所以……很抱歉……”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我笑了笑，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喜欢。”
他叹了口气，“你连这种事情，都一定要这么要强么？女人像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
“再见。”我说，然后走出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要强，但是我想，就他说的那种女人而言，我可能的确是欠缺了一点什么。我可能的确不是什么可能和一个人长长久久过一生的女人，我任性自私且不安定。我追逐这世间所有的新奇与刺激，我贪恋这世间每一道光影，每一抹声色，那便已是我的幸福。
回宿舍的时候，传达室的阿姨叫住我，说有人找我。我探头往传达室里看了一眼。
沈渡坐在那里。
他高中毕业之后去当兵，我们已有三四年没见了，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已长成个粗犷的男子了，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头发剪得很短，随意的穿了件T恤坐在那里抽烟，烟雾袅绕中一双眼仍是黑得发亮，像破雾的明星。
“沈渡。”我笑了笑，开口叫他。
“七七。”他反应慢了半拍，然后刷的站起来，急促的叫了声我的名字，一个跨步就走到了我面前。先了张了张手臂，还没张开呢，又放了下来，然后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然后抬起手来，不知是想搔头还是做什么，抬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自己指间还挟着烟，忙忙的掐灭了，扔到一边的垃圾筒里，之后就索性彻底僵住了，不动，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
我开始时觉得很好笑，慢慢就有点笑不出来，觉得他那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忍不住就想说点什么来摆脱这种气氛，我又笑了笑，“你是来发呆给我看的么？”
他也笑起来，轻轻的搔了搔头。这笑容有几分腼腆，我依稀有种错觉，就好像是面前这个，依然是几年前敲我窗户找我出去玩的那个大男生。
我四下看了下，他像是没带什么行李，空手来的。于是我向传达室阿姨道了谢，拖着他往外走。
跟沈渡一起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我说：“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呢。”
他迟了几秒才答，“有点事路过，刚好想起来你在这里。”
路上有学弟打招呼，我微微扬了手回应，侧过脸向沈渡笑了下，“本来应该带你去宿舍坐会的，可是这几天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回家，乱得一塌糊涂，大概都找不出可以坐的地方。”
沈渡没答话，我继续道：“顺便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学校好了，有几处景色，不比家里那边差呢……”
“七七。”沈渡轻轻打断我，“你几时回去？”
“耶？回去？”
“不是已经答辩过了吗？而且，你也说大家都在收拾东西。”
“我不回去，我工作都已联系好了，迟几天就过去上班。”
沈渡突然停下来。我往前走出几步才发觉，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他看了我很久，才轻轻道：“你还是很讨厌家里那边啊？”
“其实……唔，也算不上讨厌吧。”我说，或者是时间和年龄的关系，现在我的厌恶感已没有当年那么激烈。但是，如果我回去，势必又是过那种和几十年前我妈，甚至我外婆没有两样的生活，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出来？
沈渡笑了笑。和刚刚那个腼腆的笑容不一样，这个笑容带着点无奈和苍凉，那让我突然觉得，或者我才是那个停留在十几岁，一直也没长大的孩子。
之后他没在就这个问题说什么，跟着我在学校里走了一圈，扯了些很平常的话。然后就说要回去了。我送他到校门。
等车的时候，他说，“七七你看起来像是过得很不错的样子。”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从小我就觉得，你和其它的孩子都不一样。你的眼睛总是在看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我皱了眉，低低的嘟咙了一句。“说得好像我是阴阳眼一样。”
沈渡“卟”的笑起来，然后轻轻的问，“你还记不记得高二的时候，我们一起做的那道题？”
我怔了一下，脑海中一片茫然。我有和他一起做过题吗？这家伙上高中的时候，不是一直在打架逃课吗？
他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亮慢慢的黯下去。他叹了口气，轻轻说：“真没办法呢。你选择的东西，我怎么努力都看不到。我认为重要的东西，你却觉得连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
他这样的声音，就像是蒙了层什么东西，幽喑沉闷，却像是一把锉刀，专往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磨去。
我僵在那里，却无从反驳。
沈渡轻轻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轻轻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那道题的答案，或者有一天，你觉得累了，就回来找我。”
没等我回答，他松了手，叫了辆出租车，开门上去。
我看着那辆车喷着尾气，转了个弯，由慢而快的开走，竟然下意识的追出几步。
我不知道当年沈渡送我，一面追着火车一面大叫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但是现在我却突然有一种沈渡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走了出去，再不可能回来的感觉。
那个瞬间，我强烈的希望，这种感觉是错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