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阴阳世家全传》轻浅漾

15、天女羽衣 堕落于血的禁忌

　　天女羽衣堕落于血的禁忌

　　无情便是博爱

　　“葛叶大人！请，再救救我吧！”抚子大人张皇失措。
　　“怎么？”
　　“我家博雅……被妖怪带走了！贺茂大人却说自己无法出手帮我。”她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贺茂都忌讳？可来不及深入想些什么。博雅是绝对不许有事的，他注定陪伴于晴明身边。葛叶立马赶去了克明大人的家中。
　　可结界依旧完好。那，究竟是谁？人类么？
　　听说京城经常出没食取婴儿的妖怪，而遗留的气息，不是妖怪，更为清净的……
　　没有逗留，葛叶立马追寻那道神气，突然，明明是在繁华的街道上，耳边却变得清净起来。异界？
　　“有一个故事，你听过么？大唐狐妖。”冷清的声音，像是从空洞的山谷中传出。虽然刚听过了这个故事，可她没有打断。
　　“从前，有一天一个渔夫偶然看到天女在湖中沐浴，便偷去天女的羽衣，使她无法回到天上。天女无可奈何，只得嫁他为妻，还为他生了孩子。”一阵冷笑后，“你们知道的是这样的故事吧？”
　　葛叶慢慢转过身，凝视住眼前人：银发脱在地上，散发着清澈的神气，眼神是博爱呢，还是目空一切呢，他正抱着安睡的……晴明？！
　　竟在自己追踪的时候，把晴明换走了么？葛叶气结：“你——”
　　“天女……因为羽衣被夺走，天女大怒，将村里所有无辜的男人全杀光了。”
　　神？竟然做了这样的事？人弑神逆天，神更是不能让自己的手上沾染人类的血，这样的话，灵魂也会被侵蚀。
　　“后来，她迷失了自我，在人间徘徊……而神不能长久停留在此，必须补充自己的灵力——”冷冷看了一眼手中抱着的婴儿。
　　不能轻举妄动，晴明还在他的手上。可，若他要的是晴明的灵力……但，晴明在安睡着，没有任何不安。这个人，为何要装作恶意呢？“为什么是我？”
　　他没有接过话头，“你有两个选择。解救天女的灵魂，或是牺牲这孩子的性命。”
　　没得选择，“天女，在哪里？”

　　那个不知名的神，给自己的地点是一个山间的村落。散着点妖冶而清冽的复杂却不详的气息。
　　几个小童子在树荫下拍着花纸球，口中哼唱着童谣：“脚丫踏溪流，红鱼两边走，如果猜得中，敲响仙门口。”
　　“外乡人，为何来此地？”一位晒太阳的失明老人，头扭向这里。
　　“只是听这首歌谣，有些入迷了。”葛叶微微欠身行礼。
　　“你也是来寻找赵宝藏的么？”
　　葛叶点点头。
　　“若是这样，我为你提供一点线索吧，那里——”他皮包骨头的手指向一处阴郁的森林，“迷失森林。”
　　看来，那位仙人曾经拜托过许多人了，都没有任何收获么？葛叶谢过，往森林出走去。
　　那位老人露出不明的笑意来，那几个孩童也停下了玩耍，冷眼注视着那个女子的离去。
　　“又有新的贡品了？”一个黑衣人站在树枝上，看着那群人，“天女的后人们。”
　　“那又能怎样，不然，成为贡品的就是我们。”老人的手附上自己无神的眼睛，这是很久以前，看到了身为人类不该看到的东西而受到的惩罚。应该保护人类的天女，啃噬人类手臂的血腥的一幕。
　　这话激怒了黑衣人，而他并没有出手，这群人，活着与死了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天女丈夫因害怕天女返回天上，将她的羽衣藏起，控制她的行动，甚至因此杀死自己的孩子。心灰意冷的天女，愤怒之极，将丈夫以及一村人都杀死了。她带着孩子四处寻找羽衣，最后精疲力竭，含怨死去。作为天女的后代，这些人一直滞留于此。每年都有不明的人失踪，也有无意中来此的人再也无法离开此地。
　　耗费了多少力气，才打探到了这些消息，葛叶应该还能支撑一阵吧，羽衣找不到的话，也无法真正解救什么人。“脚丫踏溪流，红鱼一边走，如果猜得中，敲响仙门口。”这个童谣……他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看了一眼轻浅的河流，“脚丫踏溪流”？溪水在此处分成两股支流，成“丫”字形；“红鱼一边走”？河中并没有红色的鱼，而他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鱼，鲤鱼——因为自己的故乡有一位十分有名的老师，孔丘，他的儿子就叫做孔鲤，为了避讳，当时的人们就将“鲤鱼”称作红鱼了。故事并不复杂，可是谁会猜得到宝藏就藏在童谣之中呢？而且，这个范围也不是人类的力量可以迅速寻找出的。他的眼睛，盯向了群山的某一座。

　　“迷失森林”，就是在此了吧。
　　叹了一口气，她走了进去。
　　轻轻的童谣声，似乎就在她耳边响起，却感觉不到有什么人的存在。
　　遭了，这声音是——葛叶的眼睛发直，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更黑暗的地方走去，向那双血色獠牙走过去。虽然想抗拒，但灵力像是被禁锢在身体之内一般。又大意了……直觉渐渐丧失。
　　在她倒地瞬间，身后伸出一双手来，“我不过晚来了一会儿……脆弱的女人啊。”抬眼看去，“天女。”
　　那白衣女子依旧只露出一张脸来，干裂的血红嘴唇尤为瘆人，她惨笑几声，“血——我需要——”
　　“还有你更想要的，羽衣。”他伸出手来，将一个黑色包裹打开一脚，无比闪耀的亮白色，堪比太阳。那一条半透明的白纱如流水一般，顺顺的飘摇起来，在天女面前。
　　“羽衣——”她伸出手来，干瘦的手指骨节清晰。
　　“你现在的样子，还配得上这圣物么？”
　　天女的喉中却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声线如柔丝一般缠绕着他。
　　“跟我比魅惑？你太天真了。”毫不留情的伸出利爪，几滴鲜血飞溅，他舔了舔，又一口吐掉，“这就是堕落的味道？”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把那个孩子还给我。”抱着昏迷的女子，凌寿对着眼前略显飘渺的神说道。
　　那婴儿慢慢漂浮过来，他手中被羽衣包裹的骸骨也漂浮了过去。
　　“虽是妖，却更了解人，也更了解神啊。”那位不知名的神，眼角流下一滴泪，浮现凄然的笑意，那是神，终究可以斩断的情感。
　　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吧。身为天女，堕落于血的禁忌世界，让身为兄长的自己在人间也有了无法斩断的罪恶情思。而神，不能有情，无情便是博爱，无情才是博爱众生的神。来此地寻找妹妹，不是为了让她重返仙界。背负了太多血的她，已经堕落成魔，只能……被抹杀。而亲手杀死自己的血亲妹妹，神也无法保持那素洁的灵魂，不如交给与这一切都无关人。选择了葛叶，就是因她的灵力超越普通的神族。但，神却不知道产后的生物，精气全被下一代吸干了。
　　但，葛叶的话，一定不知道其中机缘吧，说不定还会幻想着什么让天女回归本性？不，也许葛叶的话未必不能做到这一点，这样的话，眼前这个神，也不会流下那滴眼泪了吧。抱着葛叶跟小小的婴孩，他慢慢离开。

　　再次醒过来，身体竟然没有任何不适，而童子正抓着她的一束头发，安静的把玩着。
　　天女……天女事件究竟进行到哪里了？自己又大意了，为什么总是大意呢？而且每次都几乎差点死掉。不过，你回来了就太好了——在无限的安适中，她又昏睡了过去。手臂压在轻轻起伏的小腹上，一肘打上了童子的侧脸。童子眯起眼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晃悠悠地爬到了离她更远的地方——身体却突然往下掉，被一个身影瞬间接住。
　　本想看着她醒来就离开的，不过她睡着，似乎会发生更不得了的事情啊……不如，现在就灭掉你？
　　小婴儿却一扭头，看了一眼天象，似乎露出点焦虑。
　　天象？北斗七星有暗淡的迹象呢，普通的人类应该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就连当今最出色的道士、不，这里叫阴阳师，也没有发觉什么。这孩子……

　　“贺茂大人，我觉得我有必要郑重声明一下，你是他师父，不是我师父，明白？”葛叶一手挥舞着毛笔，一手指着安静看着这一幕的小晴明。为什么要叫我去除妖！你见过妖怪除妖么！你以为我是你的式神么！腹诽，腹诽！
　　贺茂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来，“若是他未来的师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停！等我画完立刻动身。”葛叶总是觉得一个人咒自己是不好的，而且，多了解这里的妖怪也没什么不好。她拿着毛笔，继续在屏风上舞动着：一个站在庭院的女子，手中捧着一本书。
　　蜜虫不在之后，家里确实有些不太安全呢。虽然自己也为这里加强了结界，可还是有个活生生的人照顾婴儿更好吧——想到这里，贺茂倒觉得自己确实太强人所难，明明是和乐的一家三口，却因为自己的关系，因为这个时代妖怪百出的关系，而聚少离多。
　　“墨色，拜托你了。”葛叶打个响指，那典雅朴素的女子从屏风的画像中走下来，点点头。
　　一旁的晴明安静的目送母亲离开，不哭也不闹。

作者有话说

　　嗯，写到后边的时候，自己都吓坏了———好吧其实就是我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