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阴阳世家全传》轻浅漾

14、晴明诞生 阴阳之眼的封印

　　晴明诞生阴阳之眼的封印

　　益材，我需要你，而你，什么时候需要过我呢？

　　“贺茂大人，葛叶她真的……”
　　贺茂点点头。竟然连怀有身孕的事情都没有对益材说？宁可这么久都留在贵船，真是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葛叶醒来了，依旧毫无生气的脸：“对不起……呕——”吐过之后，眼泪汪汪。
　　“葛叶——”刚想安慰她，而听到她下面的话，两人心头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
　　葛叶说，“红花，知道这味药么？”
　　“那是堕胎的吧？！”益材压住怒气。
　　贺茂摇摇头，“葛叶，新的星星，已经开始了他的运行轨迹了。”
　　“可——”再次呕出了眼泪来，这就是什么十月怀胎么？如果是蛇妖就好了，蛇妖的话只是孵蛋，不会这么痛苦的吧？“贺茂大人，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我答应过你了，做晴明的老师。”
　　“不，是她。”葛叶的眼神投向外面那枝没有任何生气的紫藤树。
　　贺茂大人走到庭院，默念了几句咒语，却摇摇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气了。接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不过，等到化为妖，也许需要很久吧——即使外貌没有任何变化，她的记忆，也已经消亡了。”
　　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么，为了我？蜜虫……
　　而自己的状态——
　　高龙神的担心没有不对。
　　葛叶的状态已经影响到了周围的生物。小妖怪已经逃出了此处，而那些绿色的植物正在慢慢地丧失生命力。
　　“益材——”
　　“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还有，他的身边。”益材小心的抚上她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在贵船，她都是这样一个人痛苦的挺过来的吧，而自己竟然宁愿忍受着什么思念的煎熬，等待着她如以往一般的归来。

　　“益材，我好像胖了很多。”
　　益材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个时侯只是听她说就好。其实这个时候的她只是更让他无法离开了而已。
　　“这样哪里像一只狐妖啊？简直就是猪妖啊之类的。”
　　“更可爱了。”她的情绪虽然不太好，却也知道认真克制自己。而有了时不时开导她的抚子，也真是太好了。
　　左大臣藤原家的女儿藤原抚子，克明亲王的妻子，他们现在最小的孩子，名字叫博雅。葛叶曾经说过，她家的博雅会成为晴明的至交好友。而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儿身上，益材真看不出什么来。
　　“外面有不好的传言呢——说葛叶是只狐妖。救了克明大人，却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真是抱歉了。”
　　“妖怪啊神明啊，这些事情你真的相信么？抚子？”
　　抚子却摇头否定了，“与其相信什么神……如果有神的话，为什么听不到我的声音呢。”
　　她想起了克明大人与她的弟弟么？葛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克明大人的天命，将近了。几乎没有任何转机了。她还不知道她弟弟的情况，佐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为什么，这样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要承受这么多苦难呢？

　　“那么，抚子大人，常来啊~”走到门口，目送她撵着小碎步走远。葛叶下意识看了眼门左侧的那株本应繁茂无比的紫藤花。
　　蜜虫，贺茂大人说你可以恢复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那个契机是什么呢？为何非要我自己发现？穿着华美礼服的你，永远雍容华贵的样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么？
　　“葛叶。”身后的益材为她披上褂衣，“小心点身体。”
　　葛叶回过头来，使劲儿微笑了一下。
　　益材为她擦干了脸庞的眼泪，“结界，加固了呢。”“嗯，那个人应该无法进入吧。”“那个人？凌寿？”而她不想多谈。
　　“我相信葛叶。不过这样说好像把一切困难都推给了葛叶一样……所以，起码现在、起码现在让我——抱紧你。”他伸出手来。
　　葛叶将手交出，被他紧紧带到了怀中。
　　益材，我需要你，你就像我体内的天珠一样，支撑着我。而你，什么时候需要过我呢？总是温柔地对我笑着，总是安慰着逞强的我，这样的你，什么时候需要过我呢？
　　滴在草叶上的那滴泪珠，慢慢的滑下、滑下，渗入紫藤花的泥土之中。

　　终于，到了那一天。
　　耀眼的光芒被贺茂挡在了结界中，紧张的连牙龈都要咬出血的益材，却没有听到葛叶一声惨叫——应该是疼的想要叫出来的吧，而她却必须一个人承受。也正是因为屋内太过安静，益材几乎疯了一般的屡次想冲进去。
　　贺茂阻拦着益材，因为那种妖气，可能会伤害到他的身体。
　　过了多久呢？终于，再次见到了葛叶白纸一般的脸，眼神温柔，与前十个月相比全然是另一个模样。
　　她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子安贝也被捏碎了，不过好还……还好还有一旁那个脸蛋儿肥胖胖的小小婴儿，正冲自己咕噜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葛叶——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葛叶摇摇头，眯起眼睛，将眼神投向贺茂。
　　贺茂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解开了保护庭院的结界。
　　微弱而凌乱的妖气溜了进来。
　　三个人盯着那婴儿。
　　婴儿突然眯起眼睛，冲着某个方向甜甜地笑着。
　　三人机械地扭过头，看着那个方向——益材是什么也看不到的，贺茂看到一团慢慢蠕动着的黑影，葛叶看到的则是一个好奇地望着这边的煤球状的妖怪。
　　“他也看得到？晴——”
　　葛叶捂住了他的嘴巴，摇摇头，“不能叫他的名字。与同族产生共鸣的话，他体内的天狐之血，会伤害到他。”毫无疑问，这个婴儿也看得到。究竟能看到什么程度呢？明明只是连阴阳博士也只能勉强看到的小妖。
　　“很强的灵视力。果然是……”贺茂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果然是我儿子。”葛叶倒是很骄傲，不过，只有经过多年的雕琢才会放出慑人的光彩吧。“贺茂大人，可以封印他的灵视力么？”
　　贺茂点点头，对那个婴儿使用了封印之术。
　　“有一天，他可以突破封印之后，就有资格做你的徒弟了吧。不然的话，就这样平庸的过一生。”葛叶轻触晴明的额间，他双眸子凝视着葛叶，像是在认真倾听。
　　也许，更希望的，是后者吧。
　　但，这颗星星的轨迹已经开始了转动，这颗照亮平安城的新星。
　　葛叶这段时间应该是最虚弱的，将房屋下了强大的结界，贺茂忠行离开了。“如果被说成是狐妖的孩子，怎么办呢？”最后，贺茂留给了她这样的问题。
　　一切终归平静。
　　“如果被说成是狐妖的孩子，怎么办呢？”益材的脸虽然带着些许笑意，可，确实还是担心的吧。虽然益材可以承受任何来自外界的压力，可，这个孩子呢？会不会继承葛叶的韧性与勇敢？继承益材的宽容与平和？
　　“如果因此就消沉的话，不配继承我天狐的血液。”戳了戳他的小脸蛋。也许会受到众人的欺侮，受到种种的污蔑，但是，你依旧会有一颗白玉一般晶莹润泽的心吧，安倍晴明。
　　“喂，你的嘴角留下来的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口水啊——”
　　她到真委屈上了：“因为，这么可爱，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还没长开呢，皱巴巴的哪里好看呀，都看不出来像谁——要是像双下巴的葛叶才可爱呢。啊，嘴巴小小的很像你。”
　　“眼睛，更像你啊，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像狐狸么——不过什么仙风傲骨的，还全然看不出来呢。安倍家的孩子，安倍童子。”
　　益材揉了揉晴明的小脸蛋儿：“我还以为会是个毛茸茸的家伙呢。”
　　“我可不是一般的狐妖哎！生一个人类的小孩不在话下啊！起码看起来跟人类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嘛！”
　　“那，两个的话也可以么？”
　　“喂！”
　　两人头对头地研究着这个小婴儿，不时的斗着嘴。
　　益材依旧露出那近似感激的笑，“现在仍觉得一场梦，能跟你长相厮守着。我简直就是那个幸运的渔夫啊！”
　　“渔夫？”
　　“嗯，这个岛国流传着这样的故事，从前，有一天一个渔夫偶然看到天女在湖中沐浴，天女的美丽让他着迷，为了让她留下来，渔夫便偷去天女的羽衣，使她无法回到天上……”
　　葛叶接过话来，“天女后来嫁他为妻，是这样的么？”
　　“嗯。”益材连连点头，似乎自己也是一个交了好运的凡人一般。
　　葛叶长叹——“很久以前我们那边就有这样的传说呢，一个叫董永的男人，娶了下凡而来的七仙女，用的大概也是这种方法。不过……”不过，那两个人只能在每年的七月七相约在鹊桥，这样伤感的结局，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吧。那个落寞的仙女与那个憨厚的凡人，也许也是幸福的吧。
　　有个黑色的身影，远远地注视着那被清净的结界包裹的房屋。
　　这个妖孽横行的国家，新生儿的死亡率总是很高，而那个女人，恐怕还没有恢复回来。被这么强的结界保护着，恐怕也会丧失警惕。
　　几个黑影试探着靠近了结界，黑衣人拔下一根头发，那根头发立马缠绕了那几个黑影，撵成了一团黑气，消失不见了。
　　“那个女人，只是我的猎物。”凌寿慢慢将身体隐到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