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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座敷童子 诡异童谣的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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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敷童子诡异童谣的杀意
那漆黑之中的邪恶气息,汹涌地扑上来。
“这次的事件,看似没什么,贺茂大人一脸轻松的模样呢。”
“座敷童子,你听说过么?”贺茂知道这位来自西方的控狐对于这座小岛的妖怪几乎连一知半解的水平都达不到。听说前一阵还被一反木绵这样的付丧神打了个落花流水。
果然,她摇了摇头,“座?像是停留在某地的小孩子啊。”
“倒也差不多。是会给人带来好运化解灾祸的妖怪,不只是好运哟,财源啊福禄啊什么都不在她的话下,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不到五岁的小孩子。”
“既然是这样的好妖怪……”
“被人类施用法术束缚了,可是她们没有任何解脱的力量,最近,京城附近的一些官宦人家常会请人这么做呢——我也是被邀请去干这样的事情,才发觉的。”
葛叶突的笑了,“真没想到,贺茂大人到有这份心。”
“不,这次不是我去——”贺茂走到一座门前,停了下来,门无风自动,为两人敞开。葛叶自然是看得到那小小的式神的,暗中腹诽:这老头真能使唤人。
“保宪!”贺茂冲屋里面喊道。
“父亲大人!”无比清脆的童声,一个精神的小娃蹦了出来。看到陌生的葛叶并不惊慌,微微一行礼鞠躬。葛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孩子,不过眼神警惕起来,“你不是想我带他去——降妖除魔吧?!”
“别说那么难听,只是还座敷童子自由罢了。我倒是能手到事成,不过座敷童子一定很畏惧有法力的阴阳师,让一个跟他一般大的孩子去,会降低警惕,你也一定破除得了那么简单的法术,只要稍微温柔些,不会对座敷童子造成任何伤害的。好不好呀,保宪?”
“嗯,谨遵父亲教诲!”
葛叶真受不了这么刻板的人,要是晴明长大了也这样,她一定离家出走!
“三五七,还少个小孩子,不过童子有些太小了。”
三五七?葛叶是知道的。这个岛国认为三岁、五岁、七岁的孩子特别幸运,还会专门为这个年纪的孩子过节日呢。三岁的孩子,葛叶当然想起了她最最中意的,“博雅!”
三人匆匆向克明亲王的宅邸出发了。
“哎,你先化成个小孩子我看看,七八岁的。”
她原地转个圈,变成一个披肩发的和服小女孩儿,手中还捧着个纸球,连自己都无法辨认出她是个活了上千年的妖怪了。贺茂叹口气,就知道她一定还是白色衣服,“和服,能不能换成红色的?座敷童子很喜欢红色。”
葛叶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乖巧的点点头,换成了鲜艳的和服,没有花朵的雕饰,只是红色与橙黄的渐变,就像暖暖的烛火。
“刚刚好。”贺茂拍手赞叹。
而那个小丁点的孩子保宪却露出了点不愉快的诧异,父亲总是跟妖怪的关系这么好,明明一个是阴阳师一个是妖怪。
抚子果然爽快的答应了,将博雅到葛叶手中。软呼呼热乎乎的小手,让葛叶不由得想起益材做的豆馅儿团子,“要乖呦~”葛叶刮了刮博雅的小鼻子。博雅一脸认真的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贺茂说道,目送三人离开,保宪刻意离葛叶远了一些。不知道葛叶能不能了解我的深意呢?保宪,灵能力确实很强,却不适合当阴阳师,他将自己的身份认定为“除妖师”,对于妖怪,保宪几乎全部嫉恶如仇,若是有力量的话,一定毫不犹豫的全部抹杀。这样的心态,不利于他的成长。
“先是这一家。”按着贺茂给的图纸,葛叶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这家门口,与别的房屋几乎没什么不同,她还以为座敷童子在的家会是多么的富丽堂皇呢。
听说,座敷童子一般被关在储藏旧屋的涂笼内,涂笼是作为存放家传的宝物和先祖的灵位的地方,所以可说是整个府宅之中的圣坛。
虽然被什么遮盖了,但是细小的哭声依旧被葛叶分明的听在耳中。就在那里了。
只需穿过空间的话,根本就不用等待什么夜深,也不用管有没有人在家:“镜花水月。”一道淡淡的光芒过后,几人站在了涂笼之内。
一个身穿粉红和服的女孩子跪坐在中央,周围都贴着咒符,让她几乎动弹不得。她正呜咽着,连面前站了几个人都没有发现。
一直不做声的博雅拽拽葛叶的衣角,“她是妖怪么?”父亲曾经被妖怪袭击过,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一看到这符咒满屋的阵势,有些害怕了。
“她——”该怎么解释呢?
保宪这才记起,自己不是来除魔的而是来救妖的,看到博雅故作坚强,“不用怕,是好妖怪,你看。”
座敷童子抬起头来,哭红的眼睛怯生生盯着保宪,“你们是什么人?”
“女孩子?!”博雅探探头,还是紧拽着葛叶。
“交给你可以么?”葛叶信任的看着保宪。
保宪点点头,“这么点小事。”虽这么说着,保宪还是有点小小的激动,这真的是自己第一次“斩妖除魔”,虽然是人人喜爱的座敷童子,不过也是妖怪……但座敷童子不伤害人,还勉强可以饶过。以前只见过父亲大人除妖,自己会不会做的很好呢,虽然不过是解开结界这么点儿的事儿……保宪摇摇头,排出了杂念,念道:“乾坤定位,赫赫惶惶,风动神至,急急如律令!”一阵清爽的风凭空而至,慢慢吹掉了符咒。“是来解放你的。”
而座敷童子依旧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向后躲着。
博雅又摇摇葛叶的衣袖,一脸渴望的看着她。葛叶将手中的纸球递到他手上,“去吧。”
他走到座敷童子面前,“我们拍手球吧!”伸出手来。
果然只是个孩子,座敷童子很快就露出了笑颜,与这三人走出了涂笼。
“走吧。”葛叶看座敷童子还在回头看着那座房子,提醒她道。真不明白,将她关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怀念的。
一家又一家,很快到了黄昏时刻。黄昏,是逢魔时刻。这惨淡的火烧云,烧得心头有点浮躁。
“这家的座敷童子真生猛。”听着那一阵阵的撞门声,葛叶站在门口感慨道。这就是最后一家了,这家应该受了座敷童子的不少恩泽,建筑高大,院子也不小,庭院中假山、水池应有尽有,不过座敷童子却在庭院一侧的小角落中。保宪倒是适应了不少,看着一个个被解救出来的活泼可人的座敷童子,也减少了对妖怪的排斥感,正要踏进去,门口响起了一阵细碎的铃声,看着那一串红绳铃铛,葛叶心头一凛:这家似乎对阴阳术很有研究,只为了对付一个座敷童子?而座敷童子是不会害人的呀。拉住保宪,在门口屏住呼吸细细倾听。
里面是歌声,曲调极度的诡异:“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有天爸爸喝醉了,拣起了斧头走向妈妈。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爸爸、妈妈,为什么呀,为什么呀!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那一阵阵的撞击声,竟然是节拍声,就像是谁用头使劲儿磕着墙壁的声音。
听着听着,葛叶几乎不寒而栗,这哪里是什么四季歌之类的童谣,简直就是祸歌!“保宪,你先带着博雅离开。”
而保宪却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小看了,一个小妖怪而已——推开那木门。
“刷——”歌声刹那间停止。
一滴、两滴、三滴,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是葛叶的。一个头发缠绕上了她的手腕,紧紧地勒着,突然“啪!”的断裂了。若这是保宪的手腕,早就被这极富韧性的头发拉断了。她迅速扫视了一下屋子,比想象中的小一些,因为里面摆满了东西,都是小孩子的玩具,略显旧意。四面墙壁被刷成了鲜红色,甚是诡异。坐在一堆木偶中间的就是座敷童子了,她披着外挂,只露出半个头来。她手中拿着一个旧木偶,头部有些凹陷,这就是刚才打节拍的器物?那头发大概就是那人偶的,铺了一地,人偶僵硬地转过脸来,眼睛一瞪,射出黑色的光来。
保宪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太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而是感觉得到,那漆黑之中的邪恶气息,而就在刚才的刹那,似乎有一道更为邪恶的光线射向了这里,汹涌地扑上来。他已经无法挪动一步。
因为顾及身边的两个孩子,葛叶也没有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只是冷眼盯着那座敷童子。主屋那里也有了一样的动静,气息是惊惧、害怕——他们早就知道里面的这个妖怪不是好物?
座敷童子换了首歌,比起刚才的诡异,这个可以算得上是惊悚了:“新箸备齐了,新箸备齐了;御帘前,女御透过葛笼窥视,听到了鼓音;飞散的鲜红血迹,染红了床垫上的被褥;绢丝纺织着纷乱的魂;编织好的葛笼静静地摇晃着;像吃着祝贺用食物的孩子;就这样持续着,不稳定的仪式,箸染。”伴随着听不太明白的歌词,房间慢慢渗出血液,从各个方向,从人偶身上,从座敷童子的眼眶中。葛叶这才发现,那略微尖细的声音是从那残破不堪的人偶口中发出的。
保宪猛地吐了口血,他已经强忍了很久了,这歌声,只对有灵力的阴阳师有着伤害性。里面的这个“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座敷童子——“咯咯咯,咯咯咯。”尖锐而刺耳的笑声一阵接一阵,所有木偶的脸都转向了门外,刹那,无数细丝迅速的冲出门来,冲着保宪冲来。葛叶将两人向后一推,自己立马被那汹涌的头发缠绕住,像蚕蛹一样的卷了进去,“啪!”门再次关上。
“樱花何时开放呢?何时在山中的小村开放呢?”歌声响起,葛叶的身体被头发拉伤,就像含苞的樱花。
“樱花何时散发香气呢?欢笑的七岁孩子玩耍时。”歌声继续,葛叶只感觉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身体被勒的越来越疼痛。
“樱花何时飞舞呢?唱歌的七岁孩子入睡时。”歌声依旧,葛叶的血猛地飞溅出来,就像飞舞的樱花。
“樱花合适凋谢呢?死去的七岁孩子升天时。”葛叶的颈被猛地勒紧,许久许久,她的头“嘎巴”一声,垂了下去。
再也没有任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