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春和景明》白云尽

7、秦老板，好久不见

　　顾景明回到家中也不开灯，安静的坐在书房中，刚刚明确的心意还有些不真实，或许爱从来不讲道理吧。
　　今天发现了秦桑榆的一部分秘密却一点也不高兴，心中闷闷的难过，明明是徐家的亲生孩子，关于他的消息却只有寥寥几句，其中还参杂着谎言。
　　徐家还是把徐楼雪养在身边，待他一如往昔。那秦桑榆呢？秦桑榆为什么没有回到父母身边呢？为什么手腕上会有那么长那么深的一道疤痕呢？
　　顾景明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还是拿起了手机。
　　“帮我查一下徐家，特别是徐家抱错孩子的事情。”
　　挂掉电话，顾景明又打了个电话给秘书：“想个理由拒掉和徐家的合作，重新招标。”
　　他从上班以来就没有感情用事过，当初拒绝秦桑榆的要求也是因为徐家是靠自己一步步通过招标的，就差最后的拍板了。
　　可是遇到秦桑榆以后，他的原则就没有那么坚定了，是可以退让交换的。在临水镇的时候，只要秦桑榆肯告诉他原因，他就会无理由的拒绝和徐家的合作。
　　现在他不在需要交换了，这不是对待爱人的方式，他永远站在爱人那一边。
　　虽然现在他和秦桑榆未必有结果，可是他心中已经认定了。
　　顾景明看了眼桌上的日历，最晚还有一个月他爸就回来了，那个时候他就把所有工作都扔给他爸，他要再去一趟临水镇。
　　第二天一早顾景明就接到了赵女士的电话轰炸。
　　“仔啊。你为什么突然拒绝掉和徐家的合作啊？”赵女士今天一早就收到了徐家打听消息的电话，要不是知道顾景明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她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她试图撮合顾景明和徐楼雪惹的祸。
　　顾景明早已经到了办公室，昨天晚上突然要求重新招标，今天早上自然需要来收拾烂摊子。
　　“个人原因。”顾景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个人原因？！”赵女士尖叫道，“大哥，你个人原因要闹这一出？你脑子坏掉了吗？”
　　顾景明将手机微微拿远，赵女士的分贝实在折磨耳朵：“是，个人原因。具体原因暂时不打算说，剩下的事情我也会处理好的，不会影响到公司。”
　　赵女士隔着手机都想翻个白眼给顾景明看，她在乎的是公司的事情吗？
　　她在乎的是她这个私生活寡淡入水的儿子有一天居然会把私人情感带到公事当中，不过听顾景明这个语气是不可能撬开嘴的，赵女士颇为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追问。
　　“我知道了。徐家那边我会去说，不过我先问一句，你是打算这次不合作还是之后也不合作？”
　　顾景明想了一下，这还真是不好确定，毕竟他现在暂时不知道徐家内部的事情，而且他也不知道秦桑榆会不会愿意他插手处理。
　　“不一定，暂时先不合作了。”顾景明谨慎地回道。
　　赵女士得到回答以后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只留顾景明手机中传来嘟嘟的声音。
　　顾景明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看向楼下的车水马龙，楼下的行人步履匆匆。
　　赵女士的问题敲醒了他，他之前想的是如果徐家真的对秦桑榆不好，他不仅不会和徐家合作，他可能还会对徐家动手。可是他想起了秦桑榆，秦桑榆未必会需要他擅自插手徐家的事情，也未必会高兴。
　　他如果这样做就严重侵犯了秦桑榆的选择，也没有真正尊重过秦桑榆的需求。
　　所以他必须知道秦桑榆的想法以后才能真正的决定。
　　徐家的事情不难查，顾家也很难会有查不到的事情，昨天晚上打的电话，一大早相关的资料就已经送到了办公桌上。
　　打开它就能知道所有的过往，就能知道秦桑榆的手腕上的疤痕究竟怎么来的。
　　顾景明反反复复的抚摸着那个文件袋上的封条，这个文件袋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里面的东西充满诱惑，可顾景明却犹豫不决，迟迟没能撕开那道封条。
　　抚摸的手最终握成一个拳头，他不会打开这个文件袋，顾景明心想。
　　昨天晚上心脏闷疼，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切，可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可以用这种手段去了解任何人，唯独爱人不可以。
　　暗中窥见了想知道的秘密，却失去了爱人之间最重要的东西－尊重。
　　用这种手段得到了想知道的一切，就意味着自己从未将对方当中平等的个体，也未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自以为是的站于高处俯视对方。
　　文件袋被顾景明锁进来抽屉，这件事情他会告诉秦桑榆的，相爱必不可少的还有坦诚，他想知道的事情应该由秦桑榆亲口告诉他。
　　如果秦桑榆不告诉他，那他也不应该知道，那段过往就应该随着时间消失。
　　“别扫了。过来喝口茶歇歇吧。”穆老看着三天两头就往他家跑的秦桑榆头疼。
　　秦桑榆也不客气，将扫把放在一边，手都懒得洗端起茶杯一口闷掉。
　　穆老最开始还会说秦桑榆糟蹋好茶叶，现在已经习惯了。
　　不过心里还是会默默骂一句：如牛饮水，不懂欣赏的玩意。
　　秦桑榆喝一杯就不喝了，茶这个玩意他是欣赏不来的，就如同咖啡一样苦的，不知道有啥好喝的。
　　“你那民宿也不管了？天天往我这里跑。”穆老问道。
　　秦桑榆拍拍身上的灰：“我民宿开着玩的罢了，再说现在也不是节假日，又没啥游客。”
　　“还是有点人的。”穆老默默反驳，“我看你啊，就是还放不下。”
　　秦桑榆听了以后笑了起来，这话他没法接。如果他放不下他现在就不会活着，他要是放下了，现在也不会是这副模样，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少了点什么。
　　穆老看秦桑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话说重了些。
　　“你啊，多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也是好的。”
　　秦桑榆没坑声接着扫起了地来，他需要找些活来干才不至于胡思乱想。
　　等到秦桑榆要离开的时候，穆老提了一袋柿饼给他。
　　“就这些，你喜欢。”
　　穆老说完就回去了，也不打算送送秦桑榆。
　　秦桑榆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柿饼，笑着往回走。
　　隔着老远秦桑榆就看见了蹲着门口的孙天天，手上还端着个大碗。
　　“总算等到你回来了，腿都快蹲麻了。”孙天天见到秦桑榆就开口抱怨道。
　　秦桑榆拿出钥匙开门：“怎么不再旁边坐一会？”
　　“旁边也没人，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孙天天抱着碗跟着进屋，“我爷爷做的炸芋片，你喜欢吃的，专门叫我送过来。”
　　孙天天老早就注意到秦桑榆手中的柿饼了：“你这柿饼看起来不像买的啊。”
　　秦桑榆将袋子打开，柿饼的香气就飘出来了，闻着就甜甜的。
　　“吃吧，你穆爷爷给的。”
　　孙天天也不客气拿了一个：“好吃，甜。”
　　秦桑榆拿了个干净的碗将孙天天带过来的炸芋片倒进去，又把碗洗干净还给孙天天。
　　闻着柿饼香甜的味道秦桑榆也拿了一个慢慢吃了起来。
　　“穆爷爷偏心，上次我去，他都没给我。”孙天天嘟囔着。
　　秦桑榆闻言笑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会偏心也不奇怪。”
　　孙天天奇怪地看了秦桑榆一眼：“我就胡说一句。”
　　秦桑榆这次只笑笑，分了一部分给孙天天让他带走。
　　剩下的柿饼好好保存的话够吃到过年了，秦桑榆看着满满的柿饼笑了起来。
　　柿饼虽好，也不宜多食。
　　人心本就有偏向，只是偏向的从不是自己罢了。
　　秦桑榆将柿饼收起来，路过柜台看见那个陶瓷小猫摆歪了，又顺手将它扶正，快要入冬了，柜台也晒不到太阳了。
　　柿饼一点点减少，天气也越来越冷，秦桑榆起的是越来越晚，转眼间已经临近过年了。
　　临水镇又热闹起来，这次来的不是游客，而是外出打工回来的人。
　　孙天天学校也放假了，孙天天难得积极的每天拿着寒假作业跑来让秦桑榆监督着写。
　　秦桑榆看破不说破，孙天天这是每天盼着他爸妈回来呢，见到他作业完成就能夸夸他。
　　“我爷爷说我爸妈这几天就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啊？”孙天天从最开始的高兴期待变得有些烦躁，眼见着离过年还有半个月。
　　“快了吧，你爷爷不是说就这几天吗？”秦桑榆安抚着。
　　孙天天颓废的趴在桌上，丧气地说：“我爷爷从我放假的时候就这样说。”
　　“快过年了，快回来了。”秦桑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但是快过年了，孙天天的爸妈也一定快回来了。
　　孙天天垂头丧气的接着写作业，他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可是他已经一年没有看见爸妈了，他想他们了。
　　秦桑榆默默收拾柜台，孙天天也牵挂的人，也有牵挂他的人，而他没有什么期待的。
　　“秦老板。”
　　秦桑榆寻声望去，顾景明提着行李箱站在院中笑着。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