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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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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来!摔死了一会儿……”祝丞风语无伦次。
月光静谧,许凛坐在枯树梢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笑容撩人又说不出的风流,指尖上下一翻……
变出了野格的瓶盖。
“好,真厉害,快下来。”祝丞风说着下意识伸出手。
虽然他不知道许凛怎么上去的,但目测这个高度许凛摔下来能折八根骨头。
“要抱?你娘平时不抱你吗……”许凛嘟囔着想起身过去,重心偏移,失重感瞬间让他清醒过来,一把撑住树枝,所剩无几的枯叶簌簌飘落。
“小心!”祝丞风心脏病快吓出来了。
许凛惊魂未定地聚焦目光,看到树下的人是祝丞风,各种懊悔涌上心头。
少喝酒是对的。
“上面凉快。”许凛尴尬找补道,麻利地拧紧瓶盖放下双腿,“我这就下来。”
“等等等……”祝丞风以为他没醒透,这么高居然说蹦就蹦,他阻拦的话没说出口,许凛已经一跃而下,束成马尾的长发高高飘起。
落地轻且稳,灰尘都没震起来几颗。
幸运的是许凛毫发无损……不幸的是祝丞风在他下落时就张开双臂扑过去,因为惯性,给了许凛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瞬间,几缕发丝扫过鼻尖,木质香调的洗发水香气融在体温中,全扑在祝丞风脸上。
许凛被撞得后退一步,说屁话不眨眼:“谢谢风哥接着我。”
祝丞风松开他,像胸口安装了弹簧一样唰地退出去三尺远,语气艰难:“……接没接到我自己知道。”
许凛跳过上一话题,掸两下衣摆:“准备走了吗?”
祝丞风好不容易把刚才几秒的记忆清除,深吸口气:“快了,我叫代驾,你老实待着别再乱跑。”
许凛站在他身旁,小声应了句“行”,背靠树干闭了闭眼。
真上头了,站都站不稳。
“你俩收拾收拾,回去了。”祝丞风先给江泉打电话。
对面是稀里哗啦的凄惨水声,江泉说:“等会,陈燃正在吐。”
“……好了叫我。”祝丞风默默把手机拿远几厘米。
“找到许凛没有?”
“在侧门找着了,也喝多了,爬树。”
挂断后祝丞风找了面墙靠着,又干脆蹲下,胳膊肘搭在膝盖上。
两秒,许凛学着他的姿势蹲下。
祝丞风笑一声。
许凛目光回应。
“你刚才怎么上去的?”祝丞风问。
“这样。”许凛说着站起来,抬腿要再爬一次给他看。
“等会儿!不用!”祝丞风赶紧制止。
许凛停下,背对他站了片刻转身问:“怕我摔下来?”
“怕你摔死了焦螟没人打鼓。”
“不对吧风哥。”
两人距离稍远,许凛逆着月光,祝丞风只能模糊看到对方的五官,那是一种从没在许凛脸上见过的似笑非笑。
“你之前不是说,焦螟早就找好新鼓手了,还有……”许凛停顿,“你很讨厌我。”
祝丞风沉默了。
他确实说过,当时也确实这样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变得这么快。
“不像啊。”许凛说。
祝丞风眯起眼:“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讨厌你?”
许凛醉意迷蒙地轻笑两声。
传到祝丞风耳朵里却像挑衅,他也喝了不少,脑子运转缓慢,半天没想出新的句子,说不清自己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爬上去,不拦着你。”祝丞风说。
“看好了。”许凛爽快答应,“拽着这根,脚往上……再这根。”
夜色下他的身影野猫似的利落地移动几次,最后反手一撑坐上了树干,全程只用五秒。
祝丞风眼皮抽跳,震惊得忘记说话。
许凛晃着双腿:“你也试试?”
“……”
祝丞风从小没爬过树,他一直觉得太粗鲁太狂野。但此时此刻在酒精和胜负欲的作用下,他走过去。
“以前爬过吗?”许凛指挥道,“对,拽住了再抬腿。”
“学过攀岩。”祝丞风用力一拽,爬上去了几十厘米,身上版型优雅的大牌风衣沾了灰。
冷风一吹,祝丞风清醒许多,骑虎难下。
有病吗?!
“右边。”许凛伸手指了指,笑着说,“笨啊,一看就是小时候没爬过。”
祝丞风咬着后槽牙,跟随他的指挥继续。
许凛:“小心点儿,左脚再往上。”
“……”
十分钟过去,祝丞风成功了,他和许凛一人坐拥一根粗壮树枝。
比喝多了爬树更荒谬的是两个醉鬼同时爬同一颗树。
祝丞风弓手擦掉脑门的汗,喘着粗气。
树干另一侧,许凛低头笑得肩膀抖动:“你这人真挺有意思……”
祝丞风面无表情地看他笑。
见氛围不对,许凛咳嗽两声收起笑容。
沉默地在树上挂了很久,祝丞风音量不高地说:“你以前也很讨厌我。”
“嗯?”许凛没听清似的,“什么?”
“我说,”祝丞风纠结地吸气,欲言又止,“……算了。”
许凛:“反正我都忘了,所以现在谈不上讨厌。”
“你这不是听见了?”祝丞风转头看他,刚柔和下来的脸再次浮现煞气。
许凛挑眉若无其事地看风景,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逗一下就急,好玩。
夜色越发寂静,远处居民楼陆续熄灯,留下一片高矮参差的黑暗,还好侧门没什么人进出,目前为止没人注意到树上的两道人影。
祝丞风可悲地发现自己不会下树,更拉不下脸说出来。耗了几十分钟,终于,江泉扶着陈燃开门出来,
抬头,江泉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出现裂痕,眼镜下滑:“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被陈燃夸张的爆笑掩盖,尖锐笑声堪称空谷传响,陈燃扶着墙笑得连咳带喘。
“我好像看见风哥在树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哈——”
“他在笑你还是笑我?”许凛明知故问。
祝丞风不说话,脸色黑得要滴水。
最后许凛蹦下来,百般赔笑劝阻才指导祝丞风一点点爬下来,而陈燃惊为天人的笑声自始至终没停,到最后嗓子都笑哑了。
按照以往喝酒惯例,他们全部去祝丞风的公寓留宿,以前许凛不参与,江泉陈燃睡客卧,今晚他俩只好睡沙发床,夜深人静时,呼吸声此起彼伏。
许凛闭目躺在床上,困意与酒精冲刷出的胃痛对峙着,让他始终睡不实。他无奈蜷了蜷身体,原身估计不爱吃饭,这点酒就不行了。
半睡半醒间许凛听到开门声,迷糊睁开眼,看到另一个困得左摇右晃的人影,晃着朝床铺走来。
眼睁睁看着祝丞风走近,坐下,又躺下,呼吸均匀,许凛不仅不出声还往里挪了些给他留位置,叹了口气。
非把卧室门装修成一模一样,轮到你了。
许凛抬起拳头,往祝丞风脸上比划,认为打脸侮辱性太大后又移到肩膀,肋骨,腰……狠狠发力,在骨节距离人只剩几厘米时停下,劲风扫过祝丞风的白色T恤,带出两道褶皱。
算了。
许凛的优点之一就是能屈能伸,他一脸“大人不计小人过”地松开拳头,指尖轻轻触碰祝丞风的肩膀。
“风哥,上错床——呃。”
许凛再次变成残影。
这次是你他娘上错床了,野人!
被祝丞风一个侧身顶膝踹了出去,许凛后背撞到墙,像个绵软的玩偶一样弹回床上,跪坐着捂住受力的腹部吸气,本就闷痛的胃疼得直抽抽。
“你怎么又来了?”祝丞风震惊道。
许凛沉默着挪到床边,低着头找拖鞋,五官被头发与阴影蒙住看不见表情。
“我这个人睡着了就是……啧。”祝丞风皱眉观察他,“伤到了?”
漫长寂静两秒钟后,许凛艰难出声,这是他在酒吧跟陈燃请教的新词,听说在新中国杀伤力最大,此时此刻他有些顾不得那三十万了。
“傻逼。”
骂完,在祝丞风怔愣的注视下跑进卫生间,压抑微小的干呕声传到祝丞风耳朵里却像装了扩音器。
祝丞风懵然地环视,注意到这是谁的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