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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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凛推开门，祝丞风板板正正地堵在门口，手里拿一杯热水，白雾无声地在两人中间飘散。
夜色静谧，客厅传来鼾声，钟摆似的有节奏地响。
祝丞风压低音量：“对不起啊。”
“没事。”许凛接过水杯，神色柔和，“我也走错过。”
他刚才在卫生间里把自己劝好了，该卖乖还得卖。
许凛从前做生意都是一拍即散，过程中金主有什么特别混蛋的行为，他会事后报复回来，现下情况不同，他好歹得坚持个一年半载。
而且……
许凛看向祝丞风拧巴又略带抱歉的眼睛，昏暗灯光下，向下瞥着地板，睫毛不安分地乱动
而且祝丞风本性不坏。
“没事什么，都学会骂人了。”祝丞风说。
许凛悄悄瞟了眼客厅，确认陈燃睡着：“陈燃教我的，他说是表示友好的意思。”
“别听他瞎说，骂人的。”
“哦。”
见他信了，许凛放心下来，端起杯子抿着水转身离开，没看到祝丞风抬起又放下的手指。
许凛进屋后对着门锁研究片刻，拧了旋钮，上锁。
防野人。
咔哒的声响有些大，许凛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打开。
另一侧，户型相同的卧室中。
祝丞风板正地躺在床中央，望着寂静昏暗的空气。
故意的，许凛故意让他听见锁门声的，不用力拧拧不出那么响亮的效果。
祝丞风翻个身，皱着眉闭上眼。
什么毛病，嘴上嬉皮笑脸地说没事，回头就把门锁上，生气就说生气了，事真多……
烦躁着，祝丞风顿悟。
他管许凛生不生气干什么。
第二天中午，床帘遮不住明媚日光，沙发上横着两个人，陈燃听到开门声，睡眼惺忪地从江泉胸口爬起来，目光聚焦：是祝丞风在和外卖小哥交接食物。
“这么好，给我看看吃什么，粥？没劲”陈燃说。
“不是你的。”祝丞风说。
陈燃还懵着，看着祝丞风拎着外卖走向次卧，没有开门声，可能是挂门把手上了。
陈燃浆糊一样的大脑突然清醒，边摇晃江泉的肩膀边压着音量喊：“醒醒醒醒醒！风哥好像要毒杀许凛，昨晚他爬树是很丢人，但不至于这样啊！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祝丞风折返回来，幽幽站在他身后。
陈燃后背一凉，缓慢转头：“哥，我断片了，昨儿没看见你爬树。”
“第一个毒杀你。”祝丞风一把拉开窗帘，刺眼阳光照进客厅。
“都起床，排练。”
“不要。”陈燃迅速躺倒，“你到底给没给许凛下毒？”
“砒.霜拌饭。”祝丞风面无表情道。
陈燃脑子缺根筋似的，居然真的思考起来：“这个，不好吧？其实我觉得昨晚都是小问题，泻药就能解决……”
次卧传来开锁声，紧接着是许凛慵懒玩味的声音：“风哥特意给我的，砒.霜拌饭也吃。”
语毕，许凛出现在转角，些许凌乱的长发披散，睡衣宽松，领口歪斜，露着一片白皙皮肤。
陈燃：“你说话有一点点恶心。”
他确信在场几人都这么认为，转头看向祝丞风，却发现祝丞风虽然冷着脸，却害羞似的移开眼神，颇有铁汉柔情的恐怖气息。
陈燃内心好像碎了一小块，愣愣对祝丞风说：“你也是。”
两位氛围诡异的人没理他，许凛洗漱出来，安静喝粥，祝丞风也跟全没有这回事一样扒拉手机。
排练室设在公司，作为头部乐队，焦螟有一间专用房，许凛要学鼓，祝丞风便另找了一间空屋子。
关上门，满墙的隔音海绵让室内格外安静，许凛感觉呼吸声都大了几分。
一切从零开始，许凛基本功的肌肉记忆尚存，甩了半小时手腕后开始练习入门节奏。
祝丞风念着拍子：“动次打次，动次打——怎么停了？”
鼓声停下后，只剩节拍器一下下响，
“你念错了。”许凛说。
祝丞风回过神，刚才目光全落在许凛专注的脸上，已经到下一趴了，他却没反应过来，他坐直身体刚想重新集中注意，许凛又说：“别一直看着我，同居这么久没看够？”
本是一句玩笑话，祝丞风反应过度似的哑了一秒，很快恢复：“教你打鼓，不看你看谁。”
说完他站起来：“我去他们那边看看，你先练着，感觉熟了就提提速。”
“好。”许凛道。
“昨晚的事，还生气吗？”祝丞风问，与此同时鼓声响起，他平静的声音淹没在军鼓鼓点中。
许凛抬起头，表情是一贯的茫然，挑眉梢。
“你听见了。”祝丞风笃定道。
许凛立刻破功低头笑出声，哄小孩似的：“不生气不生气，真的，快走吧。”
“……”
祝丞风感觉额头有血管突出来。
许凛本还处于记仇状态，刚才看着祝丞风的表情，那些不满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对他摆摆手：“走吧。”
祝丞风没动。
“舍不得我？”许凛歪头。
祝丞风欲骂又止，转身，顺手关上了门。
自从许凛失忆以后，说话毫无分寸，刚才祝丞风明明还有好几句叮嘱没说，被对方一挑逗简直像吃了哑药，一句话不想多说。
跟走廊路过的新人点头打过招呼，祝丞风走进焦螟专用排练室，里面静悄悄，果然都在偷懒。
“好久不见。”陈燃瘫在沙发上，“我们刚练完，不信你问江泉。”
“嗯。”江泉说着挎上吉他，“把跨年的曲再合一遍，鼓怎么办？你给许凛编一套简易版？还是让他坐在上面当吉祥物？”
这个问题从决定留下许凛时祝丞风就在思考，跨年演出也是乐队五周年纪念演出，容不得出错，但让人干坐着当吉祥物太不尊重了。
“我每一首都编，选效果好的让他打，效果不好和热门那三首放原声。”祝丞风说。
江泉沉默着低头拧琴弦，片刻后说：“我以为你不愿意再帮他。”
“跟别的没关系，为了演出。”祝丞风说。
江泉没再说话，拨弦，和弦一出几个人都默契地知道是哪首歌，陈燃从沙发蹦起来，祝丞风对麦克风吹两口气确认开机，伴随歌声而起的第一声鼓却是空洞扁平的背景音。
半小时后陈燃喊累要喝水，抹掉脑门的汗问祝丞风：“你唱半天为什么不喝水?”
“等中场休息。”祝丞风随口回，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许凛没有水喝。
奇了怪了。
“对了。”江泉说，“你有没有给许凛的房间设成专用？”
祝丞风愣了愣，他忘了，立刻放下水瓶要走，又折回来带上一瓶新的矿泉水。
“干嘛要专用？那么娇气。”陈燃说。
“没人知道他失忆的事，他一说话就暴露了。”祝丞风说完迅速消失在门外。
大步流星下楼时，祝丞风预想了许多种情况，从无人发现到许凛被一群人当猴参观统统走马灯似的想了一遍。
祝丞风喘着气推开门，屋内景象让他默默眨眼。
灯光明亮温馨，三个人和许凛围坐在一起，喝着可乐聊着天，其乐融融。
“风哥。”许凛抬手，其余三人是隔壁的民谣歌手，也乐呵呵地向祝丞风打招呼。
“干什么呢？”祝丞风问。
“啊……我们跟许凛聊聊天。”民谣一号是新来的大学生，诚惶诚恐的，“您有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跟他有什么可聊的，别聊了滚回去练歌。
想着，祝丞风放下略显多余的矿泉水，在民谣一号礼貌的注视下摇摇头：“拿点东西，你们聊。”
许凛向来独行孤僻，祝丞风第一次看见他跟人聊得这么开心，不想打扰。
“今天怎么回事？不骂人了？”一号旁边的女孩盘腿坐在地上，问完后转头对许凛说，“队长对你真好。”
“是吧。”许凛勾着唇，语气骄纵。
祝丞风在箱子里翻找着并不存在的“东西”，余光始终忍不住落在许凛身上，许凛左右逢源地回应着每个话题，本属于这个年纪的快乐和肆意，此时奇迹般回到他身上。忽然，许凛的声音打断思绪。
“还没找到？”许凛说，“喝可乐吗？还剩一罐，小夏买的。”
名为小夏的民谣一号腼腆谨慎地笑着，看上去如果祝丞风不接他就会当场碎掉，于是祝丞风撬开冰镇可乐喝了一口：“聊了多久了？注意时间。”
“我真心觉得跟小许聊天比唱歌有意思。”女孩说，“一开始只有我，后来全组都过来了。”
“对了，吴哥也来了，他找狗去了。”
祝丞风：“找什么？”
“狗，小许说想看。”
下一秒门开了，一个憨厚敦实的男人抱着一只跟他巴掌一般大小的吉娃娃，他把吉娃娃放在地上，小狗忽然呲牙朝祝丞风吠起来。
“别叫啦，吵死了。”狗主人低头训斥，又笑着说，“就嗓门大，可怂了……风哥怎么了？”
祝丞风的背影有些僵硬，手中的可乐掉落，液体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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