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38、脏水

　　闻穆这几天过的很焦虑，他向来贪慕虚荣，热搜的事情足足挂了两天多才慢慢的降下去热度，这让他本来就不怎么正面的形象更为雪上加霜。

　　要不是有经纪人承诺的网剧……闻穆咬了咬牙，忍了又忍，从通讯录里翻出经纪人名字，拨了过去。

　　刚一接通，闻穆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不耐烦地先声夺人：“又什么事！”

　　闻穆陪着干笑声：“没，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想问问网剧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去试镜？”

　　“好了自然会通知你，急什么。有些眉目了。挂了吧。”对方没等闻穆反应，直接挂断了。

　　闻穆心里窝着火，一脚踹翻了房间里的垃圾桶。

　　*

　　关于闻穆热搜这件事，凭心而论，杨美丽干起来是没有任何道德负罪感的，毕竟她吃的就是经纪人这行饭，什么同行手段没见过。她主要是担心傅丞明。

　　她这个学弟只对自己要求极高，过往有意无意得罪或利用过他的人，傅丞明也很少下场报复回去。不是他清高自傲，是傅丞明的主要目标，并不在娱乐圈。

　　杨美丽独自坐在办公桌前，转椅随着她的身体一左一右地画着半圆，她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的网剧企划书，旁边打开的文档里是标题为“闻穆”的演员资料。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傅丞明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杨美丽说：“傅丞明，你现在还好吧？”

　　傅丞明那面皱着眉头：“？”杨美丽，你专门打电话来说的什么没头没脑的东西？

　　“咳咳。”杨美丽清了清嗓子，“我是说，那我真的下手了哦？你心理没负担就行。”

　　傅丞明电话里轻笑了一声：“杨美丽，我需要有什么样的负担？”

　　杨美丽说：“你之前从来没干过泼脏水的事情，我这不是怕你……”

　　她还说完，傅丞明就打断了她，并且“和善”地问：“什么叫泼脏水？”

　　“呃……”杨美丽卡壳。

　　傅丞明声音缓缓，不疾不徐：“商演是他自己主动接的，帖子是他粉丝主动发的……”

　　杨美丽马上懂了，立刻接话：“对的对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们没做任何虚构，确实算不得污蔑。只是路过看到了，热心了一把帮他加了点热度而已。”

　　杨美丽在心里骂自己蠢，用的什么词啊。

　　然后她又说：“那这个网剧项目？”

　　“就按原计划来吧。”傅丞明在电话那头说，“本来这个网剧项目就是发掘新人的试水。其他的……闻穆那面，他忍不住的，自己会出乱子，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好。”

　　“好吧。”杨美丽觉得自己替傅丞明担心简直是多余。原来他之前的“清高自矜”不过是因为对方没有惹到他在意的人而已。

　　杨美丽随即想挂断电话，但是傅丞明在对面叫住了她。

　　傅丞明说：“杨学姐。”他换了一种称呼。

　　杨美丽一听，立马打起了精神，静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公司那边的事情，推进的怎么样了？”傅丞明问道。

　　杨美丽也换上了正经的语气回复他：“有些麻烦，但不是不能解决，已经派律师加紧跟进了，最大的耗时是在变更登记税务申报那里。你知道的，之前公司有些地方做的不干不净的……”

　　傅丞明皱了眉头：“律师和法务那面预估的时间是？”

　　“3个月左右。”

　　“呵。”傅丞明笑出声来，“1-3个月，所以他们就直接说3个月？”

　　杨美丽心里毛毛的，傅丞明的这声笑她竟然听出了压迫感，她说：“了解，我会跟紧一些。”

　　“辛苦了。其他的，按计划进行。”傅丞明下了结束语。

　　杨美丽说好的，然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杨美丽长舒了一口气。

　　是的，就像她刚才想的那样，傅丞明他志不在娱乐圈，自己当初在学校招揽他的时候，他已经和自己说清楚了。签合同的那个下午，彼时年轻的傅丞明悠游自适地问自己“你不想吗？”，杨美丽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了。

　　当时的傅丞明问她的是：你不想凌驾在公司之上吗？……你不想吗？

　　杨美丽一直都是有野心的，怎么可能甘愿一直只做一个没有实权的经纪人呢。

　　当初她愿意纵容刚出道的傅丞明不按自己给他规划的道路“胡来”，一是憋着心劲想捧出一个实力派巨星，二是在心底她自己也隐隐约约地愿意相信傅丞明的“大话”。

　　她无端的觉得，这个人未来也许真的有实力，带自己“凌驾”在公司之上。

　　所以每当傅丞明用“杨学姐”的名号称呼自己的时候，杨美丽就知道，他要谈正事了，此时的他不再是艺人傅丞明，而是持有公司股份的隐名股东傅总。

　　之前的傅丞明还是代持股份，现在，他要走到台前来了。

　　杨美丽神游完了还是决定先干正事。她又看了看网剧企划和闻穆的演员资料，给手机的某个人发了信息，叫对方开始走选角流程吧。

　　*

　　闻穆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经纪人通知他可以去试镜了的通知。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最近他没少被同行嘲笑，他觉得自己忍辱负重已久，终于要等来出头日了。

　　试镜那天，他特意穿了自己目前最好的行头。

　　选角副导看到他，觉得单看脸的话形象还不错，又翻了翻档案，知道他过气之前也是属于“祖上阔过”的那种，就给了几份角色资料给他，让他自己看看适合哪个角色。

　　闻穆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挑三拣四”的权利，他愈发坚信自己就快苦尽甘来了。

　　闻穆看了一遍，抽出其中之一腆着脸跟对方说：“导演，我试试这个，行吗？”他现在也学会了用谦卑的口气说话。要是被杨美丽看到了，肯定要讽刺他一句“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学就会”。

　　闻穆挑的是一个贵气公子哥的角色。

　　选角副导看了也没说什么，但心里也对闻穆另有判断了。他挑的这个角色没有什么内涵，在戏里就是负责扮酷耍帅装无辜，不需要什么有层次的演技，通常这种类型的角色很容易圈到一票小女生粉丝。原来这个演员，也是个无脑的。副导摇摇头。

　　虽然肤浅，但和戏里这个角色本质倒是贴合。试了戏，试了妆，拍了定妆照，后面就是回去等消息，闻穆逐渐放松下来，觉得有点十拿九稳了。

　　一同来试戏的还有其他几个刚出名的不算新的新人了，也有皮囊不错的，但闻穆觉得他们不如自己，因为他们的定妆照自己看了一遍，都不好看。

　　不是说人不好看，是造型。普通人普通职业的造型，哪里比得上自己那个角色光鲜亮丽呢。闻穆的心痒痒的，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剧组的角色官宣图了，到时众多角色放在一起，对比鲜明，不怕自己跳不出来。

　　只是，他又一次事与愿违了。

　　拍摄完定妆照后没几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经纪人催命似的连环电话吵醒，他前一天晚上宿醉现在头痛欲裂。

　　闻穆迷迷糊糊中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对面暴怒的声音：“闻穆，你又搞的什么鬼！”

　　还没睡醒就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通，闻穆口气也不是很好，问对面：“什么事情？我根本都不知道？！”

　　“什么事情？你自己看看热榜！我好不容易给你拉来的网剧，你就是再心急也不能背着我偷偷搞手段吧，我怎么跟剧组交代？！”

　　闻穆这下清醒了，好像是真的出了事情，关键是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事，而自己的经纪人已经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了。

　　他没敢挂电话，赶紧手忙脚乱地去电脑旁翻热榜，只见前10的排名里明晃晃地挂着自己的名字：#闻穆艳压#。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持续输出愤怒：“是你让粉丝干的吧，你自己看看粉丝都弄了些什么玩意的话题出来，你一下子得罪了所有人！”

　　“不是我，我没有！”闻穆点进去看完，哑口无言，不是他干的，此刻的他愤怒的无以言表，却根本找不到原因。

　　前一天，网剧的剧组刚官宣了角色定妆宣传照，一共分了两组，一组全员女性角色，另一组就是闻穆所在的全体男性角色。女角色那条话题转评赞都很正常，流量起伏也是正常波动。男角色那条……翻了天了。

　　都说粉随正主，这个粉丝，是真的到位。她不仅转发了剧组的官宣词条，还点评了一段彩虹屁：“我们闻穆超贵气好看啊，艳压所有人，其他人都是啥邋遢造型啊[偷笑]。”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闻穆现在的体量，根本没有上榜的资本，寥寥的几个忠粉能成什么事。但是就是像上次“菜市场演唱会”一样，这条艳压热搜，就是莫名地坚|挺地挂在榜上。粉丝还不明所以，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她以为宝藏终于被发现了，在话题里上蹿下跳，贬低别人，抬高闻穆。

　　闻穆不服，说：“这个，肯定是有人故意黑我的，这是个黑子！”他急忙点进对方ID查看，对方确实是个实名认证过的真实账号，而且挂着大大的金黄的闻穆专属10级钻粉的铭牌。

　　他现在早已过气了，同剧里的其他男演员不说超越他很久，至少也是时下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这其中，未必不会有人对他这番拉踩操作心存芥蒂。

　　经纪人很生气：“你就这么着急翻红吗！什么都不跟我商量，自己瞎搞！”

　　“真的不是我！”闻穆被冤枉的哑口无言，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