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烤鳟鱼与海鲜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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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物被一件件卸下。船舱没有满载，三条船带来的粮食其实并不及后方陆路运输来的分量，但真正有价值的是船只本身。
毛毛狗奔向德沃弗拉，被艰难地抱了个满怀。德沃弗拉隔着比她还高的毛茸茸跟凯特琳打了招呼，大概是视线被遮挡了，没有看向罗柏。
半年没见，罗柏几乎没有认出她来。不是说脸——清晨的冷光带着水雾，他没太看清德沃弗拉的眼睛，但远远的还是清楚分辨出她的身姿。
令他讶异的是德沃弗拉的打扮，华丽的男式上衣用了进口布料，装饰性的提花纹路流动着光晕，厚重的绒布短斗篷沾了狼毛仍看得出高档。
以罗柏对纨绔子弟的贫瘠认知，德沃弗拉这一身在奢华上比不过乔弗里，但审美上算是赢得稳定。被这气场不合的西境派头镇住的不只是罗柏，就连他身边亲近的护卫也久久不语。
藏在人群后面的薇拉率先打破沉默。她咋咋唬唬地跳到德沃弗拉身摸了摸面料，又将她介绍给在场几个北境领主家的熟人，特别是自己的舅舅文德尔·曼德勒，结果被年长者们联合来了一顿熟练的斥责。
远离家乡，大人们拿薇拉没办法，被她这么一闹气氛倒算是松弛了下来。
在岸边看着德沃弗拉指挥靠岸，所有人早就过了被大船靠岸惊吓又惊喜的阶段。接下来都是些常规的手续，德沃弗拉拿出了富商的文件将船只与水手划分完毕，其余是些派给手下官员的事。
会面持续到中午。
有罗柏卫队中的女战士黛西·莫尔蒙珠玉在前，这几名中年男子对德沃弗拉的性别和打扮接受良好。
作为北境封臣，他们大多对丰收宴会和临冬城之困有些了解，也都多多少少地听闻过白女巫的大名，况且有薇拉到来后无穷无尽的德沃弗拉故事大全和大船赢来的印象分，德沃弗拉和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沟通也顺利。
简单的交流过后一行人慢慢从码头走回城堡，德沃弗拉和凯特琳走在一起，薇拉躲着长辈，慢腾腾蹭在她们身边。
越靠近城堡，封臣们之间与罗柏的气氛就越微妙，难为这帮神经粗糙的武夫还能相互对着眼色，没有直接把话亮到少狼主面前。
但是还是明显得要命。又走几步，安柏和卡史塔克的步调慢了些，其他人也生硬地借口有事各自离去，德沃弗拉得以看清他们前方的场景。
泰丽莎·梅葛亚远远等待在大门口眺望着来人，身边只有零星佣人陪着，不安地紧绷着身体，配合努力无视她的诸封臣颇有些可怜。德沃弗拉敲了下薇拉的脑袋，让以王后侍女的身份留下的小姑娘赶紧去完成份内工作。
罗柏从德沃弗拉身上收回注意力，比薇拉更快地走到新婚妻子身边解开斗篷，和泰丽莎低声交谈起来。于是城堡门厅里只剩下凯特琳和德沃弗拉两人，腻在母亲怀里的瑞肯算半个。
“谢谢你保护了瑞肯，”凯特琳说，“薇拉把事情都大概告诉我了。来前线虽然冒险，但北境现在防守空虚，危机四伏，现在至少卡史塔克不再‘担心’继承人问题。”
德沃弗拉将视线从小王后身上移开，心情不算太好，不过对着凯特琳还是很讲礼节：“你谬赞了，殿下。这次行动虽然算是无奈之举，但到底没有完备的计划，还很可能激怒波顿家族。希望兰尼斯特港的船可以弥补我的莽撞。”
“那就不提这个了。仅仅以母亲的身份，我也感激你将瑞肯带到我身边……其实罗柏也很感谢你，德沃弗拉，不说别的，你带来了船，而我们多了一条向南的路线，这是件诸多封臣都不敢设想的大功劳。”
“就当作是礼物吧。她是瓦兰提斯人，”德沃弗拉淡淡说，凯特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指的是泰丽莎，“用维斯特洛的划分方式，我们姑且算是来自同一片大陆。我听说王后家里结构简单，这三艘船就当我作为同乡补送的新婚礼物好了。”
凯特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停留在门口的少男少女，脸色也阴下去：“我那时刚结束和高庭的谈判，几天没有管束他就闯下这么大的祸。你说……同样是栽在女人身上，又为什么不是玛格丽·提利尔？一个瓦兰提斯女孩换一支河间地贵族的军队。她给我们带来了太大的麻烦。”
“不是她的错，”德沃弗拉在罗柏看过来时撇开头，“况且弗雷也并非善类。席恩偷袭临冬城时，正是小弗雷开的门。弗雷家的两个孩子年纪都小，品行再如何也……我那时总想，他们家长辈私下里到底有没有真正视罗柏为国王。”
凯特琳本想为德沃弗拉安排一次简单的欢迎晚会，但城堡内人员势力庞杂，相熟的北境贵族大多抽不出空闲，最终还是用回罗柏日常用的城主餐厅。
晚饭来自峭岩城的厨房，西境的厨子混杂点刻板北境风格，罗柏和瑞肯看起来有些抵触，但要德沃弗拉评价的话——比临冬城美味些。
主菜是培根卷鳟鱼，配了豌豆、洋葱和芜菁块，烤得鱼皮干燥绷开，泛起一股焦香。培根很脆，油脂全部渗在鱼里，新鲜的鱼肉一拨便片片散开，粉色的切面在烛光下映着油亮的光泽。
用刀叉拨开后可以看见塞在鱼肚的香料，随便几下分开大刺满满塞一口，饱满的带点盐粒摩擦的满足感充斥口腔。取一些鱼肉配着豌豆一起入口，饱腹之余平衡了调味与口感，消解掉培根刮擦上牙膛的粗糙，让人吃得很舒服。
配了一道说不清材料的浓汤，有胡萝卜卷心菜这种有点北境味道的食材，也偶尔能吃到蚌肉和一些切碎的海产，奶油味调得有点腻但胜在咸鲜，配着面包吃热得恰到好处。
罗柏像他父亲曾做的那样留了臣下的流动座位，于是德沃弗拉在这一餐坐他右手边，对面是有些局促的小王后。
餐点令人满意，与罗柏的交谈也比她想象中顺畅些，不提席恩和临冬城也不提弗雷家，三条大船的出路和仙女岛的进攻计划在罗柏的想法里已初具雏形，德沃弗拉便也客气地将聊天范围局限在这里。唯一可能出言踩雷的瑞肯在凯特琳的照看下乖巧得不行，皱巴着脸安安静静被母亲一勺勺塞着炖汤，小嘴忙得一声也来不及吭。
平衡是在上红酒炖梨时被打破的。渡鸦带来艾德慕·徒利在河间地阻击兰尼斯特主力的圆满成功，那边将泰温的支援拦在联军的西境占领区之外，这边罗柏却在听过汇报后脸色铁青。
泰丽莎和罗柏很有默契，反应也很快，让周围的侍者与无关人员统统离开，带上门隔开可能的西境耳目与室内这场谈话。
“他本应将魔山的人放进向凯岩城救援的路线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趁魔山和泰温分开行军时斩断赫伦堡和西境的连接。现在全都乱了，”罗柏将甜点推到一边，烦躁地敲击着桌子，“我们又堵在这儿下不到黄金大道，一切都要重新安排。他到底干嘛要擅自出兵……”
“在你没有与艾德慕明确沟通计划时就该想到这点，他勇敢有余，却看不懂这些没有言明的深层安排，”凯特琳绷着脸冷静地说，“好在德沃弗拉带来了船，我们从仙女城入手从沿岸往南，绕开凯岩城走河湾地也能按计划去君临。”
罗柏想了想了仙女城的商船和海军。凯特琳的设想到底还是理想化了他们的前路，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补救，也不能一直卡在峭岩城，只能以海岸为重点重新安排。他有些郁闷地拨弄了一下头发：“也只能这么办了。等到和奔流城汇合，我得好好和他谈谈之后的战略配合。”
“请等一下，”德沃弗拉面部表情有点空白，甜品勺举了一半，“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将本来的计划告知奔流城？”
“德弗，”瑞肯找准机会甩开餐勺，“罗柏也没告诉我！”
凯特琳没空管理瑞肯见缝插针的附和告状。她心里也烦，但还是为长子找补了一下：“奔流城是我弟弟艾德慕掌管，他太冲动。我不确定史坦尼斯能否攻到君临，所以罗柏……总而言之，要说服艾德慕不太容易。而且他在带兵上没什么天赋，我们都没想到他真的能守住阵线。”
越描越黑。被突如其来的变数废弃的计划没有被完整提到，但德沃弗拉大致可以拼凑出另一种可能。也许年轻的北境之王在做上一个决定时多付出说服自己舅舅的力气，现在便可以与史坦尼斯在事实上联手压向君临，即使没有了弗雷的支撑，也可以给乔弗里足够的压力结束无谓战斗。
但一切毁在保持通信的小小“麻烦”上。也许罗柏是有心防着消息走漏，但更可能他只是不想费力气和过分耿直的奔流城代理城主争论战况。“费力气”。
德沃弗拉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绷断了。她望着面前的餐食，顿时没有一点胃口。她望向罗柏，突然某种强烈的绝望混杂着妒火绞紧她的心脏，在数次努力压平的呼吸下也毫无减弱。
罗柏还在和凯特琳争论对艾德慕·徒利私自行动的处罚，没有注意到这里。德沃弗拉将餐勺猛地拍在桌上，声音响得瑞肯都吓一跳。
餐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德沃弗拉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差劲的脸色把走廊上的信使都吓着，她也没客气，直接不带说明地命令那位倒霉青年摘掉手套给她。
“和我出来，”德沃弗拉转头隔着桌子盯着罗柏，幽幽地说，“偏门的马厩附近现在应该没人，咱们有些问题得解决一下。”
罗柏脑子里还在过凯特琳的建议，颇有些不在状况的困惑：“你要去看灰风吗？它不在马厩，在城堡另一边的小树林那，跟毛毛狗在一起。”
德沃弗拉将现借的手套甩到他脸上时，凯特琳第一反应拉住的是泰丽莎。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烤鳟鱼与海鲜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