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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贺寿这件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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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之日,金公子何故打打杀杀?今日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这个奴才。”
这边的动静闹得很大,秦叶杨作为管事也不得不先过来看看。
此时他牵着一个五六岁的胖娃娃,像是刚去正厅接过来的。
胖娃娃一只手拿着猪蹄,一双大眼睛四看,十分好奇。
一连吃了两回瘪,金铭并不打算放过夫芥。
眼睛一转,道:“本公子看上这个奴才了,秦二公子可否割爱啊。”
也不知这话恶心了谁。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秦二垂下眼皮看了夫芥一眼,道:“方才我已答应世子,将这奴才给他。”
金铭神色一暗,低头瞪了夫芥一眼,忽的一笑,“呵,侯爷府可没人保得了你。”
这二人交谈时,夫芥一直低着头并不言语,显得很是没有存在感。
谁知一只小胖手伸了过来,短胖的小指头一直戳着夫芥的脸,歪头露出一张很是好奇的小圆脸来。
夫芥侧头瞪了他一眼,小胖手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见她没进一步动作,又凑近再次戳了戳,被夫芥一把握住。
胖娃娃还以为夫芥是想和他牵手,于是松开手里那好几个牙口的猪蹄,另一只小胖手也抓住了夫芥的手。
……
四目相对,胖娃娃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猪蹄不要了吗?”你手很油的哎。
刚放完狠话的金铭,就见那跪着的女子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侧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朝她的手边看去。
就看见一个小胖子傻笑,那油乎乎的小肉手抓着那丑女的手。
他倒是认识,秦家小公子,秦叶页。
呵,一个小屁孩。
没等开口,又见那丑女表情很是嫌弃,过了几秒,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小胖子伸手往……自己的衣摆上胡乱擦了擦,又捡起了地上的猪蹄。
金铭脸色涨红,腾地站起,又不想跌份当众去和一个小屁孩计较,只能愤然离席。
“哈哈哈……”
倒是周围一群小子不嫌事大的笑了起来。
“你要吃猪蹄吗?”奶声奶气的娃娃音,这颗胖糯米团子嘴边一圈油,并没有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
夫芥看了一眼那个啃得坑坑洼洼,又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猪蹄,很是嫌弃。
“你就是阿竹说的壮士姑娘吗?”
……
“我不是。”
“哎?可是阿竹说就是你啊。”胖团子朝着身后指了指,表情有些焦急。
……
“他认错人了。”
“好了,叶页,我们该过去了。”秦叶杨出声打断,就要拉着胖团子的手离开。
他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
爷爷?这小屁孩的辈分这么高的吗?夫芥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
还有,就这么牵着他的手,不油腻吗?
夫芥忍不住看了眼秦二的手。
傍晚时分,宾客们开始散去……
“芥丫头要找的人在侯府里?”
严老头静静注视着站在树下的人,过了好些时候才问道,面色倒比平常更严肃。
夫芥回头,“你为何有此一问?”
严老头不答,只锐利眼神直视着她,忽又道:“你来京城是真,寻人也是真。身份是真,唯独人却不像那个小山村的。”
一点都不像吃百家饭长大的人性子那样怯懦、见识短。
夫芥一笑,仔细盯了他好几秒,转而抬头望向头顶的树。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了,这冬天还是什么都没放过啊……
“严老是怕我另有所图?”
“不,是怕你过刚易折。你可知你今日得罪的是何人?”
“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一个现代思维的人,习惯同等对待她人的人,并不觉得得罪权贵是什么大事,即使知晓会有什么后果。
她只是不在意而已。
她惯常以心换心,别人助她一臂之力,她便还他十恩之情。
严老头表情不屑,轻哼一声,“那小子倒确是如你形容那般,只是,偏生不能得罪他”。
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又加重了语气,“他是金丞相唯一的嫡孙,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备受金老夫人的宠爱……”
“壮士姑娘、壮士姑娘……”声音从远处传来。
阿竹一路小跑到夫芥身边,一脸开心,“壮士姑娘快些跟我走吧,公子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我们该回去了。”
“回哪儿去?”
看来她是真没听那二人的谈话,那时只顾着远离那个小油团子了。
“哎?二公子没和你说吗?早些时候公子就将你要了过来。现在你是侯府的人了。”
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就等着她一答应,立马拉着她走。
“哦。”
这是什么反应?阿竹有些疑惑。
将军府门外
“姑娘若是不想跟我回侯府,可以就此离开。”声音平稳却无力,仿佛风一来就能吹散。
“世子不需要我跟着你了?”夫芥朝着马车内看去。
还是那辆马车,人坐在马车内。只是黑夜将至,他整个人都掩在马车里,看不分明表情。
一旁的阿竹倒是很好懂,那张小脸上满是纠结之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今日之事本就因我而起,怕金铭以后找姑娘的麻烦,无人解围,这才将姑娘要了来。”
“只是,姑娘不知我的境况……若是跟着我,反倒委屈。”
夫芥低头看了眼黑瘦的自己……
反正不可能是被那啥。
倒是没听见他后一句话。
“若是我跟着世子,可有饭吃?”再次抬头,对自己简单的想法感到好笑,嘴角微微上扬。
符离一愣。
一旁的阿竹脆生生应道:“有!”嘴角上扬。
“可有衣穿?”
“有!”
“可有房住?”
“有!”声音越加响亮,阿竹眼睛闪闪发光。他在期待着。
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真是一个好懂又可爱的人啊。
夫芥莞尔一笑,翻身坐上马车沿,道:“那还等什么,我正好少食缺衣,也没房住。”
“还有,我叫夫芥!”
马车驶动,衣摆飞扬,阿竹握着缰绳,频频侧目,看着她一脸傻笑。
“壮士姑娘真好,这下又多一个人保护公子了。”
夫芥笑着敲了敲他的额头,“看路,小心撞着人。”
“还有,叫我姐姐,不许叫我壮士姑娘。”
“嗯,姐姐~”
脆生生的童音与马蹄声相应和着,在这闹市里穿行。
一个往后穿透风声传向远方,一个往前踏过灯火驶向前路。
马车里的人默不作声,敛着眼定定地看着一角。
那角,车帘偶尔露出缝隙,缝隙处,有一片粗制的灰布衣角。若是往上看去,是一个瘦弱的背影。
真的可以……吗?
灯火阑珊,光与影交替,毫无血色的脸上有烛光划过,映着圆圆窗花。那光那影,仿佛挑动了些色彩在胸腔里勾画。
“阿竹,你身上还有银钱吗?”
阿竹伸手摸了摸,突然开心地伸出手,拿出了一块碎银子。
“还有一两银子。”
“可以买多少串糖葫芦?”夫芥坐在马车上朝着一个人伸手指了指,那人手里捧着一大串糖葫芦。
阿竹皱着眉想了想,“能买好多串糖葫芦。”
……
“那阿竹想吃几串?”
“两串!”
“我倒是一串就好。世子想吃几串?”
符离抬头,隔着帘子并不能看到车外的人,他抿了抿唇,静默着。
见马车里没人答话,夫芥伸手撩起帘子。
四目相对,“要吃吗?”
夫芥微笑。
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引诱仙人破贪戒。
……
“老板,四串糖葫芦。”
“哎,好嘞。客官您拿好。”
才听得那人朝外喊道,自己手上就被塞了一串糖葫芦。
挂着糖渍的表皮泛着光,晶亮,包裹着红得诱人的山楂。
鼻尖尽是糖的香甜、山楂的酸,让人忍不住咬下去。
‘咔嚓’一声,甜与酸在口中交缠,中和着不受控制分泌出的涎水。
“啊呀,这糖葫芦真好吃。姐姐、公子,快些尝尝。”
‘咔嚓’、‘咔嚓’
还是人间那般滋味……
大将军府
“那女子何人?”声音清朗平淡,像是随意问起一件寻常小事。
“之前停靠的村子遇上的,说是上京寻亲。”
说话之时,王二还悄悄抬头看了看窗前站立的秦二。
只可惜那人背对着他,看不到他到底是何表情。
芥丫头难道在公子面前闹出了乱子?心中有些惶恐担忧。
“这事我倒是听严老说过,没想到是她。”眼神一瞬间锐利如锋,仿佛眨眼就能削掉眼前那株常绿的翠竹。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这才听他轻声道:“罢了,她也算是帮了阿离……”
“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
“小叶页乖,快来让祖父抱抱。”虽累了一天,但看着自家可爱的大胖孙子,秦老将军倒是乐得再抱他一抱。
这可真是缘分。秦叶页一生下来,秦老将军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为了能在家天天逗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这朝也不上了。到了后来,直接致仕退居幕后。
要不然,就凭他那便宜儿子的德行,恐怕到老都坐不上这个位置。秦老将军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还没自家闺女……
忆起当初,秦老将军有些神伤,转头狠狠瞪了眼下方悠闲喝茶的某人。
“今儿个小阿离可来了?我怎么没见着?嗯?”
“小世子在别院里坐着,儿子让老二去陪他了。”
“嗯,小阿离怕生。不和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坐着,倒是不用那么拘谨。”
“他吃的可好?”
秦礼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选的都是他素常喜欢的菜。儿子早些时候还让夫人制了些衣衫送了去。”
秦老将军瞥了他一眼。这个便宜儿子总算有点用处了。
感受到死亡凝视,秦礼猛地灌了口茶,装作没看见。
都是三个孩子的爹、做了好些年大将军的人了,领兵上战场都不怕,但还是会怵他老爹。
“叶页,你今天都玩了些什么呀?跟祖父说说。”秦老将军低头看着自家小孙孙,笑得一脸和蔼。
胖团子举着小胖手道:“今天吃了好多好多肉,还见到了壮士姑娘,叶页还牵到了她的手。”
一张小胖脸红通通的,很是兴奋。
壮士姑娘?秦老将军表情疑惑,朝着自家便宜儿子看去。
秦礼也是一愣,低声询问严老头,后对着自家老爹回道:“听说是小世子新招的丫鬟。”
直接跳过了她在自家二儿子船上的事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老将军罢了罢手,不再关注,抱着自家小孙孙美滋滋的往后院走去。
今儿收了这么多礼,看看有没有自家小孙孙瞧得上的给他玩玩。
侯府
“今天可发生过什么事?”男人面色有些疲惫,抬手揉了揉额头。
“无事发生。楠儿和离儿都乖得很。”侯府夫人熟练地为他解下外衣。
男人神色滞了一瞬,挥了挥衣袖,“睡吧。”
“侯爷……”侯府夫人见他并未理会自己,表情有些落寞。
丞相府
“铭儿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将军府,这么大脾气?”金丞相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看着自家老妻。
“无事,都是些小孩子的玩闹,过几天就好了。”
“倒是那个不懂事的奴才……”丞相夫人那张一贯慈祥温和的脸此时有些狰狞。
“你呀,还不是你把铭儿给惯坏了。”金丞相皱巴的老脸上有些无可奈何。还好没闹出大事。
这位在朝堂上一人之下的老者,对着自家的老妻和嫡孙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不是自家儿子儿媳早死,铭儿也不会被惯成现在这样。
哎,这心性,就怕以后闹出什么祸事,还是先将他拘束些时日学学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