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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贺寿这件事 ...

  •   不过是一场人情世故

      “娘,你就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嘛。晓音说城南那家首饰店新来了好些花样,楠儿也想去看看嘛。”
      娇俏可爱的少女拉着贵妇人撒娇,后者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
      不等贵妇人说话,少女又道:“过几天就是秦老将军的大寿了,娘亲难道不想要楠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吗?”
      “真是拿你这鬼丫头没办法。”贵妇人伸手点了点少女的额头,故作妥协:“去吧去吧,不过得早些回来。”
      “是,娘亲。”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欢快地溜出了门外。
      贵妇人温婉一笑,再次拿起剪刀,修剪面前那盆杜鹃花上杂乱生长的枝叶。
      “老将军过寿是大事,礼数不可废。衣服可送去了?”
      “前些日子已经备好送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侯爷没吩咐过……万一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下来?”
      “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去管,还有谁来管?”
      ‘咔嚓’一声,绿枝断落,其上还有一朵粉色杜鹃花,花上露水滚颤往下。
      “呀,怎么把花也减掉了,看来我还真是老了。”
      “哪有,夫人正值年华,侯爷喜欢还来不及呢。”
      “莫说这些了。事情办好些,切莫让人抓了把柄。要是被外人传了闲话,我拿你是问。”
      “是。”

      “芥丫头,就跟在我身后,不要在主家里乱瞧。”
      在船上相处了半月余,王二倒是和夫芥熟络了许多,连称呼也亲近了些。
      抬眼观察了一圈,夫芥敛下眼,静静跟在王二身后。穿过张灯结彩的长廊小院,避过欢喜又忙碌的人们,就在小院里安顿了下来。
      这里是下人们的住所。
      抬眼往树上看去,不知何时,压梢的雪簌簌落了来,落到瓦上,落到颈肩,落到雪里。吓得树下路过的丫鬟们大惊小叫,好不热闹。
      收回视线,正要收拾房间,又被叫了去。
      今儿来祝寿的人多得都要踏破秦家的高门槛了,礼物自然更多,她是秦家的下人,自得去搭把手。
      别说不照顾她,只这几日近距离相处,夫芥倒是被那船上的下人们记住了,都知道来了一个吃得多、力气还大的小姑娘。
      这不,现在正好用得上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严老头指挥着侍卫们往里面搬东西。
      秦府,乃大将军府,往上数三代,皆是赫赫有名的将军,秦家的老祖更是同开国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好友。
      秦府的地位,自然少有人可比。
      当今圣上虽然昏聩,可到底还是要倚仗秦家的人杰保家卫国。可以说,秦家有如今的地位,是秦家代代先人拿命换来的。
      如今的秦府主事人是秦老将军的独子,现任大将军——秦礼。
      至于秦老将军,在六年前已退居幕后,也是今日过六十大寿的人。
      “芥丫头,你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等着我来帮你搬啊。”
      严老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夫芥,见她挪动脚步,这才满意转头盯其他人去了。
      在船上他就发现这丫头不爱动静,真是能不动就不动。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都知道没事儿起来活动活动。
      这丫头倒好,宁愿冷的缩在被窝里,也不愿出来走动走动。
      不过一想起船上的场景,就牙疼,还头疼。

      “王二,那丫头呢?怎么这两日都没见过她?”
      “在船舱里呆着呢。这外面的天冷得很,她衣衫又那么单薄,还是呆在船舱里好些。”
      “嗯,那给她拿些暖和的衣服去。”严老头点点头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
      “王二,你没给那丫头拿些暖和的衣裳吗?怎么这两天还是没看见人?”
      王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不是穿的有点多,不好动静,索性就没让她出来帮忙了。”
      “哼,你就惯着她吧。”严老头拉开船舱门,径直走了下去。
      他到要看看这丫头在干什么。
      “王二!”猛地一声咆哮,“这个球是个什么东西?”严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本就没几根的胡须,这下都快扯没了。
      被称作球的东西手里还抱着一个饭碗,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
      “这个球叫穿的有点多?”
      “有点”二字很是强调了一下,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个裹得像个球的人。
      王二在一旁使劲地使眼色。
      夫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嗯,穿了好几层,是不怎么好受,吃饭手都不好抬。
      伸手又扒了一口饭。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真是看着哪儿哪儿都疼。严老头扶额。
      于是乎,从那之后,严老头变着法儿的给她找些事做,美其名曰还债。
      突然想到什么,猛的回看过去。那家伙怎么又穿成了一个球!
      怎么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半刻钟前
      一辆马车停在门前,却迟迟不见人从里面下来。
      马车旁的小童在同秦府的人交谈了几句之后,熟练地驾着马车就要从小门入内,结果被人一把拦了下来。
      “哟,这不是世子爷嘛。终于舍得出来了。”
      少年表情讥讽,穿着一身金丝繁复的祥云纹锦袍,一看就是贵家公子爷。
      此时他拦住马车,是想当众羞辱马车里的人。
      见马车中人没有反应,伸手就要掀起车帘。
      一只苍白骨瘦的手从马车内撩起车帘,马车中人露出脸来,无甚表情,也依旧苍白的可怕。
      “烦请金小公子让步。”声音微弱无声。
      “哼,你一个小辈倒是挺会摆架子。到秦将军府做客,竟敢不下马车。”
      “我家公子早先就派我……”
      马车里的少年看了小童一眼,小童瘪瘪嘴不再言语。
      “金小公子既知我残废,为何还要与我计较?何况此事,我早先已派人告知了主家。”
      少年有些羞恼,“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活了这么些年,身边就这么一个奴才。”
      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马车中人的腿。那双腿不似常人般有力健硕,显得过于纤细无力,无甚营养。
      “我看你离了他,什么都干不了。”丝毫无让行之意,直直挡在马车正前方。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戏耍人的乐子。
      那个小书童的小身板是绝对背不动这人的,要想进门,要么向自己求饶,要么自己爬进去。
      不得不说,金小公子此番作为,旁人看着都是摇头叹气。
      实在是被人宠得不分场合规矩了。
      “需要帮忙吗?”
      在这对峙关头,两边又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也不知是谁这么没眼力见,上赶着找死。
      转头看向问话之人,这是什么球跑出来了?
      夫芥没管周围人各色打量的目光,只盯着马车中人。
      她刚才听到有人叫他世子。
      “需要帮忙吗?”夫芥又问了一遍。
      世子微微一愣,眼一低,面有羞愤。
      他不愿麻烦别人,实在是难堪。
      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喂,你是哪家的狗奴才,敢在我面前撒野?”
      夫芥没理会他。
      动了动手臂,发现穿得太厚,手背不到身后去。遂解开外面的几件衣服。大庭广众脱衣,饶是嚣张的金小公子,都不得不转开头。
      “简直有伤风化!”
      伸手将脱下来的衣服递给一旁的小书童,后者侧着脸,手却下意识接过。
      然后愣愣转头,就见那姑娘飞快将手伸向马车内。
      下一刻就见自家公子腾空而起,已在马车之外,身前是同样瘦弱的肩膀。
      世子愣愣地看着那肩头,头顶有雪花落下,转而落到长睫上,眼睫轻颤,不知作何言语。任她背着自己前行。
      身后只留下浅浅脚印,院墙里的海棠绯色摇曳。
      似乎天地这两人行走,又如背上之人独行。
      那雪中的人儿啊,如画中的谪仙下凡,沾染了世俗的毒药,朱唇渐淡、墨发越浅、雪肤青白病态。
      与这世间的雪触碰,一点点洗净那些污浊,将要再次遗世飞升。
      这世间留不住他。
      白净的雪碰到一双反屈起的手,渐渐消融。
      这世俗终究放不过仙,被斩断了的细线又粘连了起来,拖着那仙往前,头顶是脊梁瓦砾,身侧是长廊园柱。
      再次化作凡人,还能再见见那暮色绯红的人间颜色吗?
      可惜,总有些人妄图搅乱这凡尘。
      “狗奴才,给本公子站住。”让人上前拦下,却被严老头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给挡住了前路。
      那三人眼看着离远了去。
      “金丞相一早入了府,想必已在主厅等候多时,还请金小公子先行一步,与丞相爷一同休息一番。”
      “哼,休想让我放过你。”
      没理那气冲冲进了主门的小公子,严老头眼神不善地盯着侧门方向,吓得侧门周围的侍卫们眼神躲闪,生怕被牵连。
      “哼,臭丫头,尽给我惹事。看我以后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你好厉害呀。不过,你为什么要穿这么多的衣服呀?”小书童眼神亮晶晶,一脸好奇地看着背着自家世子的人。
      她好像很轻松啊。
      “阿竹,不得无礼。”
      “哦。”小书童停下脚步,对着夫芥一倚,表情严肃,“谢谢壮士姑娘出手相助,阿竹以后一定会报答壮士姑娘的恩情。”
      无人回应,再抬头时,人已经走到了另一条长廊,阿竹又急急地追了上去。
      这才听到壮士姑娘的声音,“我不需要报恩。”
      “还有我是姑娘,但不是壮士。”
      “噗。小阿竹,你又胡乱给人取了什么外号啊?”
      说话之人朝着这里走来,身形修长,风光霁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样子和世子很是熟络。
      只是那目光看向夫芥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以及……厌烦,只这情绪很快又被遮掩了去。
      夫芥倒是认得这人,秦家二公子秦叶杨。在船上时偶然见过他一面,同时知晓了他就是那位福叔口中的大善人。
      “阿离,你来这里了怎么也不让人同我说一声。让我好找。”
      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就有几个侍从抬着小辇上前,熟练地将世子轻放到小辇上。
      秦叶杨上前,给他拢了拢搭在膝上的狐裘。
      一行人就要离开。
      从身后人被接过去之后,夫芥就低着头退到了一旁,两手揣在衣袖里互相取暖。
      背了一路,身上是热了,手却被冻的通红。她当时没好意思将手揣进世子的衣服里。
      不太合适,不太合适。
      “敢问姑娘芳名?”
      抬头看向世子,满是疑惑的表情,“问这做什么?”
      “放肆,怎敢如此同世子说话。”秦叶杨身边一人厉声呵斥。
      世子看了看她,又道:“是我冒犯了。我姓符,单名一个离字。”
      “走吧,父亲他们该等急了。”秦叶杨瞥了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他很难不认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想攀龙附凤,借机上位。
      真是居心不良。
      席间
      金小公子受了气,自然就要报复回来,他可不打算咽下这口气。
      耳边一谄媚的奴才自是将刚才看到的和打听出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对自家主子说着。
      “我还以为是个多受宠的奴才呢,原来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来的人实在是多了些,主厅坐不下,小辈门都被赶到了别院。
      此时男女分列两边,又没有父母在一旁管束着,这别院倒是比正厅还热闹些。
      秦叶杨和符离也在此处,和金小公子倒不在一桌。
      “去,把那个奴才给我找过来,本公子就要她来伺候。”
      这事自是要先禀报主家的,秦将军和夫人都在主院,别院只让秦家二公子代为管事。
      秦叶杨听完下边人的汇报后,远远朝着金铭看了眼,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
      “芥丫头,芥丫头,你还在这儿待着做什么?别院来人让你去一趟。”
      “快些,别磨蹭了。”

      “哎,楠儿,你家那个病秧子长兄不好好躲在府里,怎么也跑来凑这热闹了?”明黄衣衫的少女嬉笑着,轻轻推了身边人一把。
      “嘁,他可不是我的兄长,府里可没人待见他。”
      “还有啊,他敢不来吗?”
      少女满是不屑,很是晦气拍了拍自己粉桃色的豆蔻云衫。
      头上一支金步摇跟着晃了晃,配上一张白皙粉嫩的娃娃脸,倒显得有些娇俏可爱。
      “嘿,别这么说嘛。世子端看长相还是很出众的,要不你们瞧。”又一少女不嫌事大,朝着对面指指点点。
      “还是秦家二公子丰神俊朗,万中无一。”
      “哟,瞧瞧晓音这说的什么话,莫不是动了芳心?”
      “奈何佳人有意,不知郎是否有情啊?”
      这边少女们嬉闹,那边气氛焦灼。
      “那狗奴才怎么还没过来?”金铭气急,一脚踢翻面前跪着的奴才。
      他等了半响,还不见那个狗奴才滚过来。
      周围的公子哥都知道这丞相嫡孙是个什么脾气,此时也不阻止,都乐得看戏。
      也不知那奴才有何能耐,能惹得这乖张的人发这么大火。
      才正说着,就看见那欠揍的身影低着头,缓步而来。
      此时倒很是规矩,还端正行了一礼。
      金铭上下打量她一眼,也不叫她起身,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呵,又黑又瘦,长得还真丑。”
      还以为这讥讽能伤到面前的人,谁知后者听了,反倒勾起一抹嘴角。
      “那还真是失礼了。”语气同样的阴阳怪气。
      从某些方面来说,夫芥也是个怪人,总有些时刻会戳中她那不服输的点。
      就如同现在这样,明明身份悬殊,可她还是这么说了。
      她并不介意别人说她丑,厌恶的只是这种高高在上戏耍人玩儿的恶劣行为。
      “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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