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255、48 出行

　　午饭的点，莫无妄道别忘忧后，自行去往饭堂，这条路他还是记得的。

　　江家那几名被他挑中的弟子坐了一桌，其他人也没敢过去凑桌，给他留了上方的整个空位。

　　莫无妄坐下后抬脚踩在长椅上，扫视一眼发现弟子们都坐得很端正，他把胳膊放到腿上去，转头问正端菜上桌的弟子：“我来这吃，能多加两个菜吗？”

　　“恐怕不行，姑爷没有提前吩咐。”弟子倒很中肯回复了他。

　　莫无妄点点头：“下次我从那边给你们带两个菜。”

　　一桌上的小弟子面面相觑，都不敢问他是要从哪里带菜过来。

　　“你们在饭堂喝酒违规吗？”莫无妄继续问道。

　　“习武时，午间不可饮酒，晚上散学后不再管束。”有名弟子规矩回他。

　　莫无妄点点头，反正他今天也喝不了。

　　“姑爷昨日…当真挨了家法？”有人看他问起喝酒的事，耐不住问了句。

　　“嗯，还好吧，我小时候方家的家法挨得更多，习惯了就好。”莫无妄随口答道，拿了筷子就开吃，否则他看其他人不敢先动筷。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次不止他们这一桌。

　　这人竟然好像很得意，江家弟子对他这个挨家法还无所畏惧的态度，表示惊讶和无语。

　　“怎么你们也要遵守食不言的规矩吗？”莫无妄喊魂。

　　“没有。姑爷您有话请讲。”

　　“我这个人不会讲话，但别人说什么我也不往心里去，大家随意点。”莫无妄放下脚，大口吃起了饭菜。每日跟江家人一起用饭，他都不敢太放肆，今日可算给自己放了风。

　　江家弟子感觉他吃相实在配不上自家宗主，可哪怕如此，也只能想想而已。

　　有的人倒认为这位姑爷很平易近人，跟他随口聊了两句江家剑法的事。

　　聊这个也无妨，莫无妄本就想知道他们对剑法的看法和一些常用的术语，他反正啥都能接上话。

　　很快，莫无妄就从这几名弟子中找出了两个比较善谈的，他稍加引导，问出不少相干不相干的事。

　　看来甚至不需要灌酒，他发现江家弟子都诚实无欺，又都是年少的孩子，比较简单纯朴，兼之是对着他这个自家姑爷，估摸着不需要隐藏什么，所以都知无不言。

　　聊起来他就觉得这些孩子和方家那些小伙伴都差不多，家中各有各的难处，他们也都很努力上进，是群很可爱的孩子。

　　畅谈完，他心情舒畅，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房内，忘忧已经和衣躺在软塌上准备午休。

　　莫无妄过去坐在旁边盯着她看，换了一副可怜兮兮受了气的模样。

　　“怎么了？”江忘忧纳闷，江家弟子还是很温恭的，不至于会给他脸色，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放着。

　　即便是那位上报张先生的小弟子，也是出于担心后宅出事，才在多番考量后前来通报。

　　“犯了一次错，娘子就永不录用我了吗？”莫无妄一副委屈模样，讨伐的对象却是她。

　　江忘忧无奈叹了口气：“你不是不午休吗？”

　　看出娘子已经心软，莫无妄伸手抱了人回床上，一边道：“我可以试着午休啊，更何况，我想多陪陪娘子，这有错吗？”

　　江忘忧摇摇头没跟他多说。

　　托午间闲谈的福，午后莫无妄的单独指导很快就完成了，他坐一旁看了一会，感觉效果不错，没多久就自己溜达走了。

　　江忘忧这阵子也忙得差不多了，又过了一遍弟弟的亲事细节，帮忙查漏补缺后，正打算去前面看看他，总归有些担心。

　　莫无妄东问西问才找到她，看到忘心也在一旁，打过招呼后，问道：“都来这边了，我们去看看袅袅？”

　　昨日忘畴代表来探过他，袅袅估计还有些担心，他想去给表妹安个心。

　　江忘忧点头带了他和弟弟一起过去忘畴那边，两兄弟本就住得很近。

　　方袅袅看表哥当真没事，听他问，就把自己准备好的灵言袋、小衣服、小玩意都拿出来给他们看。

　　莫无妄有些羡慕，拿着挨个都看了看摸了摸，忽然对忘忧道：“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到时候都能用他们用过的？”

　　江忘忧不晓得他几个意思，看到弟弟们和弟妹都一脸惊喜地看过来，先辟了谣：“别听他胡说，没有这回事。不过我的确不会这些女红活，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袅袅。”

　　“姐姐，灵言袋还是要自己绣吧？等若尘进门了，你让她教你？”江忘心主动问道，也不晓得是不是想为难他姐。

　　“这个我能学吗？”莫无妄抢答，“袅袅你来教我？”

　　“别添乱。放心，我会找母亲学。”江忘忧觉得弟弟说得对，其他都算了，灵言袋必须是母亲缝制给孩子，她至少得把这件事独立完成。

　　方袅袅憋不住好笑：“表哥你又不是个女子，还想着学这些呢？你们都笨手笨脚的，我看二哥哥…不，是我家相公，有时候连端个盆子都端不稳。”

　　“喂，哥，嫂子在损你，你认吗？”江忘心拱火不嫌事大。

　　江忘畴瞪他一眼，回道：“我以后会小心些，袅袅你放心。”

　　莫无妄瞥了眼这个傻孩子，竟然还有人会被他表妹欺负，真是没有最老实，只有更实诚。

　　这时候袅袅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她摸了几下，低声哎哟了两声。江忘畴立刻扶了人去躺椅上，看其他人都好奇凑过来看胎动，稍微有些心急。

　　“别都挤着，也别紧盯着看，仔细吓到我孩子了。”

　　江忘忧最先退了开去，莫无妄随即跟上自家娘子，哀叹了句：“忘畴嫌弃我们了。”

　　江忘心留在原地笑道：“哥哥的孩子肯定胆子大，不用担心的。侄儿，我是小叔叔，你出来了要最喜欢我哦。”

　　江忘忧怕他俩还继续闹，劝了他们别吵着袅袅休息了，就带了二人离开。

　　出去时间还早，莫无妄想着他有伤，估计忘忧不会跟他对练，提议要和她对弈。

　　二人没再搭理独自回去办公的江忘心，回了自己院子的棋室，江忘忧又教了相公一些新棋形。

　　莫无妄美滋滋的，他感觉生活无比惬意，打算明日继续。

　　江忘忧看他兴致高，吞回了后话，想着过两日待他伤好后，再跟他说不迟。

　　莫无妄又过了几日这样按部就班的快活日子，才知晓，在江忘心成亲前，忘忧竟然还有其他事要忙。

　　隔日，莫无妄自然并没有从江家人的饭桌上端菜过去，而是江忘忧考虑到他去了饭堂用餐，吩咐那边厨房给他多做两个菜。

　　莫无妄既为娘子的贴心欣喜，又很满意因为此事衬出他的身份独特。但他从不是个吃独食的，基本都分给了同桌和邻桌的弟子们。

　　家里厨子倒是质疑过此事，托管家问姑爷会这样多久，会否影响饭堂的预算和日常采买。

　　江忘忧想过后，让饭堂照旧，若是莫无妄去那边时，她会让家里厨房把菜送过去，不过是两三盘菜的量，跑一趟的事，她会安排好。

　　管家出了宗主房间才憋不住笑了，他看出自家宗主当真很喜欢这位姑爷，这种小事还真跟他认真讨论，还考虑得很周全。

　　不过没几日后，江忘忧要去巡查江家在外的铺子，这事以往都是交给忘畴和忘心，但现在他俩都抽不出身，她就想自己去走一趟。

　　临出门前一晚，陪相公练了一会剑后，江忘忧感觉他心情很美。最近是听他说过剑法上有些新的领悟，她看情势不错，就开口说了此事。

　　“去哪？晚上也不回来吗？去多久？”莫无妄毫无概念。

　　江忘忧确信他之前没有认真听各位婶子细说，估摸着也没细看那些铺子的文书，她倒也不介意。

　　“我就沿途往淮水去一趟，只抽查几家铺子，花不了太久，来回十多日吧。”她本想去个半个月，顺便在淮水探望下眠姐，看看若尘表姐的情况，但看相公模样，她立时缩减了行程。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莫无妄主动请缨道。

　　“家中还有事你能帮上忙，再说我这一趟行程很赶，事情很多，都是些看文书对账簿的活……”江忘忧此去还顺便检查下到时候迎亲和回程的路线，把一路的落脚点都打点好。

　　“那我不打扰你就是，出门在外我又不闹你，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娘子？”莫无妄巴巴地望着她。

　　“那家里的事…那些弟子你不是刚熟悉起来？”

　　莫无妄看出娘子早就松动了，再接再厉道：“娘子，你这趟出去，身边也要个打下手的不是，我正好够用。”什么觊觎他娘子美色的，故意凑上来搭话的，他都得打出去。

　　“这些倒是不妨事……我去找二叔说一下，让他最近多帮着忘心一些。”江忘忧看不得他那副难舍难离的模样，她自己本也不想跟他分开。

　　莫无妄点点头，跟在她身后露出个得逞的笑容。他瞧着自家娘子也挺眷念自己，所以稍微示弱耍赖，很容易就能触动她。

　　他们的出行队伍里加了个人，却没影响太多，不过是莫无妄多添了两套衣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