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色双收》彩虹极光

25、讲座

　　所有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他们的线下交流也结束了。奶茶店外面的桌子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奶茶店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这多看一眼。
　　许淮正准备起身告别，黎程看他要走，忍不住说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可以一起吃个饭再走。”
　　听见这话，许淮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似乎就等着这句话。他慢慢转身说：“可以。”
　　黎程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可就是说不上来。
　　这时候陈云初有点尴尬的说：“那个我今天晚上要去听讲座，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谁知黎程一根筋说：“听讲座也要吃饭啊！那个老师的讲座啊，反正我今晚没事，吃完饭可以一起。”
　　陈云初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许淮，最后叹了口气说：“程韫老师的讲座。”
　　也没问讲座的内容，黎程就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给他捧捧场吧。”
　　陈云初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对许淮说：“学长要一起来听听吗？不是学术方面的讲座，是关于情绪教育的，就是聊聊天什么的，很有意思的。”
　　许淮也冲他微微一笑礼貌回道：“很早就想去听听程老师的讲座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讲座就在图书馆，三个人也没走远，就在图书馆附近的一个小餐厅准备吃饭。这个点吃饭的人不多，黎程把菜单翻了几遍都不知道吃什么。
　　陈云初忍了又忍，轻咳一声说：“那个程韫老师的讲座去的人一般都很多，我们需要早点去占位子，不然可能没位子坐，所以今天晚上吃简单点，别那么挑。”
　　黎程来学校这么长时间还没听过程韫的讲座，一来是不怎么感兴趣，二来他总觉得去听从小带他摸鱼捣蛋的人的讲座有点怪怪的。他只是听说过每次程韫的讲座都会去很多人，但没有切身体会过。听陈云初这么说，他还是没太在意，但他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就把菜单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说：“要不还是你们来吧。”
　　陈云初没动，看了看许淮。许淮也没客气，拿起菜单利落的点了三分青菜粥和灌汤包。
　　陈云初倒是没什么意见，黎程却不干了，看着面前的青菜粥和灌汤包，又看了看许淮，发出难以置信地哀嚎：“要不要这么简单啊？！”
　　许淮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看到脸色快和青菜粥一个颜色的黎程说：“晚上吃清淡点，这家青菜粥还可以。”
　　黎程还是盯着面前的粥，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我不吃青菜，我讨厌青菜。”边说边把切成细丝的青菜往外挑。
　　许淮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别挑了，你放那吧，我去给你重新点一碗。”然后起身去找老板要了份黑米粥。
　　他把粥端回来的时候，黎程不好意思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为什么不喜欢吃青菜？”许淮非常自然地接过黎程的那碗青菜粥，不经意问。
　　“因为我每次吃青菜的时候都有种我在吃草的感觉，而且我也不喜欢喝咸粥，感觉就像是菜掉进了白粥里，污染了这碗白粥。”黎程吹了吹滚烫的黑米粥。
　　“你吃过草？”许淮挑眉。
　　黎程喝着粥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草是什么味道？”
　　“脑补的，就像打针的时候针还没扎到我身上我就感觉到了疼。”黎程咽下嘴里的粥说道，“你能明白吗？”
　　“你脑补能力过于强大。”许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们这顿饭是应付着吃的，但黎程不是。灌汤包咬了一口就说肉的味道很奇怪，勉强吃完一个，说剩下的打包给养的小橙带回去。他自己又跑去重新买包子。
　　陈云初和许淮都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陈云初在背后喊道：“祖宗，你能不能快点！要迟到了！”
　　黎程走后，他们俩都没说话，默默吃饭，空气中都凝固着尴尬。
　　“他平常都是这么挑食吗？”许淮突然问。
　　“啊？”陈云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许淮问的什么后随即说：“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挑食的，不吃葱姜蒜，但吃的菜里必须要放。太清淡的不吃，太油腻的不吃。不碰芹菜韭菜和花菜，青菜炒的不吃，胡萝卜生的不吃，必须要熟透，任何鱼都不吃，肉太肥不吃。不吃熟的西红柿和黄瓜。不喝咸粥，对了，还有不吃洋葱，平常当作辅料加一点点都不行，特别喜欢吃茄子，但只吃切成丝的。土豆丝要吃脆的，不吃外卖里配送的土豆丝，说醋味太重……”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黎程拎着两个包子回来了说：“你们都吃完了？我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包子我就边走边吃吧。”
　　时间是真的快来不及了，陈云初也没拒绝，提上书包就准备走。许淮带着黎程留给小猫的包子跟在他们后面。
　　黎程边吃边说：“这里包子种类太少了，豆角馅儿的没有，连莲藕包都没有，买了个胡萝卜馅儿的，幸好胡萝卜切得够碎，不算难吃。”
　　陈云初听得满脸黑线，咬牙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吃吧。”
　　听了这话黎程马上闭嘴不说话了，三两口把包子解决完了。
　　陈云初轻车熟路的带他们到了图书馆二楼的一个报告厅。看着偌大的只有两三个人的报告厅，黎程面无表情的戳了戳陈云初的胳膊，幽幽的问：“这就是你说的人多？这就是快迟到了？”
　　陈云初头也没回，往前走去找位置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我不想坐后面，坐后面我看不到。”
　　陈云初和许淮被黎程拖去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
　　黎程总算知道陈云初说的“等会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了。他坐下去凳子还没捂热，就看见许多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才开始他还没在意，后面人越来越多，来的大多数是女生，基本上都是结伴而来，边走边捂住嘴压低声音和同伴小声交谈，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有很多女生一进来看见他们眼睛都亮了，都往第一排挤。眼睛还一直往他们这边瞟。
　　“要不你往别处坐坐，你往这一坐，我感觉我都要被他们的目光给看出一个洞来。”黎程偏过头小声对许淮说。
　　这时候黎程听到坐他们斜后方的女生开始窃窃私语。
　　“我本来是来看程韫老师的，没想到还能近距离看到校草和文学院的两大院草，真的意外之喜啊！”
　　“三个人坐在一起真的好养眼啊！”
　　“要不他们三个直接在一起得了，帅哥和帅哥就该在一起！”
　　“别乱说，人家许淮是直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
　　黎程满脸黑线，难道他看起来像弯的？
　　偏偏这时候许淮还凑在他耳边回话：“我是跟着你来的，你要负责。”
　　他感觉到如果这不是图书馆可能会有人直接尖叫出声。他揉了揉被气息扰的微微发热的耳朵，什么叫和他一起来的，不是跟着云初来的吗？他恨不得现在踹他一脚。
　　黎程刚准备说话，许淮抢在他前面开口了说：“老师来了。”
　　他下意识抬头往讲台上看，一下子就对上了程韫的视线，和他大眼瞪小眼，程韫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他，有一瞬间愣神，随即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黎程不得不承认程韫还是长得很好看的，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针织衫，外面套着一件米色风衣，显得整个人身材修长挺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不笑的时候有温文尔雅的气质。但是他一双桃花眼里时常敛着三分笑意，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而且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和温文尔雅完全不沾边。
　　“和以前一样，后面没位置的同学可以找人挤一挤。没有领导在，大家随意一点。”程韫清了清嗓子说。
　　黎程这才发现后面人已经多到没位置坐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僵硬的转过头发现程韫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然后又移开了眼假装不经意的说：“今天来的人比以往多一点，你们都是来听我的课的吗？不用回答，不是来听课的人直接就可以走了哈。情绪教育就是随便和大家聊聊，没有刻意的准备，有时候想到哪说哪。”
　　等了半分钟，发现没有一个人动，他点了点头说：“很好，看来都是来听我讲课的。”然后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第一排的许淮和黎程身上问，“许淮，黎程，你们俩也是来听课的？”
　　许淮大方的回答：“一直想来听老师的讲座，但没时间，今天刚好有机会。”
　　黎程则觉得被当众点名，还被那么多人看着有点没面子，他也不看程韫，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希望程韫放过他，别再逮着他薅了，他再也不想做第一排了。
　　可惜程韫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叹了口气说：“唉，今天来了三个我的优秀学生，平常关系也都还可以，可惜每次讲座都只看到过一个人来，这次看到另外两个还挺惊讶的，所以多提了他们一嘴，大家别介意啊。”
　　“上次讲座结束后，有人和我说他最近因为一些事情情绪很糟糕。我相信很多同学都有这样的情况，古希腊有句名言‘不是事情本身使你不快乐，而是你对事情的看法让你不快乐。’你们有没有想过，开不开心我们其实是有主动权的？这次再给大家推荐两本书《我的情绪为何总被他人左右》和《情绪》……”
　　黎程往后一靠，放松的听课，他觉得讲的还挺好玩的,他看见许淮听得很认真，陈云初更不用说，还拿出笔记本记笔记。就他一个人走走神，发发呆，讲到他感兴趣的地方就打开耳朵认真听。
　　“最近我们学院有很多同学在为专业分流的事焦虑，我真的不理解这有啥可焦虑的？这又不是决定你一生的大事，你们这么年轻，难道你选了哪个专业就决定你以后就必须一生干与这个专业相关的事？我带的班有很多同学在群里问我，我直接和他们说在我眼里国学以外的专业都是没文化的。永远不要让别人来替你做选择，坚定自己的内心就好。”
　　黎程微微出神，他真没想到在家一向没正行的小舅舅也会说这样的话。不过“除了国学以外的专业的专业都没文化”倒是他的说话风格。
　　“还有每次考试前都有同学来和我说焦虑得睡不着，孩子们都大学了还搞得和高考一样，遇到考试就心慌。话说回来你们现在高考也挺不容易的，我有一次去高中讲课，看见大家桌子上的书，有的甚至把整个人都挡住了，我就觉得挺心疼你们这些孩子的。我当时上学经常逃课出去玩，玩回来就很开心，就继续学，因此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厌学的情况。”
　　程韫脱了风衣，搭在椅背上，喝了口水继续说：“包括我上大学，我也是经常翘课，随便上一辆公汽，观察车上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动作神态，尤其是小偷。后来我还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因为我写东西写得好，考试成绩也不差，我上课也从不点名，你不来上课没关系，只要你最后考得好照样得高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坐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黎程在和陈云初和许淮交头接耳说些什么，许淮轻轻笑了一下，而陈云初抿了抿唇，带着点点笑意。
　　“黎程，在说什么有趣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一下。”黎程怎么都没想到他又被盯上了。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他站起来无辜眨眼，显得无比乖顺问：“老师，你确定要听吗？”
　　程韫本来也就是随口说说，现在看他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兴趣了，看着兔崽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扬眉说：“说吧。”
　　“我说你之前在家写博士论文写的都快要哭了，你还和你的导师沟通说想延毕。”黎程微抬下巴，挑衅地看着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下面响起了一阵低笑。
　　程韫毫不在意，反而笑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大言不惭地说：“我又不是天才，我这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两个很难迈过去的坎儿，你可以选择哭，可以选择休息，这并不丢人。但是你不能选择失望然后放弃，这样的话你永远看不到前路有多么璀璨。相反，当你带着希望和勇气翻越过去后，你会发现上天给你的馈赠会告诉你过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黎程有点看不懂这个可以说一手把他带大的舅舅了，在家里，亲戚们只要一提到他评价都是不着调，包括黎程的外公程明远也骂他整天没个正型。黎程愣愣的看着他，他想让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看看程韫是怎么闪闪发光的。
　　“好了，就不给你们喂心灵鸡汤了，不然有些人该不认识我了。”程韫用余光看黎程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他又恢复了黎程认知中的那个轻佻模样，粲然一笑，口吻随意，“现在是你们提问环节了，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就当是交流了。”
　　陈云初平常都是后排找个位子随便坐着，也不问问题，但他喜欢从别人那里找自己的影子。
　　“老师，我想问问一个家庭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环境都很差，甚至连基础的安全感都不能给予，这样的家庭为什么要生小孩？从小他们就只会一味地向你灌输学习多么重要，以后一定要有出息，他们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希望他以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他们总是不问问孩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有时候会越来越搞不懂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突然站起来说。
　　黎程忍不住想回头看看那个人，但许淮却拍了下他的腿，低声说了句坐好。陈云初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
　　“确实，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有些事情我们是没办法改变的，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改变自己，要学会依靠自己，学会坚强，等到你足够强大，足够独立，站的足够高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自己，谁也无法剥夺你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程韫对这个问题似乎也很苦恼又充满无奈，“孩子是世界上最容易心软的，总是会觉得有些事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如果你们以后有了小孩，我希望你们不要道德绑架你们的孩子，不要让这些问题延续下去。”
　　后面有很多人抢着举手想着起来分享自己的困扰，有家庭问题，情感问题，还有室友矛盾……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眼看着快结束了，举手的人不减反增。程韫打算点最后一个人就结束，刚把手指向角落里最先举手的短发女生，第三排最中间有个人直接站起来开口问：“老师是如何看待同性恋问题呢？”
　　声音仿佛在黎程脑袋中炸开，逼得他猛然抬头，他又忍不住想扭头往回看，这次许淮没阻止他，而是低着头摩挲自己的手指。
　　他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一头乌黑长发，带着点自然的微卷，肤色冷白，眼神凌厉，望着程韫的眼神里带着笑意。男生的眉眼精致，加上那头微卷的长发，若不是声音，黎程没戴眼镜的话大概会给他认成女生。但是仔细看他的长相并不女气，给人一种男生也可以这么美的感觉，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节省时间，就不再点人了。”程韫迎上他的目光说，“在我眼里没有同性异性恋之分，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没有什么正常不正常，所有的爱情都值得被尊重。有些路可能很难走，但是爱能支撑人们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