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闲话》A4齐心原

131、和继子的相处之道2

　　素金素银把名单摊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吃惊的，她原以为是那些后来买到府上做事的人，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其蕊和怜青也裹到里头去了。不过春晖堂里的嬷嬷和女使们多多少少都对绍儿说过一些晞月的坏话到是情理之中，唯独这个安嬷嬷说话那叫一个酸，晞月听着素银的转诉也觉得感人肺腑。
　　“我若是绍儿，听了这种话，定然也亲近不起来这个继母，感觉跟继母多说一句话都是剜亲娘的心头肉。”，晞月喝了口茶顺顺气。
　　素金寻问这些人如何处置。
　　“先夫人的旧人我们自然不能动，至于其他，别一股脑的打发了，一个个的寻个错处撵出去。”，晞月扣着茶盏子扫了一眼里头的名单，“好几个都是这回新进的女使吧。”
　　“是，平日里看着还算伶俐，如今真是瞧着内里了。”素银想起这里头有几个时常凑在她身边，现在都觉得反胃，幸亏她只喜欢听八卦，并不喜欢说。
　　晞月抹着手上月白的镯子喃喃自语，“这些人是不是蒹葭馆那位调教的，看来她还是有些手段的。这事她做得利索，若真追究她顶多有个管教不严罪名，再说严重连我这个当家主母也是有责任的。”
　　“那陆姨娘……”
　　“留着，等公爷回来再说，她不也是先夫人的旧人么！”
　　素银看着晞月犹豫犹豫不开口，却被素金看了出来，“你做什么？有话就说。“
　　晞月一抬头也看见她的神色，“怎么了？还有事？”
　　“夫人……不是我心软，只是怜青……我和怜青是同乡，她家里不太好，她虽存了坏的念头，但夫人能不能网开一面……”
　　晞月微微一笑，“你想如何？“
　　“我……我……”
　　素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怜青和她是旧识，家中四个姐姐一个弟弟，她行二，那年灾荒大姐和她都被发卖了，之后大姐在主人家病死连口棺材都没有，她每每哭诉，素银也总是心软。自然素银也是被买的，不过她第一个主子便是晞月，也是唯一一个，晞月待她很好教她读书写字，又对她委以重任，这些年过得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体面，而且晞月还让她父母兄弟管着庄子，家境也不同往日了。但怜青就没有那么好的命数了，她被卖了好几回才进的顾家，仗着自己貌美，自然是存了别的心思，所以一直也不得重用。
　　她不知如何说，‘咣当’一下给晞月跪下了。
　　素金忙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那……我给怜青、其蕊备一份嫁妆送出门，你觉得如何？她们也侍奉我很久了，全当了了这份主仆情分。”，晞月伸手扶她起来，笑言：“你从上回打碎母亲留给我的花瓶，很久都没这么给我跪过了，快起来。”
　　素银愣了一下，以为听错了，“真的吗？”
　　“其蕊是三婶婶送来的，我不能亏待。怜青也跟了我这么久，也是出嫁的年纪了。只不过这情是你求的，找合适人家的事，就你办好了，我只管出钱。”
　　“啊？！我怎么办？我也还没成亲的，就给别人说亲！”素银当时就瘪嘴了。
　　晞月拧拧她的脸，狡黠一笑，“那我不管！”
　　素金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平时听机灵，这会儿犯什么傻，素玉姐姐不是最好做媒嘛！再说还有徐嬷嬷呢！”
　　“素玉姐姐要知道我给做错事的人求情，还不打死我！”，素银又瘪嘴了。
　　晞月佯装生气，拍了她一巴掌，“你还没完了，信不信明儿我让素玉给你找了人家，给你踢出门去！眼不见心不烦！”

　　安嬷嬷看着院子里得力的两个女使水袖和水烟正收拾东西，便上前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
　　徐嬷嬷从里头探头出来了，笑脸相迎，“公爷临走说咱们府上一些女使到了年岁该婚配人家了，这不两个丫头得了恩赐，不日就要出门了。咱们夫人赏赐了嫁妆，我是来送她们回家待嫁的。”
　　“这……怎么没听说啊？”，安嬷嬷颇为不悦，这院子她也是能做主的，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连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您看顾着小公爷，咱们哪敢那这种事情来扰您呢！”
　　徐嬷嬷指挥着人忙里忙完得搬东西便没有再和她说闲话了。

　　晚间绍儿回来瞧见侍奉茶水的人换了，不是水烟而是乳母黎妈妈亲自来，“怎么妈妈亲自动手？水烟呢？”
　　“……嗯，水烟……”，黎妈妈有些踯躅，瞥了一眼门口的安嬷嬷。
　　安嬷嬷得了她的眼神，捧着点心进来，“今日做的是您喜欢的茶花饼。”
　　绍儿尝了一口，茶花饼也不是原先水袖做的那个味道，撇眉便撂下了，看着安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了。
　　“水烟和水袖到了年纪，夫人安排出门去了，往后还会有新人来侍奉的。若是您吃不惯茶饼，明儿我老婆子下厨做菱花糕。”，安嬷嬷温和得笑道，见绍儿没什么反应，又叹了口气，带着一些哀怨之意，“这夫人也是，做事也忒快了，还没寻觅好能顶替的新人就让水烟水袖出门了，小公爷正读书要紧呢，眼看着入冬了，怎好短缺人手。”
　　安嬷嬷话音刚落，素金就带人进来，说是给哥儿新挑的小厮丫鬟让哥儿亲来挑选。
　　绍儿若有所思得看了安嬷嬷一眼，安嬷嬷也没注意他的眼神自顾自的出门了，“是素金啊，这些人是……”
　　“夫人说，水烟水袖是小公爷这边得力的人，但已经到年纪了迟早都要嫁人，于是早早选定了人来顶上，请您来过过眼。”，素金说这话绍儿就出来了。
　　素金立刻着人把厨房新做的点心地上，望秋的手艺自然比水袖要强上百倍，“厨房新做了点心，酥黄独和玫瑰酥饼，小公爷可别吃多了，晚间还备了菊花火锅和鱼饼。夫人赴宴未归，晚膳会传到春晖堂里来。”
　　绍儿今日完了学堂考问得了个上佳，正准备给晞月汇报好换行头，谁知晞月没回来，故而有些失望。吃着点心，问了院子里那几个小厮丫鬟的姓名，特长，听说里头有两个会些拳脚十分满意，还有两个很会做点心，就乐呵呵得收下了。
　　至于水袖和水烟已经抛之脑后了。

　　今日吴家老夫人的寿宴，晞月跟着去了一趟，吴老夫人看她亲切拉着一同用了晚饭才归家，晞月喝了几杯薄酒眼下也有些昏沉了。
　　素银在车里早早给她备下了醒酒汤，喝了一盏子舒服了许多。
　　“吴老夫人这回酿的菊花酒后劲儿可是不轻，我方才出门的时候险些摔倒。”
　　素银给她拧了帕子，给她擦了脸和手，“夫人，事情都办妥了，水袖水烟已经送出门了，阿柴……长盛、长源两位小哥很和小公爷的心意，听说今日在学堂上也很努力，瞧着明日夫人就可以把那行头送去了。”
　　“长盛和长源是公爷早早就放在曹先生处预备给绍儿的小厮，自然不差，那四个丫鬟，挑了几个？”
　　“挑了问玉和寻风，余下的斗珠和瑞莲，我留在咱们院子了，这几日让她们跟着其芳学学规矩，等怜青和其蕊离家就补上她们的空缺。”
　　这也是意料之中，寻风之前在厨房帮忙，人也机灵好学，在晞月的授意下望秋对她关照很多，问玉是军户出身，会些拳脚不是一般小丫头能比的。至于长盛，跟自己去一趟灵璧也瞧出他的能耐了，这些都是孟闻之前精心挑选考教过的，一定不会错。现在想想，孟闻虽然离家，但绍儿自小的以实用度他都是费了心思的，即便不是亲生却还是一般重视，即便是有些人家的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像他这般尽心尽力，可见是真心疼爱的。
　　“夫人，傍晚时曹爷和望秋回来了，我让他们休整后，明日再来问安。”，乔书赶着马，隔着帘子说了一句。
　　“好，知道了。”，晞月应了一句。
　　“夫人……”，素银悄悄挨过来，在她耳边道，“我今日出门前瞧见望秋姐姐和曹先生在马房说话，望秋姐姐给曹爷送糕饼，还递了个香包。”
　　原先在灵璧就看出来他们二人互有情愫，所以刻意将曹砚留下照看，想来这些日子收获颇丰了。晞月不由得有些感慨，身边这些个女使一个个都到了年纪，望秋和曹砚一个心直口快，一个固执呆板，这配到一起也不知能不能成。再看看身边这个更爱说笑的，素银的婚事也要打算起来了。
　　素银瞧见晞月巴巴得瞧着自己，有些发毛，“夫人做什么看着我？”
　　“……你晓得啊！”
　　“晓得什么？”，素银一头雾水，晓夏突然探头进来贼兮兮道：“姐姐的母亲上月来时不是说了嘛！姐姐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素银臊得满脸通红，狠狠得推了一巴掌晓夏险些把她推下马车，还好被乔书捞了回来。“你你……夫人也不管，由着她说嘴！”
　　“这有什么，迟早的事儿，如今府上也定了，你也该打算起来，来年春天高高兴兴出门，省的你母亲担心。”，晞月是真心实意的，拉着她的手掏心掏肺道。
　　素银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道：“可……我走了，素金姐姐一个人成吗？院子里这么多事儿呢……”
　　晞月叹了口气，确实也得细细打算起来了，这些日子院子里确实疏于管教了，怜青和其蕊就是个例子，再这样折损下去，素金素银出了门可就无人可用了。其芳还算能用，只不过做事总是不周到，涵冰疏梅也还行不过不够伶俐，妙青还是那个孤高的样子，新云雪素，斗珠瑞莲年纪太小不顶事。伍妈妈近来身子也不好已经回老家休养了，韩妈妈管管厨房还行，其他的她着实做不来，徐嬷嬷也不能长久在府上待着，细细算来还真有点捉襟见肘了。
　　“你和素金平素也得严苛一些，别嘻嘻哈哈的和她们一同闹。其芳，疏梅，涵冰，这三个总得有人顶你的差事，你得细细勘查。”
　　素银恭顺得答应了。
　　回程间又说起了吴子馥的婚事，吴家老夫人原本是想在京中找个体面的人家，但事情一波又一波她也是怕了，如今眼光也放长远了，席间还和晞月提议觉得顾暄也不错，可顾暄那边还悬着一位瑞娘子，晞月也着实没脸应承下，只托词顾暄老家守孝，暂时不能议亲。
　　“咱家的十四郎天资卓绝，夫人不必担心。不过我听说吴家舅舅那边议亲不顺，我悄悄打听了，说那家的嫌弃吴家是商贾门户，宁死也不点头，吴家舅舅受了好大的气。估摸着过两日就要回了。”
　　晞月微微撇眉，“是东宫右卫率白家的那个？我记得她母亲是五婶婶的堂妹？”说起来和顾家也是转折亲。
　　“是，就是五婶婶的外甥。”
　　“东宫右卫率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职位，吴家虽是商贾，但也不是没有做官读书的亲眷……不成就不成吧，强扭的瓜不甜。”
　　素银捧着下巴问：“吴家会央您去说亲吗？”
　　“应该不会吧，我同五婶婶也不亲，李家和白家我可一次也没去过，要是舅母提起来我可是没这个脸来帮衬。”，要不是这回吴家的亲事，她都不知道五婶婶的妹妹嫁去哪里了？这也没交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