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公务员》丈夫无酒

16、第 16 章

　　谢宗廷被逗笑了，直起身子双手捧着他的脸爱怜地亲了一口，轻声道：“你怎么不说我们干脆回北京呢？”

　　何处山故作思考地道：“也行。”

　　谢宗廷脸上笑意更浓，垂着头开始像小鸡啄米似的亲他。

　　这一通啄得何处山感觉自己像个遇上啄木鸟的树桩子，要把人推开又推不动，谢宗廷这几年工作再忙都没哪天忘了健身。

　　“你大爷的谢宗廷，又来这套！”

　　“你这么可爱，不是要我亲亲吗？”

　　“你好好说话，我要吐了啊！”

　　“哈哈哈”

　　两人在房间里一直闹到要吃晚饭才下楼。晚饭后聊天消食，谢家四口还有何处山彼此交流着近况，谢不染对何处山的考古实习很感兴趣，问他有没有发掘出尸骨，何处山也很关心她在学校的生活，气氛和谐温馨又不失活泼。

　　直到谢江海突然问谢宗廷：“事业你不上进，说要享受生活，既然享受，怎么又没见你谈女朋友？”

　　何处山心里一突，像在上千人里突然被点了名一样慌神不安，不自觉握紧了杯子，努力面色如常地看向成为话题中心的人。

　　谢宗廷一时没回答，沈雪竹笑着道：“说不定他是谈了，只不过换得太快，干脆就懒得告诉我们那么多名字。”

　　“妈！哪有您这么想自己亲生儿子的？”谢宗廷抗议道，引起大家一片笑声，“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贪花好色的男人？”

　　沈雪竹边笑边摆手。

　　“也可能我哥是被爸那顿皮带打出阴影了所以没谈恋爱？你们还记得不，就我哥初二那次。”谢不染回忆着煞有介事地说。

　　谢宗廷拿起抱枕就砸向她，“你真是我亲妹妹。”

　　谢不染还想还击，却见连谢江海都不笑了，而是严肃地看向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

　　“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哥完全是心理上想保持单身的……”绝对不是生理上，不过话没说完她就实在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而且还停不下来。

　　虽然这话没说破，但当事人母亲沈雪竹也明了地跟着轻笑起来。

　　此情此景，三个人男人反而是彼此对视一眼后迅速移开视线，都挺不好意思，尤其自觉身为长辈的谢江海简直尴尬得想说自己有工作要赶紧上楼。

　　看了自家丈夫一眼，体贴的沈雪竹转而问何处山道：“小山呢？你有没有谈女朋友？”

　　这下是真的被点名了，何处山完全来不及思考要说真话还是假话，就已经下意识地点了头。

　　脑子转过弯来后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如遭烈火，只能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谢宗廷，然而一对上谢沈夫妇的目光，他心里的羞耻感就不禁溢于言表。

　　“你有女朋友啦！是谁？你同学吗？”谢不染看着害羞到脖子脸通红的何处山，惊讶道。
　　何处山嗫嚅着只说得出个“我”字。

　　“爸、妈，我其实一直都有件事想跟你们说。”谢宗廷突然开口道，“我们去楼上书房吧。”

　　何处山蓦地抬眼看向谢宗廷，只见他给了自己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别担心。

　　而谢沈夫妇对视一眼，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点头同意。

　　可你是要说什么我才会担心？何处山握紧了拳头，心脏几乎快跳过喉咙蹦到脑子里去了。

　　“你别看我爸现在对我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其实他不在家的时候，我爸在我跟我妈面前经常夸奖他，说自己那些老朋友都听说了我哥年纪小小干的事情不小，赞他虎父无犬子巴拉巴拉。”谢不染在上楼谈话的三人走后，安慰看起来有些担忧的何处山道。

　　她当初选择了上华亭市本地的双一流大学，一直走读，因此跟父母相处的时间也更多，太知道自家亲爹的真面目了，“中年男人可得瑟了，还说好些人都羡慕嫉妒他儿子是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谢不染笑着摇摇头挑了茶几上一个火龙果从中间切一刀，递给何处山一半示意他自己拿勺子吃。

　　何处山接过火龙果看着红得透出甜意的果肉却没有一点吃的欲望。

　　半个吃完扯了张湿纸巾擦手的谢不染见何处山捧着火龙果发呆，叫了他一声，问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的何处山随意找借口道：“我想起我导师说要给我发个资料，我先上楼了。”

　　见他起身要走手里还拿着火龙果，谢不染感觉这人真是怪怪的，好像从她哥说要跟爸妈谈谈之后就是这个状态。

　　突然，福至心灵的她想起了之前因为被人打断而没得到回答的问题。

　　谢不染一下起身拉住何处山的胳膊问他：“你的女朋友是你大学同学吗？”

　　何处山转头看向她，曾经即将上初三的女孩今年已经大四，脸庞尚未显出完全的成熟，眼睛里却已然闪烁着锐利明断的光芒。

　　“不是。”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想要抽出手臂却被抓得更紧了。

　　“那她是谁？”谢不染皱着眉，目光射灯一样打在何处山脸上，像是已经看清了他的所有秘密和隐瞒。

　　何处山到此刻已经不愿再对他和谢宗廷的关系说谎，他垂着眼不去看她。

　　偌大的客厅一时寂静到空旷，直至谢不染低低的声音响起：“我猜，跟你谈恋爱的不是哪个女生，是我哥，对吗？”

　　她想起何处山跟她哥发展迅速的“友谊”，他们言行里偶尔透出的默契，还有很多次从小动作中表现出的点到即止的亲昵，她似乎一切都明白了，却也好似从没真正明白过，“你们怎么会……”

　　何处山抬眼看向她，眼睛里有将落的泪水，“我该……跟你说对不起吗？”

　　“什么？！你喜欢男人？”书房里，谢江海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看着平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与自己对视的儿子，好一会儿才彻底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当年他创业未半差点中道崩殂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不知如何反应。

　　作为一个儿女双全的富一代，他想过有一天会有抱着孩子的女人上门说这是他孙子，或者女婿到家里哭诉被家暴还戴了绿帽子；也想过儿女都败家丧德，他该怎么把他们逐出家门以及立遗嘱做个死后慈善家。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经历现在这样的场面，儿子说他喜欢男人，会不会明天女儿也要来跟他说自己喜欢女人？

　　自己作为父亲是要很有威严地大喊“孽子，跪下”，还是拿出上过大学的心胸做个开明家长安慰儿子“算了，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看这臭小子的样子也不需要安慰啊。

　　而且难道真像染染说的是自己那一顿皮带给谢宗廷抽出了阴影？这是符合心理学的吗？商人谢总看向了自家当医生的媳妇。

　　心血管专家拍拍丈夫的胳膊让他先坐下，皱了眉想了一会儿后看向儿子问道：“你是认真的吗？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猎奇心理，或者把这种事当追赶潮流一样，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很酷。”

　　“我是认真的。”谢宗廷郑重点头道，“爸、妈，我知道什么是爱。”

　　谢江海没说话，传统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自己儿子面对面坐着讨论情情爱爱。

　　而作为母亲的沈雪竹十分敏锐，“所以，你其实已经谈……对象了？”

　　客厅，重新坐回沙发上的两人心情皆已平复，然而静默中所含的尴尬成分也随之爆表。

　　何处山是真想找地缝钻，他呐呐道：“我没想哭。”

　　不解释真这辈子都再没脸出现在谢不染眼前了，他心里那个恨呐，怎么情绪一上头，那个泪腺就开始自作主张了，一点不考虑他的男人尊严？

　　“哈哈”谢不染尬笑两声，“我觉得我哥也不会喜欢苦情剧小白花。”话说完她就想自打嘴巴，她明明没别的意思，怎么说出来的话讽刺意味这么浓呢？

　　谢不染甚至想过她嫂子的数量可能只有零个或无数个，却从没想过她会有男嫂子，而且这好几年，还是男嫂子就在身边而不知。

　　话说这俩人地下工作也做得太好了，要不然现在能有这场面，让她如何是好？

　　何处山好似并未多想她的话，不言许久后道：“你说叔叔……你爸妈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嗯？”谢不染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哥这会儿正在楼上出柜呢？”

　　何处山单手摘下眼镜，闭着眼点了点头。

　　好吧，现在何处山说比她更了解她哥谢不染是信的。“我不知道。”她估计她爸妈也绝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说完，谢不染就见何处山戴好眼镜起身要走，“诶，你现在上去实话实说是不是有点儿……”

　　她也不是傻子，到现在还能不明白她哥突然有事要跟爸妈去书房谈就是为了自己主动抗伤害护着心上人？而且万一她爸妈正强烈反对，何处山再上去跟她哥合演一出情比金坚，那不是火上浇油？

　　何处山脚步一顿，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谢不染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想这位就是她大哥的男朋友，依然感到不可置信。

　　这是梦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