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公务员》丈夫无酒

17、第 17 章

　　看着自家儿子沉默不语的样子，沈雪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问道：“这个人我和你爸认识吗？”

　　谢宗廷垂着眼不说话。

　　谢江海跟妻子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闪过一连串名单，前者想起了谢宗廷的那些狐朋狗友，什么袁聿、赵笏；后者想起了自己知道的儿子的同学，还有那个跟他开公司的师兄；前者又想起家里的保镖们，张爵一直……

　　“咚咚”

　　敲门声将屋内三人从各自的沉思中拉出，谢江海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谁？”

　　“叔叔阿姨，是我。”

　　谢宗廷一下站了起来。

　　沈雪竹看见他的动作，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闪过，便说了声“进来”。她看着走进来就眼神一点不往她儿子那偏儿的何处山，和一直望着何处山的她儿子，沈雪竹终于还是知道了答案。

　　“小山……”

　　“是你在和宗廷恋爱？”沈雪竹打断了谢江海要问何处山有什么事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她面前的青年道。

　　“是我，阿姨。”何处山有些意外，却还是艰涩地开口道，羞愧使他脸色张红，眼眶也泛出热意，“对不起。”

　　谢宗廷走到何处山身边握住他的手，后者却没有转头去看他。

　　书房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沈雪竹看了眼似乎惊讶傻了的谢江海，好一会儿后才开口：“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我们两个长辈得好好想想。”

　　何处山看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谢江海，又看了看沈雪竹，默然片刻后，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后才转身往外走。

　　而谢宗廷始终没有放开与他紧握的手，看了看自家爸妈后，正要跟他一起离开，却突然被谢江海叫住了。

　　谢江海犹犹豫豫地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

　　谢宗廷看自家亲爹的表情就知道要是不解释清楚对方说不好怎么脑补呢，便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初一暑假跟袁聿他们去美国玩吗？”

　　谢江海回忆了一两分钟才想起这桩事，便点了点头。他记得那时好像还是赵笏他爹刚好有工作能跟一帮小孩儿同行，他才同意谢宗廷去的。

　　“当时有刚认识的人邀请我们参加派对，我们都去了之后才发现那儿有一群脱衣舞娘。然后我就发现了我的性向。”

　　那整个派对从头到尾的场面，要是搁国内定个聚众□□绰绰有余。当时袁聿他们都是提醒了彼此预防性病才没一起参与进去，而谢宗廷却是只看到了粘腻在一起的□□，没感觉到半点荷尔蒙和激情。

　　因此，他彻底意识到自己跟他们不太一样。

　　话说完，见爸妈都惊讶地看着自己，谢宗廷在他们翻着旧账发火之前赶紧溜了。

　　谢沈夫妇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发生过这样的事，更没想到是在这样久之前……

　　门被关上，沈雪竹思索着，过了好一会儿听到谢江海说“怎么会”，便转头看向他。

　　“小山怎么会跟咱儿子……他可是老何留下的唯一血脉。”谢江海的心情实在是说不出的复杂。

　　沈雪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宗廷还是你唯一的儿子呢。”

　　“是我儿子，我当老子的能不了解他？他要是没那个意，哪怕是天仙转世呢？他要是有那个意，更不会怕天王老子了。”谢江海说完，向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这事，你说怎么办？”他转头问孩子他妈道。

　　沈雪竹也是叹气，“能怎么办？俩孩子都快二十五了，他们的路只有他们自己去走。”她内心满是身为母亲的担忧，可也清楚如今哪怕身为母亲也只有袖手。

　　“而且我们现在越反对，他们肯定越山盟海誓、誓死不渝的。说不定我们顺其自然，过几年俩孩子反而处得不好分手了。”谢江海想了想道。

　　沈雪竹点头赞同，年轻人的爱情，来得猛烈，去得也汹涌，毕竟能像她和老谢这样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太少了。

　　“唉，我当初接小山来，是希望能让他完成学业。这孩子也争气，是他们老何家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也是全了我跟老何的兄弟一场了。可现在……你说这叫什么缘分？”谢江海心里的滋味儿那叫一个古怪。

　　“你后悔了？”沈雪竹问他。

　　谢江海仔细想了一会儿，“好像没到那份儿上。”他沉默良久后感叹地说：“小山是个好孩子啊。”

　　沈雪竹没说话，心里却也是认同的。这几年他们都看在眼里，何处山的性格、品德无疑都是很好的，学识、工作也没的说。要他是个女孩，她和老谢早撺掇“她”跟宗廷发展发展了，不说妻贤旺三代，真成了也是一段佳话。

　　甚至谢江海还说过何处山是个现成的女婿人选，虽然他只是偶然那么一说，心里没多当真，但也体现了他们对何处山的认可。

　　谁能想到，开玩笑的童养婿没成，“童养媳”却是真的。

　　何处山的房间里，两个人枕着抱枕相拥躺在沙发上都没有说话，在寂静中，既给对方安慰及力量也各自整理思绪和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宗廷才开口道：“我还没被逐出家门呢，你现在感觉愧疚就有点早了。”

　　他轻松玩笑的语气让何处山用头狠狠槌了下他的胸膛。

　　谢宗廷“哎呦”一声，连忙松开手坐起来揉了揉胸口，“我安慰安慰你，你怎么还家暴呢？”

　　“安慰你大爷。”何处山也坐了起来。

　　谢宗廷看他郁郁不振的样子，想了想说：“别担心，我爸妈不会怪你，他们太清楚他们儿子是个什么人了。”

　　“可他们会怎么想你呢？”失望？愤怒？如果谢江海和沈雪竹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谢宗廷，何处山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谢宗廷沉默了。

　　何处山不再看他，起身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的夜色。他想这段感情是他决定开始的，在谢家父母面前他自然也要负起责任，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只是不知道谢宗廷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谢宗廷走到何处山身后抱住他，声音低沉地说：“要说我不在乎我爸妈怎么想，那一定是在骗你。可这件事怪不了你，也绝不是你的责任。”

　　何处山的手覆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身体向后依偎进宽厚温热的胸膛。

　　谢宗廷将他抱得更紧，“如果不是遇见你，我的确不会跟谁有这么深的情谊，或许追求身体上的欲望，但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早知道我的性向，又或许一辈子都不让他们知道。”

　　“别现在跟我表忠心。”何处山淡淡笑道。

　　“我说真的。”谢宗廷发自内心道，“我太清楚我自己了，以自我为中心不至于，自私自利却不少。哪怕问心有愧，我也只想过我想过的生活，爱我想爱的人。”

　　何处山转过身，跟他对视片刻后倾身与他相拥。

　　第二天早上何处山和谢宗廷下楼，只见谢沈夫妇跟谢不染仿佛约好了等他们一样坐在客厅各干各的事。

　　何处山站在原地喊了声“叔叔阿姨”，腿都不知道往哪迈。

　　谢不染你之前不都是中午了才起床吗？谢宗廷瞪了眼凑热闹的亲妹妹。

　　亲妹妹收到谴责的眼神，假装没事人一样转过头看电视，实则手悄悄地摸过遥控器调低了电视音量。

　　沈雪竹看了眼没一点儿反应，对着平板像能琢磨出几个亿的谢江海，开口道：“你们先去吃早餐，吃完了我们再谈谈。”

　　至少不是声色俱厉，何处山跟谢宗廷走进餐厅，想到这一点便也不至于食不下咽。

　　谢江海和沈雪竹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谢宗廷跟何处山一起坐在左边的沙发上，谢不染则独自坐在他们对面，电视已经被关掉，安静的客厅里大家仿佛都在等着谁先开口。谢不染已经开始想待会儿的场面究竟会是豪门虐恋苦情戏男男版，还是甜文合家欢？

　　“你们对彼此是认真的吗？”率先开口的依然是沈雪竹。

　　何处山和谢宗廷都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们的事我们不反对。”她和谢江海对视一眼后接着说道：“但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以后你们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分开，都别伤害对方，伤害自己。”

　　何处山看着两位长辈，默了默郑重地说，“叔叔、阿姨，我明白，两个人无论是在一起还是分开，都应该彼此成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真诚地对待谢宗廷，对待这段感情。”

　　沈雪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谢不染听得内心直呼好家伙，不晓得前情的还以为女婿上门呢，看她哥只会傻笑那样儿。

　　“谢谢爸！谢谢妈！”谢宗廷大声道。

　　一直没说话的谢江海“哼”了一声，“我们养了你二十几年没听过你说一声谢，现在不反对你恋爱你倒谢谢了。”

　　谢不染闷声笑起来，被自家老爸瞪了一眼。

　　谢江海看向何处山，对上他清澈沉静的眼睛。以前他是自己老朋友的儿子，自己作为父辈教导的话说过不少，现在他成了自己儿子的男朋友，自己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最终谢江海还是移开目光，什么都没说。

　　何处山和谢宗廷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谢沈夫妇。他神色放松下来，微笑着心想这真是他能预见的最好的结果。

　　十年后，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色休闲裤，头发高高扎起的谢不染会议结束后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半小时前：
　　爸说你离家出走半个月了。
　　还是为你单身的事？
　　抚摸狗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