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公务员》丈夫无酒

15、第 15 章

　　剩余的暑假，何处山在家庭群里交代是跟谢宗廷去京市玩，当时后者用了几个跳舞表情包刷屏来表达开心，还说会拍照片给大家看。于是谢沈夫妇都让他们玩得尽兴，谢不染则私聊何处山对他跟她哥的和好惊讶又高兴。

　　而在京市谢宗廷的房子里——谢父送给他的升学礼物，他们其实是尽兴地亲吻、拥抱……工作上只要不是必须出门，谢宗廷都会带回他所说的他们俩的爱的老巢。

　　在许多个景点，上一秒拍完打卡照，下一秒谢宗廷就会牵起何处山的手。第一次他这么做时，何处山吓了一跳，视线下意识地转向跟着他们的保镖，发现对方正低着头。

　　“别怕，给张叔发工资的人，两天前就已经从我爸变成我了。”谢宗廷轻笑着说。

　　愧疚感时常如同薄雾般在何处山的心中弥漫，他渐渐有些害怕弹出的家庭群消息，也逃避地不再主动联系谢不染。

　　但他也很清楚，他自己选择跟谢宗廷在一起，也就是选择承担这些愧疚以及未来可能面对的难堪。

　　谢宗廷对他的这些想法一清二楚——不然他们之前一年没联系是为什么？他并没有对何处山说会等他鼓足勇气之类的话，而是非常纵容地选择帮他逃避到底，“就让我爸妈他们，还有其他什么人都以为我是个坚定的单身主义者。”谢宗廷说。

　　何处山哭笑不得，“一直打光棍有比男同好到哪去吗？”他知道谢宗廷是想要独自承担一切压力，但他不愿意这么做。

　　“我不想我们一辈子都只是彼此的秘密。”何处山说完，谢宗廷抱住了他，用力得像要把他勒死。

　　大二即将开学，也意味着他们将要开始异地恋。想起已经买好的从京市到春市的车票，何处山对着专业书出了几秒神，转头看向跟他挤在一张桌子上办公的谢宗廷。

　　“干嘛？”谢宗廷用腿撞了下他。

　　“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考研？回华亭？”何处山问。

　　谢宗廷不假思索地摇头，显然早已思考过这些并且有了答案，“不考研，也不回华亭。

　　“我现在跟师兄开的公司挺好的，再过两三年就能走上正轨。回华亭、甚至是待在南方，我只要行走商界都是在我爸的大树底下，而且还顶着一千瓦的霓虹灯——‘谢江海之子’。”

　　他并不惊讶于何处山现在就问毕业后的事情，毕竟要是真等到大四再考虑，那就太晚了。

　　何处山被他逗得轻笑了一下，他知道谢家其实一直都很低调，各类媒体上对江竹的宣传很多，关于谢叔叔本人的报道非常少，近些年完全就是没有；沈阿姨和谢宗廷兄妹在任何社交媒体上都没有公开账号，也从不发照片到网上。

　　只是现实并不是你本人低调就足够了，就像高中时谢宗廷从没说过他爸是谁，但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他是前首富的儿子。

　　“你呢？有什么计划？”谢宗廷笑看着他问。

　　“我的计划，”何处山的目光转向专业书，“努力考研到京市。”他想从事考古相关的工作，深造是必要的，而考研到京市，或者说京大，这是真得拼上一头秀发了。

　　“真的？”谢宗廷不等他回答，就高兴地一把抱住他，又是晃悠又是亲他脖颈，痒得他也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得努力工作，京大的一栋教学楼不便宜。”

　　何处山反应了两秒，又气又笑地捶他，“你什么意思？我要是真考不上，你就去跟马桶睡。”

　　谢宗廷大笑出声。

　　异地恋，攒一沓车票不过是一个学期的时间。

　　一有假期，即使谢宗廷是那个需要兼顾公司更忙碌的人，也是他奔波千里去春市见何处山更多。他在吉大附近一个老旧小区按揭买了一套房子，因为完全是他自己赚的钱，考虑到现金流问题所以只有按揭。

　　小小的卧室、狭窄的卫生间、阴森的楼道、永远都有垃圾的巷子和半空中杂乱交缠的电线，那套房子除了住在里面的人之外，没有什么是让谢宗廷有一点满意的。

　　而住在里面的人，则是太让他满意，以至于在油腻的厨房里煮粥扑了锅手忙脚乱都很温馨，邻居吵闹不休时相视皱眉一起吐槽也很好笑，拥抱着躺在窄小沙发上看电影更是享受……

　　“卧槽！”

　　何处山双手肥皂泡沫地冲到客厅，只见谢宗廷正站在茶几上，似乎在躲避什么，“怎么了？怎么了？”他问道，还以为是有蛇，但望了好几眼也没看到。

　　谢宗廷心有余悸，“那、那有个虫子，好大。”

　　何处山走近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应该是一种蟋蟀，不咬人的。”他说着，轻轻捏起小虫，走去阳台将他放生进花盆里。等他回来，便看到谢宗廷面色沉沉地坐在茶几上。

　　何处山努力忍着笑回到卫生间继续洗手。

　　两个人在一起后，何处山了解谢宗廷得更多，以往对方在他面前的形象是可靠，现在则多了可爱。

　　谢宗廷边跳边唱动画片插曲很可爱，在路边摊买到酸掉牙的草莓一脸上当了的表情很可爱，每次两人闹矛盾就总爱翻旧账说自己狠心整一年不理他的时候也很可爱。他糊弄公司的人时、哼哼唧唧耍赖不肯上车时，甚至是因为一些事情生完气抱着自己不放时……统统都很可爱。

　　要说有那么不太可爱的只一点——谢宗廷莫名热衷起了打扮他。给他买很多衣服没什么，非要叫他换一副金丝眼镜也算了，但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给他买汉服，还、亲手给他穿上，然后一把扯破……

　　那可是手工刺绣的真丝绸子啊，何处山每每想起都觉得造孽。

　　考研，何处山人生的第二次渡劫——高考是第一次。他从大二就开始做准备，然而到了九天之雷即将劈下的时候，他仍然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那段时间事业已经走上正轨并且稳步前进的谢宗廷把很多事都甩给了他的师兄兼公司二老板，一直陪着何处山，温柔小意，但也没能帮上太多忙，毕竟他不能替学加替考。

　　幸而，最终何处山低空飞到了岸上。

　　研二的寒假，何处山因为跟着导师去田野发掘现场——导师去工作，而他作为助手或者说腿部挂件去学习——在腊月二十七才回到华亭。

　　他一进门就发觉家里的气氛不太好，特别是谢宗廷还气呼呼的——虽然两人一进他的卧室对方就高兴地说他终于回来了、想他了，但何处山仍然从拥抱里感觉到谢宗廷不仅生着闷气，还有点委屈。

　　“谁跟你吵架了吗？”何处山抚了抚他的背问。

　　谢宗廷放开他，沉下脸，“你又发现了？”

　　何处山笑着亲亲他的脸。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谢宗廷淡淡地说：“我回来不到一星期，有三天我爸都在念叨我不上进，整天闲得慌也不想着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还不如进江竹给他打工去。”

　　他妈今年刚升了职称，事业向着顶峰更进一步，而他爸自从几年前商业竞争惨败就稳了下来，不再步子太大扯着卵子。

　　要谢宗廷说这两件事从某方面看都是好事。他爸的事业当初是乘着国家发展的东风野蛮生长，而这几年国家经济转型，那么把铺得太开的摊子仔细整理一下，重心转回实业上未尝不是顺应发展的趋势。

　　但是，老谢同志因此就把自己的进取心转嫁到他身上就过分了，他又不打算继承什么家业。
　　再说了，他没闲得慌啊，公司稳定发展也是他和师兄的共同意见。而且国内国外一有点大动静他更是忙成陀螺，毕竟既然有机会能多搂钱，那为什么不呢？

　　当然，每当这时候他都很庆幸自己没去国外读大学，现在谢宗廷是去哪都能遇到校友，而且母校更是优良人力资源库本库。

　　何处山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谢宗廷叹一口气，舒服了，接着讲道：“我跟他说，等您女儿毕业您再鞭策她吧，我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累。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何处山轻笑起来，在京市几年，谢宗廷是有点儿入乡随俗得嘴贫了。“你跟谢叔叔说你的事业蓝图了吗？”

　　谢宗廷脸埋在他的锁骨上点了下头，“我说我不想继承他的公司、工厂，他没说话。我说我就想有份事业，不需要多大，能供自己花销就行，他给我讲竞争激烈和不进则退，简直是把我当他员工了。”

　　何处山揉了揉他的头。

　　“我看老头子是老板当得太久，别说我是他儿子，就算我真是他员工，听他这么贩卖焦虑叫我自己卷死自己，我都想以下犯上。”谢宗廷本来回家过年还挺开心，谁知道他爹就开始给他上课了，还不听不行。“要不是想着你没两天就回来了，我宁愿跑到市中心去住酒店。”

　　何处山是见过谢宗廷工作到快晚上十二点了才睡，因为时差又得定闹钟凌晨三点爬起来，实在没想到他会跟谢叔叔因为这种问题闹矛盾。他深思熟虑了一番后说：“要不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去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