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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遥遥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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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并未出生在这个时代,她不懂得这个时代的残酷可怕,她与封建社会对抗的第一战,就叫张遥。
江晚并不知道张遥真正的可怕之处,也只当市井对张遥的评价过于夸张,过于妖魔化,她平等的看待张遥,视他做自己的未婚夫,对他只有男女之情。
所以她并不理解那些人提到张遥时表露出的畏惧。
甘棠进门的时候,江晚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看看她有什么是可以送给张遥当做回礼的。
张遥听不出那句她很喜欢是客套话,反而听了这话还越发频繁的送东西给她。
她得回礼。
可是他会喜欢什么?
她一点都不了解张遥,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江晚对挑选礼物这种费力的事情一向是懒得思考,于是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找能送的出去的东西。
左右她就是聊表心意。
俗称意思意思。
江晚摘下了她腰间刻着她乳名的玉佩放在盒子里,然后提笔抄了一首她喜欢的诗装进了信封里。
然后托江越差人送到张遥府上。
互相送信物这件事情并不出格,甚至张遥送东西来也是一种表态,至少他证明自己愿意对江晚好。
江越没有拒绝,差人把信和信物都送去了张遥府上。
张遥事务繁忙的时候会直接在办事处睡下,不常回府。自从他长大分府之后,也没什么人会来拜访他,除了一些跟他时间长,信得过的下人之外,整个府上空荡的吓人。
张遥收到江晚寄去他府上的信已经是送信的十日后左右了。
他持刀划开信封,露出里面的信纸。
带着淡淡的女香。
车遥遥,马憧憧……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抄了一首情诗。
他不懂江晚在抄这首诗给他的时候是何心境。
他不懂为什么江晚叫他阿遥。
没人这么叫他。
张遥的手指摩挲着信纸,目光一遍一遍的扫过信上寥寥无几的几句话,她甚至只是抄了一首情诗来敷衍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署。
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待江晚。
江晚最喜欢在院子里面搭个躺椅晒太阳吹着凉风,手里卷着一本话本,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若是有想起来的歌词就抄下来记上,免得以后忘记。
中午的时候厨房做了鱼,江晚多夹了几筷子,感觉吃的有点撑。
她在有选择性的忘记自己对自己那个时代的依赖。
她不能永远的思念未来。
她若是个男子,一定也能在这个时代作出一些不同的举动,可是她却是这个时代受到无形的禁锢的女子。
她甚至寸步难行。
江晚有时候自己做点东西吃,偶尔也能尝到熟悉的味道。
她依旧带着自己的格格不入在这里生活了数月。
待到她的懒散日子过到五月末,府邸里面渐渐的忙碌起来,张灯结彩准备各项事务的时候,她才发觉。
她的懒散日子要到别家去过了。
可叹时光匆匆如流水。
等到夜深人静时她的母亲袁氏还会叫她过去,传授她一些为妻之道,传授她一些令古代人面红耳赤,现代人还能举一反三的前卫知识。
她要见到张遥了。
张遥年二十三,比江越小一岁。
江晚五月过了生日,按十八岁算,张遥年长她五岁。
按她穿越之前是二十一岁,加上这五六个月也没有超过张遥。
江晚意识到这个问题,心下笑道,英年早逝啊自己……
夜晚的星星格外的璀璨,江晚坐在台阶上撑着脸望天空,忽然明白了那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林和宜给她披上披风,温柔说道:“夜里露重,小心着凉。”
“王若妍的婚事陈家应下了,定了明年三月。她比你年纪还大一点,竟然是你先成亲的。”
江晚偏头笑道:“我再不嫁,张遥就拖老了。”
林和宜却笑说:“男人再老也能娶,女人老了就不好嫁了。”
江晚:“自己也能过日子。”
林和宜并不当真,笑她“这是说的什么浑话。”
江晚记不得张遥的声音了,当时的印象听着像是个青年的声音,并不难听。却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冷的人。
林和宜觉得江晚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她没嫁给江越之前一直在幻想话本里面的浪漫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不想要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呢?
江晚她懒散,却也冷静,总是远远的站在高处审视这个世界。
林和宜倒是想见一见未来江晚会怎么和她那位冷面郎君相处了。
江晚从小到大的受到的观念就是人要靠自己,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但是她年轻,没学到什么立身的本领。来了这里,她倒是想学点什么了。
江晚叹息:“高树残风落飞雪,罗幕秋山几千重。临霜白影夜归时,与谁诉情衷。”
林和宜无奈,作势要打她:“你怎么也作诗。”
跟那个江越如出一辙!
林和宜起身,看着江晚如今花团锦簇的院落道:“此诗甚悲,不合时宜。”
“如今初夏,何来残风。”
江晚看得出来林和宜对她的关心,改口说:“我念的别人的诗。”
过几日早晨,母亲袁氏送过来了成亲时穿的大红的婚服,叫她穿上来试试大小。
不得不说婚服的绣线相当华美,精致。大红色的绸缎布面挂在架子上,好似一副传世的艺术品,若是侥幸能流传于后世,应当挂在博物馆里受万人观赏。
江晚把着厚重的婚服穿在身上都小心翼翼。
她摸着叠成方块的盖头,不由得感慨此世的绣工简直独具匠心,边缘的金线都描得细致精美。
婚服虽美,美则美矣,她穿上这婚服照着模糊不清的铜镜的时候,总有一种中式恐怖的既视感。古城宅院,大婚新娘,甚至是另有隐情,被困于这古老朝代的现代孤女。恐怖的元素有点齐。
江晚穿着婚服,悲戚的趴在摆着铜镜的柜上,双手抱着铜镜,模糊铜镜映着她目光流露出的悲伤绝望,甚至带着些许深情。
江晚演的很尽兴。
在来看江晚的江越眼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江晚。”
沉迷演戏的江晚瞬间清醒。
她瞬间收敛表情,局促的站好,脚趾偷偷的扣地。
“兄兄兄,兄长。”
江越神色严峻,认真问她:“江晚,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不想嫁给张遥?”
江晚:恩?
她都准备好接受训斥了,怎么又提到张遥。
江晚不假思索:“没有,张遥很好。”
江越迟疑:“那你刚才……”
江晚老实交代:“我在演戏,就是……就是扮演话本中的角色。”
江越责道:“荒唐!”又觉得语气太重,缓和些补充,“吓我一跳。”
江晚张开双臂给江越展示,还问他:“怎么样,兄长,好不好看。”
江越刺她:“好看也是张遥来看,兄长是来提醒你的。”
他伸出二指:“还有两日你就要和张遥成婚,见到张遥的时候决不可如今日一般行事荒唐,胡乱扮相。务必端庄贤淑,别叫人拿住话柄。”
“张遥是出了名的……,你不要惹怒他。最好顺着他些。”
“如果张遥对你不好,一定回来和家里说。”
江晚道:“好。”
就算是为着江家,她也不会贸然惹怒张遥的。
江越的担忧江晚一点也不明白,婚嫁只是一件事情,她始终觉得张遥再阴狠也不至于打她或者杀她。她不曾见过生杀,始终觉得这依旧是个性命大于一切贵重的时代。
江越怕她不明白,一连嘱咐了她很多。
江晚也只是一句一句的记下来,敷衍的应着。
想起来自己之前玩的游戏,就有这么一个场景,穿着婚服的女子和男子在屋中交谈,她又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是不是穿越到游戏里或是小说里来了。
江越见江晚又在出神,没再继续说下去。
江晚嘴上答应着,心里又不知道在想着怎么阳奉阴违,也不知道她如今的性格,要走多少的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