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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遥遥篇 ...

  •   府中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处处高杆悬挂着红绸,窗上贴着喜字,宾客四处恭贺,江晚的父母亲和江越都在忙着应酬。

      江晚穿着婚服梳了一早上的妆,头发丝绷的紧紧的盘着金丝水晶头面,浓妆淡抹,把江晚相貌中那一抹清丽衬托出来。

      红纸压在唇上,落下一处亮色。

      “外头吵的很,等张家的轿子来了,我们就得送姑娘出门去了。”

      江晚带着甘棠,采繁,采频,行露四个陪嫁丫鬟,一个叫林妈妈的婆子,是袁氏送过来的心腹人。

      盖上盖头,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林妈妈在她手里塞了几个干果,叫她饿了的时候填补一点,今天忙碌,怕她一整天也吃不上一口。

      江越背着她,双脚离地送她坐上花轿子。

      张遥穿着婚服骑在马上,领着迎亲队伍,硬生生走出了一丝杀伐之气。来往都是江家宾客,有人不解,私底下偷偷议论“知道的是张遥娶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战场呢。”

      他旁边的人瞪他,示意他噤声。

      江晚坐上花轿,四下无人,偷偷的掀开红盖头的一角,视线扫过轿子里面,还准备了红枣花生桂圆一些东西,她偷偷吃了两颗,便坐好了等人压轿。

      送亲队伍行至张家府门,围着一干宾客,轿子落地,江晚的身形晃了一下,感觉到轿子倾斜,是张遥下马压轿,隔着帘子伸出一只手给她。

      江晚伸手搭着他的手腕,被牵引着走出来。

      外面的光亮着,透过红色的盖头她除了红光什么也看不见。

      跟着张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停下来抬脚跨过火盆,接着又往前面走,进了张家的门。

      除了红光,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搭着张遥的手腕,携手走上了堂前。

      “一拜天地!!”

      江晚屈膝下跪,而后目光扫着隔着盖头的身影。

      “二拜高堂!!”

      就跟做梦一般,如梦似幻。

      一场横跨百年的中式婚礼,正发生在她的身上。

      “夫妻对拜!!”

      江晚就如精致的提线人偶一般,从头到尾被人牵引着踏入了洞房。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婚礼应该是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自己爱着的人,发誓此生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他,敬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而不是只有在婚礼当天才能见面的陌生人。

      她接受无法改变不可改变的一切事物,防止自己的观念去碰撞时代的威严撞一个头破血流。

      她也任由自己灵魂的伤口破碎,血流不止,放任自流不去缝补。

      她只好沉默。

      夕阳西落,张遥被灌了不少的酒,他还是清醒的。他走过木质的走廊,站在贴着喜字挂着红绸的门前,窗纸后是之前进来人点亮的烛火,没和江晚说过一句话,只是进来点亮了烛火就走了。

      洞房花烛。

      张遥推门,利索的拿起桌面上的杆子挑开了江晚的盖头。

      一不小心用力过头挑飞了盖头。

      张遥就没什么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穿着红色喜服,因为是成亲,没有把头发全部都束起来,散落着一半长发在腰间。烛火跳动,微弱的光描摹着他脸上的轮廓,隐没着漆黑的瞳孔,丹凤眼略带犀利,是非常古典的,纯正的东方长相。

      他很好看。

      比她所认为好看的江越还好看。

      张遥看到江晚的相貌的时候,也觉得江晚就应该长这样。

      张遥并未多想,手握细柄的银壶,抬手倾斜壶身,醇香的酒水一滴不落的砸进两只酒杯。张遥拿起一杯,放在江晚手中一杯,抬手腕碰杯,一饮而尽。

      留下江晚错愕。

      她记得电视机上演的交杯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她试探开口:“应该,不是这么喝的吧?”

      张遥:“那怎么喝。”

      江晚起身,为他那一杯再添新酒,环过他的手臂,手中的酒杯凑到自己唇边,等着张遥的动作,两人一起喝下了这杯交杯酒。

      张遥似乎是觉得有趣,轻笑一声。

      “哼。”

      张遥问她:“所以呢,之后要做什么?”

      实在是不是她要想歪,只是她控制不住的要那么去想,她实在是被现代的开放生活实打实的浸泡多年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江晚下意识的答他:“爱。”

      说完她才面红耳赤的反应过来她到底在对张遥说什么!

      张遥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爱是什么?

      男欢女爱。

      张遥轻声应道:“好。”

      还不等江晚解释,她就发出一声惊呼,被张遥打横抱起来扔在了床榻之上。

      江晚坐起来伸手推他,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意欲脱口而出张遥二字,又想到江越对她耳提面命不要全名全姓的叫他。

      “阿遥。”

      张遥伸手扣着她的后脑浅吻她。

      又分开,问她:“什么?”

      “有话直说。”

      张遥等她,见她不说话,又覆上来吻她。

      芙蓉帐暖度春宵。

      江晚在深夜醒来,耳边是窗外的虫鸣,烛火已经燃尽,室内漆黑一片。

      她翻身,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就翻来覆去的动弹。

      一只手揽过她,江晚吓了一跳。

      这才想起来她今日嫁给张遥了。

      一场说起来荒唐又梦幻的古代中式婚礼,八抬大轿。

      张遥轻声问她:“醒了。”

      她翻过身来看他,见张遥睁着眼睛,意味不明。

      江晚叹了一口气。

      良久她才道:“床板太硬了。”

      她落水之后,一直睡的软榻,屋里燃着安神的熏香。

      一时间换了地方,她是有一点不适应的。

      身边躺着别人,她更不适应了。

      江晚的声音很轻,她念道:“阿遥。”

      张遥:“嗯。”

      江晚索性把头枕在张遥的胳膊上,不等张遥诧异,她问:“你怎么也睡醒了?”

      张遥道:“我没睡。”

      他心里一直有着挥之不去的异样感,想不清楚,他睡不着。

      “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字。”

      江晚总不能告诉他是她忘了他的字,这太离谱了。

      “我想这么叫你。”

      张遥问讯过不少人,一旦他问话,得到的都是非黑即白的目的,或遭人指使,或心怀不轨。

      人要是做什么,没有什么目的会特别的没有道理。就像是江晚的回答,是她想这么叫他,也特别的没有道理。

      于是张遥说:“我是你的夫君,你想怎样叫我都可以。”

      他不可以宽容一个囚犯,但是他却可以宽容他的妻子。

      所以他宽容江晚对他的冒犯。

      因为事情太多,江晚一天都没进什么米水,睡着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一清醒过来就感觉到了饥饿。

      没想到在衣食无忧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饥饿。

      张遥貌美,江晚觉得自己实在是命好,即便是借尸还魂,也借来了这么一副好命,便越发的感觉到惶恐。

      她要跟张遥过一辈子,不能永远跨不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所以江晚主动仰头亲吻张遥的嘴角,张遥更是不明白江晚为什么突然亲他。

      “我饿了,阿遥。我想吃饭。”

      他又不是饭。

      张遥披着外衣下床,出去叫人准备晚膳。因为是大婚之夜,婚房附近的下人都被遣散了,等到张遥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他才发觉。

      他被江晚差遣了。

      等人将饭食送进来的时候,也是张遥去接的,没叫人进屋。

      江晚在床上摆着小桌子,抱着被子期待的看着张遥,眼睛亮晶晶的。

      张遥将碗摆在江晚面前,是一碗粘稠的米粥,粥里混着些碎菜,拿八边玉润白瓷碗盛着,张遥手里的碗与这一对儿,是浅蓝色瓷碗,碗的外釉面画着水墨莲花。

      四盘清淡的素菜,皆用嫩绿色方形中盘,一盘只有一巴掌大小。

      江晚小口的喝粥,眼睛不时的观察着盘子的样式,清粥入口,非常开胃,江晚一连喝了两碗。

      张府的厨子手艺绝佳,这饭吃的也愉快。

      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不能太难过。

      既有美人在怀,又有美食相伴,好极了。

      她当初躺平,选择认命嫁给张遥,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江晚吃了饱饭,仍旧有些困倦,便忘记了江越嘱咐她要在张遥面前慎言的事情,身子稍微往后倚倚,随口说道:“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张遥闻言,放下了碗。

      “你读过书。”这也不是问句。

      江晚见他神色突然认真,忽然有些惶恐,张遥认真起来的气场有点可怕。

      “是,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张遥忽然一笑,他说:“不,这句话很对。”

      “你我婚姻,自是上天促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风遥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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