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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朵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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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流光,点点花瓣曼舞,恍若仙境。而坐在梨花树高高枝桠上的琉花满脸红晕,眼神迷离。
漆洲看着她东倒西歪却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伸手揽过她逐渐瘫软下来的身体,轻笑:“还以为你…”话未出口,夜风吹开几分热意,他伸手揽她更紧了些,低语散开在乱舞的梨花中:“彻头彻尾就是只纸老虎。”
琉花昏昏沉沉的,感觉脑袋在发烧。方才她记得说要干什么来着,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做的事,忽然被一股香香甜甜的气息包裹。
香香甜甜的,却分毫不腻,不同一般的熏香,很特殊,又很熟悉,她好喜欢这个味道。
琉花半阖眼,揪着漆洲衣襟,扭着身子往怀里乱蹭,她满足地嗅了几口气:
“香香的…好喜欢啊…”
也不知怎的,漆洲忽然身形一僵,深吸一口气,将她脑袋从怀里摘出来:“别…别乱动…”
琉花咧嘴一笑,还要往他怀里拱,却被漆洲一把按住。他夺过她手里乱晃的空酒坛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问:“你认得出,这是何物?”
晕乎乎的感觉又上来了,琉花扶着脑袋,隐约间似乎看到她旁边人说出来的话变成烟圈萦绕在她头顶转啊转…
她费力睁大眼睛,看着在漆洲指尖下微微晃动的酒坛子,噗嗤一笑:“这…这不是酒坛子吗?这个难喝死了。”
“难喝?”漆洲收起酒坛子,搀住她肩膀,不明所以:“难喝你喝它做什么?还喝光了。”
喝光?
对哦。
琉花揉了揉脑袋,往他那里又靠了一靠,感觉似乎清醒了些,话却依旧是断断续续:“我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不对…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喝…难喝啊…这酒…头有点疼…你肩膀…我靠…靠先……”
她句不成句,显然醉得厉害。漆洲有些不明白,第一次喝酒就敢喝下一整坛,她这个不灵光的脑筋是怎么运行的。不过,还是将肩膀往她那里递了一递。
琉花磨蹭着靠上来,在他肩膀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嘴里还时不时满足地哼哼。
漆洲看着她这般模样,嘴角弯了弯,转过脸继续吃食盒里的茉莉花饼。
没过一会儿,头晕眼花找不着北的琉花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
为什么她会靠在一个香香软软的大白馒头上,她伸手戳了戳白乎乎的大馒头,有点软,很有弹性。
漆洲手上茉莉花饼被捏碎了半块,他看着歪在自己怀中的琉花和她作乱的手,脸上黑了一黑。
而琉花正和眼前的‘大白馒头’玩得不亦乐乎,哎呀,这么香喷喷的大白馒头,闻起来还甜甜的,好想啃一口。
可是,从哪里下口呢?
琉花笑弯了眼,朝前凑了凑,猛地朝大白馒头上扑了过去。
两道身影交错着,从大梨花树高高枝桠上生生跌落,刹那间,夜风卷着雪白花瓣漂浮在他们周围,月光映衬下,苍蓝色衣摆发着微光,随风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漆洲将琉花紧紧护在怀中,落地的那一刻,好听的闷哼声从他鼻腔中发出。
漆洲揽着她脖颈,她脉搏一跳一跳有些急促,庆幸的念头忽然冒出来,幸而他们并非人类,若是人类,只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可他似乎也忘了,若是寻常凡人,他们也攀不上这偌大梨花树的顶端。
出神的片刻,一颗脑袋从他怀里探出来。
琉花很失望。
刚才的大白馒头还是圆滚滚的,怎么现下变小了,变成瘦瘦长长的一条了,变小了,不会等一会就变没了吧。果然,馒头还是得趁新鲜吃。
琉花伸手捧住漆洲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断朝他贴近。
身体相贴,她的体温透过衣料慢慢传过来,漆洲很快脸上薄薄一层绯色,嗓音喑哑了几分:“谁许你…这般做的?”
他虽是斥责的语气,制止的动作确却迟迟不见,表情上似乎还有些微不可察的期待。
琉花对着大白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可是…咬不下来。
“嘶…”漆洲吃痛,眼神幽暗下来,“看起来…你对我很有意见?”
怎么会咬不下来,琉花复又低头啃了一口,还是啃不下来。
不过,味道好像有点…香香甜甜的。
琉花对着大白馒头嘬了几口,满意地笑起来。
漆洲脸色显然有些微妙,他伸手捏住琉花脸颊上的软肉。
“哎呀——”
好疼啊。
琉花不高兴地皱起眉,大白馒头居然会打人,太过分了。
她伸手去阻大白馒头的动作,大白馒头却分毫不让,很快和她扭打作一团。
打着打着,大白馒头变了,变成了一个漂亮的人偶,还会动。
他皮肤白白的,脸颊上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还亮晶晶的,很好看…还有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脸,透过指缝瞥他一眼,害羞地朝着他嘴唇方向咬了一口。
果然果然,和刚才的大白馒头一样香香甜甜,它肯定就是大白馒头变得。不过变成这么大的人偶,放在哪里好呢?
琉花伸手摸了摸他鼻尖上的小痣,闷闷一笑:“你是白大馒头做得也没关系,现在你就是我的乖乖人偶,以后就把你放在床上,天天抱着你睡觉好不好,嗯…以后就叫你小乖。”
琉花环住人偶的脑袋,带着往她胸口上贴,嘴里还振振有词:“小乖真乖真可爱…好喜欢小乖…又香又软…好好摸…”
肉眼可见,被她抱紧不能动弹的漆洲,脸色甚是…多姿多彩……
“人偶…大白馒头…”漆洲轻吟出口,他目光定格在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琉花,眼见她越来越过分,终于伸手一点。
抱起昏迷的她,漆洲手指滑过她滚烫的脸颊,“难道是…致幻?”
……
一觉天亮,睁开眼,琉花还是有些不舒服,头隐隐作痛,胃里好似火烧一般,难受得很。
昨夜后来…她没有多少印象了,看着身上锦被,她实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准确来说,喝完那坛酒之后她似乎就…断片了?
不过好像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大白馒头,后来还变成了个特别漂亮的人偶…实在离奇,也就只有梦里才能实现了。
话说回来,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这酒不仅难喝,喝了还伤身,还误事。
琉花气愤地拍了拍被子,她保证,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碰酒了。
门忽然开了一道缝,琉花捂着肚子扭头望过去。
是漆洲。
他面色如常,手里拿着个青瓷碗走进来。
琉花撑起一个笑,道了声“大师兄。”
漆洲轻车熟路地在她床沿坐下,琉花这才注意到他苍白的脸颊上有一大块红痕,十分影响观感。
细看之下…这红痕似乎…像是牙印…
牙印!
他。
他…他……
琉花震惊道说不出话来。
难道昨夜…
琉花盯着这个牙印,想入非非…
不会是她自己搞出来的吧?
琉花看看漆洲的脸色,又端详了下他脸上的牙印,不对啊,若是她搞出来的,他今日脸色约莫不会这么和煦,还有他手里端着的汤药。
难道说他昨夜趁着她喝醉酒不省人事,去和别个胡作非为了?觉得歉疚才特地端来汤药顺便给点好脸色?
是了,这个理由比较靠谱。
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琉花想不明白,便偷偷顺着他下颌线往脖颈下面扫,想看看是否还有些什么别的痕迹。
漆洲将她贼兮兮的目光收进眼底,便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他衣服严严实实,脖颈跟块冷玉似的,一点瑕疵没有。
再往下,什么也看不到。琉花心道他果然鸡贼,晓得露在外面的地方不能留痕迹。
漆洲凝视她片刻,忽然揪过她双颊,将那碗醒酒汤灌了下去。
怎么这么粗暴呢?呜呜呜。
琉花被迫吞下一大碗醒酒汤,呛了半口,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再定睛一看,始作俑者漆洲已然衣衫半褪了。
她捂着嗓子僵住,她摸不捉头脑,她不明白,她有点害怕。
这是在干什么!
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谁来告诉她?
一时间,诸多情绪涌过来,叫琉花的脑袋变成一锅沸腾的浆糊,反观漆洲,除却耳侧一点红,其他并无异样。
他朝她靠了一靠,淡定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想看,便让你看个够。”
瞧着她憋气憋得快不能呼吸的模样,漆洲微微低下身子,朝她道:“还是说…你在想一些别的事情…嗯?”
没有。
绝对没有。
琉花摇摇头,不承认。
不过朝他衣衫半褪的地方瞄两眼,白玉无瑕,那…他脸上的牙印究竟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他们彼此的呼吸交错,琉花默默往后缩了一缩,举起三根手指:“我能问个问题吗?”
漆洲默然允了。
“那个…你脸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啊?”
漆洲沉默了,脸色也黑了。
琉花复又往后缩了缩,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
“你…不记得了?”漆洲的声音冰冰凉。
琉花摇摇头。
苍天可鉴,她是真的想不起来。
这么说来,还真是她做的?
完蛋了。
漆洲黑着脸问:“那是有一点不记得,还是全部不记得?”
一点儿?
全部?
苍天,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她真不知道。
琉花缩到小角落里,委屈摇头。
她摇头的片刻功夫,漆洲已然穿戴齐整,和煦脸色一去不复返。
“头疼吗?”
琉花摇头,摇到一半又默默点头。
“身上还不舒服?”
琉花点点头。
却迎来一声轻嗤:“不舒服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