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时》景山颜

31、谁人助渡险

　　军医原本是老大不情愿的。这全军将士欢乐之夜，他却被一个接一个的伤兵拖累着从黎明忙到深夜，连饭也是草草塞得几口，现下好不容易要休息一会儿了，又被拖到这御前侍卫营来。他只听说是去给个侍卫瞧瞧，便盘算着快点了事好回被窝歇着，却没想到被带到主帐来了。他正奇怪莫非罗大人受伤了？就看见罗渊阴沉着脸从他身边走出去了，军医一时弄不清楚状况，却也不敢对那躺在罗渊床上的小侍卫再生出怠慢心来。
　　军医起先以为不过是些新伤，该是没什么大不了，可一试探宋璟之的体温，脸色就变了，再把把脉，心下更是紧张。他打探宋璟之烧了几日，老汪却是一脸茫然，问；“不是刚烧起来的吗？”
　　军医暗自摇头，从这脉象上看，定是连日高烧伤了肺腑，可这周围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若是今晚不能退下烧去，只怕是不好了。”军医轻声道。
　　老汪愣了愣，急问：“什么叫不好了？会病的更重吗？”
　　军医摇摇头，谨慎的措辞道：“他应是已经连续高烧了多日，又一直没能得了休息，如今体内肝、肺、肾具是有所损伤，依我看，若是无良医诊治，或是今晚仍不退烧，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老汪和陆仁甲皆惊呆了立在那里，等了几秒，老汪才反应过来，大声道：“那你还不想法子给他退烧！”
　　军医被吼得缩了缩脖子，诺诺的应是，又小心的道：“小的知道那城中有一位医术极高明的大夫，若是请了他来，这位小兄弟则更多了一份安全啊。只是那大夫极为厌兵，军中几次三番去请他来医治伤兵他都托病不出。”
　　老汪还没说话，一旁的陆仁甲已然跪下请愿道：“大人，仁甲去请那大夫来。”老汪看他一脸愧疚，正欲点头，却见罗渊不知何时进来了，想是听见了军医的话，他淡淡吩咐道：“你们在这儿守着他，我去请大夫。”

　　宋璟之发现自己正站在金虎营门口，他四处打量，就看见庚生远远的蹲在那儿，宋璟之惊喜的叫出声来，快步跑过去，却看见庚生正在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子，看见他来了，委屈的落下泪来，唤一声“少爷！”又将包子上沾染的泥土拍干净递过来。宋璟之正欲伸手去接，庚生却突然的离远了，宋璟之正奇怪的想走近些，却突然有“嗖”的一声响起，再抬眼，一枝利箭已经直直的插入庚生的心脏，宋璟之大声痛叫“庚生!”就欲向他跑去，庚生满脸满身尽被鲜血染红，脸上依旧带着笑，一遍遍的喊他：“少爷•••少爷！”人却是离着越来越远，宋璟之拼尽了力气去追，手却被人死死抓住，宋璟之也不回头，只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叫嚷道：“你放开！放开！庚生！！”那人的双手却是如铁钳一般禁锢住他。
　　“璟之！醒醒！璟之！”罗渊站在床边，抓住宋璟之伸出的手，轻摇着唤他。
　　宋璟之缓缓睁开眼，感觉到天已大亮，才恍然知晓那是一场梦境。罗渊在他耳边轻问：“可是痛的厉害了?”宋璟之怔怔的看罗渊一会儿，摇了摇头。
　　罗渊取了茶杯来,宋璟之极不自然的躲开罗渊扶他的手，接过茶杯低声谢道：“不敢劳动大人，我自己来吧。”
　　罗渊见他仍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心里极不是滋味。有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看见宋璟之醒了愣了愣才走近，低声与罗渊禀告了几句。罗渊点点头，顺手将放在一旁的毛巾取了放在脸盆里一道拿出去了。
　　宋璟之仍躺在床上，隐约听见那侍卫说：“大人，您都一夜没睡了，歇会再过去吧？”后来罗渊说了什么，却是听不见了。
　　宋璟之强撑着身子，正四下寻找自己的衣服准备起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极奇怪的声响，宋璟之警觉的扭过头去看，竟有一个人从帐子外面爬了进来，而那人正是杜老狗。
　　杜老狗嘴上骂骂咧咧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起头来看见一脸惊诧盯着他的宋璟之，“嘿嘿”的笑了两声，讪讪开口：“为师练练蝎子功。”
　　宋璟之猛的咳嗽起来，瞪着杜老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杜老狗几步上前，想帮他顺顺气，手刚碰到他的背上，宋璟之却是惊蛰一般猛然挺直了脊背躲开。杜老狗手悬了半晌，才突然想起来似地自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宋璟之口里。宋璟之含着那药丸才渐渐平了呼吸。
　　“徒儿，好些没？”杜老狗状似和蔼的问道，宋璟之皱紧了眉头，深吸一口气，就要骂人，却被杜老狗慌忙止住：“诶，别气别气，一会儿又咳起来了。”
　　宋璟之瞪他一眼，问：“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杜老狗蹭坐到床上，缓缓道：“今天早上本来约了赵老鬼喝酒，那鬼东西竟然放我的鸭子！我都准备走了，他才跑来，却说是被人请去了军营里头瞧病，还说见到了我徒弟。”杜老狗说到这里，小心的打量了宋璟之一眼，见他仍只是瞪着眼睛，便讨好的笑了笑继续道：“我本来是不信他的，那老鬼从来就不跟当兵的交道，哪会去什么军营里头，定是怕我揍他才编出来诓我的，可他还非要跟我打赌，堵两只鸡呢，我才随他过来瞧瞧。”
　　“你瞧完了，可以走了吧。”宋璟之渐觉吃力，头上都冒出丝丝冷汗来。
　　“嗬！你小子害的我输了两只鸡，还想就这么简单赶我走?”杜老狗嘴上语气不善，手却是看似不经意的搭上了宋璟之的脉搏。
　　宋璟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沉默一会儿，突然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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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仁甲一脸疲惫，他心中存在巨大的愧疚和不安，自从昨晚听到那军医说的情况后，他一刻也没敢离开宋璟之，跑前跑后的大水端药，直到罗渊去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请来那城里的怪脾气名医赵老鬼后，他才算松了一口气。和罗渊一起守了宋璟之整整一晚，直到清晨他才回自己的住处洗了把脸用了早饭。虽说赵老鬼已经给宋璟之用了药，说是没什么大碍了，可陆仁甲心里却仍是放心不下宋璟之，决定再去看看。
　　此时，陆仁甲刚赶来这主帐里，却赫然看见宋璟之手中拿着佩剑，剑尖正指向俯跪在地的一个金虎营兵士。
　　陆仁甲慌忙拔出自己的剑来，冲上前去，却见那金虎营兵士手中并无武器，反倒是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仁甲奇怪的望过去，之间宋璟之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眼眶通红，似是正在爆发的边缘，他探寻的问一声：“璟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罗渊终于有机会教训教训璟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