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亚の望日莲·末日方尖碑》绛之雪

6、VER.4

　　VER.4

　　左手的手腕被死死握住，强行将你的攻击压制在最小的状态，而你瞪着那个一身洗练白色的少年，强自压下喉头翻涌而上的热意，勉强维持着自己实现的平静，同时不自觉的开始细细打量着少年的模样。

　　左手已不再是当初的白色巨爪，而是黑色的尖利的爪，胸口悬挂着面具，白色的衣袍随着风上下翻飞，姣好的面容上丝毫不显突兀的那一点红色印记，是的，是的，那就是、那就是你一直在——在——

　　在不自觉地等待着的那个少年啊！

　　你的笑容微微柔和。

　　你也是个麻烦人物呢，每次出现都来妨碍我。

　　你的眼镜微微泛出逆光。

　　我不会让你碰李娜丽的。

　　少年坚毅的脸庞、左手尖利的爪无一不反射出耀眼的光，如此碍眼的光芒，却又是如此强大，这穿越了黑暗的光芒。

　　绿色的结晶之光与红色的死亡之影不断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下一秒世界就会在他们之间断裂一般。

　　你看着少年，微微恍神，而就这一刻少年的右拳便击向你，被眼明手快地接下，紧紧包住——那个少年的拳太小了，几乎完全被你的掌包住的娇小。

　　微微起伏的胸膛，少年看着你的眼神如同穿越了浓雾的烈焰一般的骄阳，想要斩碎坚冰的利刃。

　　你这模样，简直就像是追逐着愚蠢小丑的白色小丑似的，还真是……滑稽的孩子啊。

　　你一怔，为着自己随口说出的话而大吃一惊——白色小丑与愚蠢小丑并肩立在真理之镜之前的模样再一次浮上了你的眼前，你的心不可遏止的猛的一痛，那个人只怕会是你一生中最深的伤，而今在战斗当中撼动你的心灵的，仅仅因为一个与他微微神似的少年而把你的心思搅乱。

　　你金色的眼眸狠狠一缩，随即爆裂出更为浓烈的杀气与杀意，你明白唯有绝对的杀意形成的浓雾才能够缓解这种有内心深处升腾开来的激痛，才能够将你保护在少年的利爪无法穿透的地方。

　　那么我就用这个白色道化的样子……来组织愚蠢道化的企图吧！

　　少年的声音硬是将浓雾撕开一角，灰色的眸子闪烁着即使是黑夜也无法掩埋的亮，你不可遏止的为之而动。

　　你会让大家都痛苦，为了阻止你……我才回到了战场！

　　直上云霄的怒吼，比方才快上十倍不止的攻击速度与增加的力度是你意识到少年终于要认真了，你用不为人知的赞赏目光热切的注视着少年的成长过程，即使自己的巨剑也为此击飞——无关紧要，你知道少年在目前还暂时无法伤害你，即便是拥有着与你最为相近的道化之力的他最后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下，同理可证，这个不知从何地得到白色道化的少年也绝不会是你的对手，至少目前，你是不可战胜的黑暗之神。

　　为了救赎人类与恶魔，少年微微透出嘶哑的声音如此叩击着你的耳膜，我绝不能饶恕你！

　　承受了一记进化过的十字架之墓，你连着后退了几步，轻轻拂过伤口，没什么伤害力，但是这样的进步已经令你满意，于是你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你说，总有一天你和那个少年还会见面，加上被圣洁保护的那名女子，基于有机会活下来的前提之下。随即你猛地一击，华丽退场，没人看见你的眼神的失落，没有人注意到你语气里的赞赏，而这一切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作为最终魔王的你的伎俩。

　　所以这一切在你的眼中逐渐陷落，下沉直至消失不见，自始至终没有迷失的人唯有你一人而已。

　　你看着那个少年将少女死死地护在身下，咬着牙用本就瘦弱纤小的身躯为少女当下最后的攻击。

　　你一直看着少年直至自己飞的足够高远，这样就没人会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激痛。世界终究还是需要鲜血和暗的，不是么。你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句话，却让形如南瓜伞一般的魔偶感动地声泪俱下，直嚷嚷着伯爵实在太有才华了云云，你闭着眼，实在不忍告诉那个对着自己有着莫名崇拜的魔偶这句话只是自己胡诌的事实。

　　但是那只魔偶的话语到底还是让这颗不安的心暂时的平静下来了，而这也足够了。

　　反正这个方舟很快就会崩坏的，很快的，如同为了驱魔师而专门打制的浸透了驱魔师血液的灵柩，只要让那个少女连同那个的可能性一并消失，这份阴霾便会无限扩大的吧。你想着，勉强的笑着，只是为何心中总也微微凝滞着些什么，消不掉，仿佛有什么会破坏你的计划，破坏你精心准备的既定时势。

　　而事实证明你确实非常有先见之明，那个少年，连同几个驱魔师和一个人类，进入了方舟，比起你预想当中的情形，稍稍麻烦了一点，然而还是那句话——这无关紧要，只当作临别的礼物赠给教廷，多个驱魔师的死亡会是一道无上的珍品——连尸体的碎片也寻不到，他们会一并被异次元的缝隙完全吞没，再无重现的可能性，因为这正是那个“伪神”的疏忽之一，被你狠狠利用到最后一刻的疏忽，你从来都是心细如发的。

　　然而这种心脏的噬痛感是从何而来？仿佛要将你的一切吞没的痛感席卷而来，仿佛暗生的浪涛窥视者河岸，随时准备着一涌而上侵蚀掉这片孤独无依的土地。

　　你的手按上左胸口，手掌可以感到安静收缩的器官。扑通，扑通。

　　那个少年终究还是会死的。你说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着，对着墙上的壁画说着，对着自己说着，那个少年总有一天会死的，在面对吾辈最猛烈的攻击之时痛苦的逝去。

　　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沉睡在时间的一角，任由流逝无复的时间亘古不变的拥抱环绕着他罢。

　　这样的话，这颗不安的心也必然会安静下来，全力以赴只为迎接新的暗黑三日的吧。

　　你是这么想着的，于是你遣出了诺亚们去阻击他们。当时间差不多时收手回来，而后任着他们在时间破碎的瞬间灰飞烟灭。

　　然而那个令你厌恶而忌惮的男人蛰伏在阴影里，你竟忽视了他的存在，一心只想着从激烈而不正常的心绪波动中摆脱出来的你，完全忽视了那个可怕的存在。

　　而这是你作出的第二个错误决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