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纪事之直男与直男的爱情故事》落家秋

90、二分之一爱情

　　第九十章，二分之一爱情
　　“不可能。”陈一帆笑着摇头：“马朝你听清楚了。尹明明喜欢男生，他要的是男朋友不是哥们。如果你能接受我可以帮忙传话，如果接受不了或者只是想多个能喝酒聊天的兄弟那请你离他远点。你们不是一路的，我不想看到我同学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心碎。”
　　马朝听着，脸红了耳根子也红了，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没有了回答而是沉默着不再说话。
　　看到情形陈一帆只能摇摇头。
　　好多事你看不开可以寻死腻活；看得开就是天要塌下来，死之前你也一样要吃饭睡觉。经历太多风浪，心智已经被训练得成熟。陈一帆像是没发生过什么，沉着地应对后两天的考试。最后一场结束的下午，拿着笔套轻松地走出教室。难也好，易也好，他心里有底，及格肯定不成问题。
　　这两天没有下雪也没有刮风，校园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走在石板路上仰望湛蓝的晴空，乳白的浮云。低头看路边墨绿的万年青跟树根下一堆堆晶莹剔透的积雪。这一瞬间似乎是今年寒冬最难得的悠闲时刻。
　　已经有学生拉着行李箱离开校园。还有的宿舍一帮人呼啦啦拥挤着往外面走。107宿舍今晚要去大吃一顿，这是2008年最后的一次聚餐。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陈一帆跟尹明明先过去，去的路上小广东有点兴致缺缺。
　　“考得怎么样，饭饭？”
　　“还行，你呢。”
　　“就那样吧。学姐给的资料挺靠谱，估计不会挂科。”
　　“哦，那就行。你回家么？”
　　“嗯，回。后天我爸我妈飞过来接我。”
　　“他们从广东过来？”
　　“嗯，有什么大惊小怪。他们没来过这里就当旅游了。”
　　感觉到对方有些欲言又止，陈一帆没深问。他知道有些事过个年可能就烟消云散了。即使现在无法释怀，但时间会让人淡忘一切。
　　俩人来到预定的包间先点菜，没一会赵泉引跟他女朋友一起进来。
　　“怎么还叫女生。”尹明明嘀咕。
　　陈一帆赶紧拍他的后背让他小点声。
　　算是老熟人了，赵泉引女友跟他们打个招呼挨着老赵坐下。尹明明等得没耐心了给杜毅和李严拨电话。考完试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再不出现他们就不等了先开吃。
　　没多久听得门外面一阵说笑，进来两男两女。屋里的人都有些诧异。
　　“不好意思来晚了啊。”杜毅跟李严分别拉着一个女生的手坐下。
　　“你们怎么回事？”尹明明口气不善。
　　“这不是去接人嘛，抱歉抱歉啊。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杜毅笑呵呵没察觉气氛有什么怪异。
　　果不其然杜毅跟李严都交女朋友了，李严的女友还是他们系六班的同学。杜毅的女友是水利水电学院的，大家并不认识。本来是宿舍的一次聚餐但似乎变成了炫耀女友大会。尹明明拍着桌子喊饿，不停地催促服务员上菜。
　　只有陈一帆明白小明明发脾气的原因，但他不会去说破也没必要。私下里多看了杜毅的女友两眼。和团支书比容貌上差少许，但言谈举止也是娴静淡雅的那种，多多少少还带点颜晴的影子。或许是杜毅对颜晴的爱慕还没彻底放下，有意无意找到个替代品。
　　突然脑子莫名其妙联想到陆斌的那个新女友，好像也是水利水电学院的。天下同名的多了去，同音的更不算稀奇，但为什么偏偏是那混蛋的女友。
　　想多了好像是自恋，但之前的几次相处和冲突都显示陆斌真有些怪异。态度怪异，举止怪异。如果那天在宾馆他是真的睡着了结果会怎样，他晃晃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这顿饭吃的看似热闹其实比以往更加不走心，喧闹斗嘴的背后室友们的距离无形地拉远了。有女友的不停地给女朋友夹菜盛汤，甜甜蜜蜜亲亲我我，窝心的很。尹明明敲着筷子自娱自乐，陈一帆不说话闷头吃东西。
　　有点良心的老赵感觉到俩人的不自在，笑呵呵找话聊。
　　气氛总算活跃一点。说着说着杜毅的女友竟然主动要求帮俩人介绍女朋友。陈一帆笑，不答谢也不拒绝。
　　“饭饭是乖学生，一门心思全在学习上。小明明你呢有啥要求讲出来。”
　　“我呀，那得好好想想。”尹明明把衔在嘴里的筷子拿下来：“身高起码在一七五以上吧，最好有大块肌肉，我喜欢壮的。长得没必要浓眉大眼但必须够酷够帅气！”
　　“艹，明明你这是选女朋友还是选男人。”室友们哈哈大笑。
　　“不过还别说，明明大眼睛小嘴唇像个小媳妇。”李严好好端详一把。
　　“我真是女生，那咱校的男生百分之九十我是看不上的，包括在座的各位。”
　　“噗。”陈一帆一口茶水喷出来。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多。天气冷大家喝了点白酒，男生都有点微醺。手拉手的三对情侣跟两个单身汉摆摆手消失在黑夜里。
　　“你猜他们是去集体逛公园还是去开房？”
　　“随便，跟我没关系。”陈一帆摸摸肚子，今天吃挺饱。
　　尹明明干笑一声突然蹲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捂着脸一动不动。
　　“你怎么啦？”陈一帆弯下腰问。
　　没回应。
　　“是不是酒喝得有点难受。回宿舍吧，我打点热水给你暖胃。”
　　毛绒绒的脑袋埋在手掌里晃晃。
　　“是不是看到他们成双成对受刺激了？”
　　尹明明抬起头竟然泪流满面。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划过小脸落下来。
　　陈一帆吓一跳，不知道这是唱哪出戏。
　　“王八蛋给我打电话了。”
　　“谁，哪个王八蛋？”
　　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
　　“周广涛。”
　　“你们不是早分手了。”陈一帆掏出纸巾递过去：“小心再被人骗。”
　　“饭饭可我还想着他，怎么办？”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把他之前的手机号拉黑了，前几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他打来的。当时我也吓住，把他痛骂了一顿再拉黑。但从那天开始我拉黑一个他就换一个新号码，我不接电话他就发信息。跟我道歉，说后悔了，说其实一直想着我呢。现在他想我想得快疯掉。他说他已经不在乎家人的看法，就要跟我在一起。他还说过寒假的时候过来接我然后一起去旅游。”
　　“你被感动了。”
　　“不知道。曾经我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好不容易都释怀了忘记了，可他又出现。我现在每天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以前在一起的画面。那时候真的很美很甜蜜。他每次发的短信都很长，我每看一条就心软一分。饭饭，我现在迷茫了，我好难受。”
　　陈一帆承认尽管嘴贱，小明明还是算得上一个爱情专一的人。高中到大学人只谈过一次恋爱，周广涛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唯一的爱人。如果不是马朝的出现，陈一帆觉得给现在特没出息的室友搭一座贞洁牌坊勉强也可以。
　　“那你为什么还招惹马朝？”
　　提到马朝尹明明突然止住哭声，他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喂，是我。过来我们学校后面的饭店，我在门口。”
　　“你跟谁打电话？”
　　“马朝。”尹明明声音小小的有点心虚。
　　“马朝不是同志，不喜欢男生。”陈一帆生气了。
　　“饭饭，凭什么别人能祸害我，我就不可以祸害别人。”
　　“你个疯子。”做为一个曾经被掰弯过的男生陈一帆能感受到马朝好像一只萌蠢的小狗，在朝着一个危险的无底洞掉下去。
　　他掏出手机也拨给马朝。
　　“喂，是马朝么？我跟明明在一起，刚才他喝多了说醉话。有我看着他没事，你不用过来。”
　　电话那头一阵安静。陈一帆以为对方同意正要挂断，手机里传来闷闷的一句：“我还是过来吧，我一会到。”
　　陈一帆愣住，肚子里生起一股邪火。尹明明乱勾引人不对，可这些直男为什么也心甘情愿地跟同志搞暧昧。
　　“饭饭，他怎么说，不来了么？”尹明明抬头问。
　　“周广涛，马朝你到底喜欢谁？”
　　脸上还带着泪痕的人咬着小碎牙不回答。
　　“以后你的事我不想掺合，再见。”陈一帆气得要离开。
　　看他已经走出十几米远，尹明明突然大声喊：“饭饭，我追求爱情有什么错！我曾经发誓这一辈子只爱周广涛他一个人，可我爱上的人是个人渣我该怎么办。你告诉，你告诉我呀！”
　　脚步停下，听到背后的人又开始啜泣。
　　尹明明是可怜的，马朝是无辜的，那谁才是坏人。想走又有些于心不忍。这时候远远地一个大个子从夜幕里跑出来。
　　是马朝，没想到这么快。
　　“一帆你好。”马朝到跟前了还在喘气。俩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你从哪来的？”
　　“这几天我正好休假，吃了饭就一个人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你们学校附近了。”马朝老实交代。
　　“尹明明喝多了发酒疯。我陪着就可以了，你走吧。”
　　“可他电话里叫我过来……”
　　“你一个直男老在他面前晃悠，不觉得有点不合适么。”
　　“但一帆你们也经常在一起啊。”
　　“我们是室友是朋友。”
　　“那我也想成为明明的朋友。”
　　“可他要的不是再多一个朋友，马朝你明白的。不能给人家承诺就别打扰，那样不负责任。”
　　马朝低下头不知是退缩了还是在思考什么。
　　“走吧，我把他送回宿舍。他睡一觉就好了。”陈一帆劝。
　　“还是我陪着他吧，我比你更适合。”马朝抬头抛出这句话然后大步流星地把他跨过去。
　　陈一帆傻在原地。这世界他真的开始有些搞不懂了。
　　马朝走到尹明明旁边，慢慢地陪着一起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