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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番外 茫茫碧落 ...
我嫉妒她,到几近发狂的地步。
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稚雷尚是幼驹,和年幼的他在小溪边,稚雷的鬃毛还显得有些松软,自顾自惬意的饮水自乐,他手里捏着马缰板着脸瞪着马背上死活不肯下来的红裙女孩。她紧紧地搂着稚雷的脖子,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远远的看不清他和她的样子,只是能感觉他板着脸。白色的单衣衬得他瘦削的身子更是单薄,我不喜欢身子单薄的人,觉得草原的汉子就该是虎背熊腰才能牧出最出色的羊群,才能追着海冬青去到草原的最边缘。
可是,那瞬间他转过头来,发现了我的存在。
只一瞬,我便看见他的眸子像泉水一般清澈,略微泛着春天的风色,冰凉凉的。
那年,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年,只那么一眼,便注定了一生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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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距离那天不多远的后来,再见到了那天马背上的红裙女孩子。由她的祖父牵着来参加那达慕大会,依旧是火红的衣裳,远远的就能看见她的身影,已是比我高出半个头来。吴克善哥哥和别的哥哥们都躲在大门后面偷偷的瞅她,然后一群男孩子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欣喜神情来。心中不大高兴来,原本哥哥们只有看到我跳舞的时候才会有那样开心的模样,她不过是别家的人,怎么能偏向她去。
那之后我才知道,她就是青巴图鲁桑噶尔寨台吉最宝贝的女儿。
那之后我才知道,她就是与我并称草原双姝的女子。
那之后我才知道,她就是整个草原唯一能够隔着山丘也能射中草丛中野兔的女子。
那之后我才知道,她就是草原无人不知的追着爱新觉罗家小贝勒天上地下跑的女子。
那之后我才知道,她就是博尔济吉特都妤。
小玉儿。
我不喜欢她。很多理由。
我不喜欢她,比如她与我并称双姝,貌如西子却灵动如草原的羚羊。
我不喜欢她,比如她甫一出现在那达慕大会的时候就跳着无论如何我也练不成的剑舞,草原的男儿们个个都丢了魂似的,从此草原之玉不再只是我,还多了个小玉儿。玛父的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亮,他说原本他以为那剑舞除了草原圣女哈斯琪琪格再也不会有人能跳得如此灵动却气吞山河。堪比圣女么,哼。
我不喜欢她,比如她那身耀眼的火红衣裳,她那高挑的身段,她那轻扬的眉宇,和清澈眸子里的高傲。处处那样醒目,处处那样高调,真以为她也是草原之玉一般。
我不喜欢她,比如她那高傲的眸子里只有多尔衮。
我不喜欢她,比如多尔衮即便是躲着她,其实眼里也只有她。
我不喜欢她,比如多尔衮从没有正眼看过我这个真正的草原之玉。
后来,我借着看望姑姑的名义去见了他。他独自在马厩里,一点一点细致的为稚雷梳洗,稚雷偶尔会舒服的打个响鼻,他竟然笑了,好看的嘴角挑着完美的弧线,他轻哼着什么小调,稚雷踏几步配合着,他便笑出了声。
“多尔衮。”我唤出他美丽的名字,如舌尖绽放的花朵,煞那间便红了脸颊飞霞朵朵,我知道此时的我是极美的,但凡草原的男儿没有不被征服的。
他转过身来看我,他的眸子突然冷得没有了先前对稚雷的温柔,他的嘴角不再有那完美的弧线,他的声音甚至比雪山的冰泉还刺骨。
他说,你是谁?
瞬间,我的骄傲悉数崩塌。
就在这样我不知该进或退的时候,那个女人来了,依然一身火红的衣裳骑在马上扬着鞭子飞奔而来,那样的英气勃发,远远的便拉着嗓门呼喊他美丽的名字。
他扔了木刷子转身便飞上稚雷的背大喝一声,稚雷欢快的扬蹄而去,那女子竟也大笑着扬鞭追了出去,两人都走远了耳边依然能听见那女子的喊声。
喂,多尔衮,等等我。
喂,多尔衮,稚雷还没上鞍呢。
喂,多尔衮,我要是追上你了就把稚雷给我。
多年后,直到那女子死去,也不能消去我当日的耻辱。所以在以后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竭尽全力了解多尔衮的喜好,所以我不择手段的靠近多尔衮,所以我放肆的演绎了一个让多尔衮难以不爱的草原女子。
所以我不曾告诉多尔衮,那天她扬鞭而来的时候,他微微的笑了,他笑了,浅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还好,他不曾发觉。
所幸,那时我们还太小。小到以后很多很多年,他都不曾发觉自己爱的,其实一直都只有她。
那些岁月里,他固执的以为,他爱的是我。
十三岁出嫁那日姑姑来我房里,她为我梳妆,为我盘髻。她用淡漠的音调说,玉儿,今日起你便是皇太极的女人,生是,死亦是。多尔衮,你争了这许多年,算是得了,便罢了。年少的轻狂意气不过是心里魔障作祟,以后都不可再有,以后你不再是玉儿,以后你姓爱新觉罗,你姓皇太极,你姓科尔沁,你姓四贝勒福晋。
是啊,不过是年少意气。
不过是容不得小玉儿。
不过是容不得多尔衮眼中没有我。
不过是容不得他心中爱的不是我。
再后来,姑姑让姑父将小玉儿嫁给了多尔衮断了我所有的念想。即便是姓了爱新觉罗,即便是姓了皇太极,即便是姓了科尔沁,即便是姓了福晋,心中那撕裂般的痛楚还是无法压抑,于是我半夜里不顾一切的去见了他。
他坐在园子里的山石之上喝着酒,他已不再如初见时的瘦削,他的大手抚摸过我的脸颊拭去滚落的泪水,我能感觉他手指的茧和硝烟的味道,他已是我的英雄。
他的轮廓映着冰冷的月色,我有些模糊,看不清啊,多尔衮,怎的这许多年我还是看不清你的模样。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的眉宇,他的鼻梁,他的唇。他将我的手握紧放在那好看的唇上,喃喃唤着我的名。
多尔衮,多尔衮,答应我,即便你我今生有缘无分,以长生天起誓,你这一生不会让我以外的女人为你诞下子嗣。好么。好么。至少,小玉儿不行,我怕,我会嫉妒的发狂。
他说,玉儿,玉儿。
他皱了眉头。
我为他的玉佩换上亲手做的穗子,红得比小玉儿的衣裳还夺目灼眼,多尔衮,你是我的对不对,多尔衮,多尔衮。
他依然皱眉,却说,好,玉儿,我答应你。
是,玉儿,玉儿。我是你的玉儿,她也是你的玉儿。六岁那年开始,她追着你整个草原策马狂奔,你躲着她,我爱上你,你爱上我。
我们之间,解不开的纠结。
然后,他们成亲了。
他成了她的丈夫。她终于梦寐以求的成了他的福晋。省亲谢恩那日,他与她一道进宫来,他牵着她纤细白皙的手,她依然是一身火红的衣裳,高傲的眸子里只映着多尔衮的身影,高高盘起的发髻刺痛了我眼,她和她的笑容像利刃毫不留情的割破我的喉咙。
她立在他身侧,抿着嘴角笑着,脸颊上难得的飞着桃花朵朵妖娆,她不时抬起眼帘羞涩的看他,轻声说,喂,多尔衮。
站在姑姑身后,尽力低垂着眼帘,嘴角挂着不得不展现的浅浅笑容,玉福晋的笑容,嫂嫂的笑容,堂姐的笑容,爱新觉罗家女人的笑容,大方得体。
可是,我是如此嫉妒此刻的她,几近疯狂。
那日,姑姑说,争了这些年,你得了便罢手吧。
我得了么?我得了什么?皇太极的侧福晋,大金的东宫福晋,大清的庄妃娘娘,固伦格格,和硕格格,还是科尔沁的地位,科尔沁的平安,科尔沁的荣华富贵?
我得了么?我得了什么?
多尔衮是我的,却也不是我的。我们之间,跨不过的叔嫂道德,跨不过的利益权衡,跨不过的得失利弊,跨不过的权位之争。
跨不过的小玉儿。
多尔衮是爱我的,也是爱小玉儿的。我不曾介怀他爱过小玉儿,却无法容忍他一直爱着她,爱到这些年一直折磨她,爱到他习惯她的存在,爱到与她相濡以沫。
多尔衮呵多尔衮,这些年来,这个男人伤了我的,不是不爱我,而是不够爱。不够爱啊,不够爱啊,比不爱还残忍。
李贤珠是个什么东西,多尔衮竟娶了她回来。
他们和她们都知道,她眉宇樱唇像我,于是他娶了她,给了她本不该属于她的地位和宠爱。那日多铎来请安时说起李贤珠,那野蹄子即便是存了心要带着面具过日子,对着姑姑却还是少了分戒备,那和多尔衮过分神似的眸子里分明起了杀心。我冷笑于心,多铎与李贤珠毫无瓜葛,无端端的这杀心不过是为了他心尖尖的汎梨罢了,汎梨又为谁,说到底还是为了小玉儿。
入夜,我自独饮于长空之下,对着冷月仰天而笑,心中竟是难得的舒畅。小玉儿,我输了你这些年,终究是赢了你一次。
你终究不懂他。
你终究不如我懂他。
多尔衮破了朝鲜,大军横行闯入朝鲜王宫大殿,朝鲜王狼狈的蜷缩在王座底下瑟瑟发抖,唯独李贤珠一袭红衣独立于大殿之上。高挑瘦削的女子,穿着火红的异族华服,手握冷剑,眸子里满是张狂与高傲。
她用异族的语言只说了一句话,她说,你就是多尔衮么,喂,多尔衮,请你现在就杀了我父王,然后我跟你走为奴为娈,从今以后朝鲜臣服大金,但是你且留我臣民性命。
纵横沙场杀伐多年,这是第一次,多尔衮没有对手下败将痛下杀手,甚至连朝鲜王的性命都留下了,却独独带回了李贤珠。
皇太极谈笑间云淡风轻的提及,是小玉儿去睿王府门口迎了,万是没有料到多尔衮会带回个异族俘虏回府,那之后消沉了好些日子才终于肯出门,却也只是去了汎梨那里,再回来时神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汎梨那丫头聪慧,这些年难得能有谁能让姑姑和皇太极如此上心,她必是说了什么宽了小玉儿的心,之后为小玉儿对李贤珠起了杀意。汎梨素来为人淡漠,即便有飞天凤之姿也总是万事隐忍,能让她不顾一切要对多尔衮身边人下手,定是小玉儿的什么让她无法忍气吞声。而,小玉儿有什么,有的不过是她那从小就让人学不来的傲气和豪迈,能让汎梨为她冒险杀人的,定是这样高傲的人的眼泪罢了。
呵呵,小玉儿,原来你也会受伤么,你也会落泪么,你也会体会被爱人无视的耻辱么。幸好,汎梨不知道多尔衮带回李贤珠的原委,否则那样冰雪的女子必然能明白其中的意义,小玉儿便不会如此痛苦。
小玉儿如此痛苦。
我如此痛苦。
打从知道多尔衮给了李贤珠的绿凤朱钗时,从李贤珠怀上东莪的时候,我终是明白,李贤珠不是我的替身。
李贤珠,原本就是小玉儿的替身。
十几年来他不敢爱的小玉儿,不敢承认爱的小玉儿,不敢面对自己多年来心底的声音,于是无休止的宠了一个影子,一个有着高挑身段的影子,一个有着高傲眸子的影子,一个敢拿着冷剑与他相对的影子。
一个喊他,喂,多尔衮,的影子。
他不曾破坏当年与我的誓言,却让她的影子为他诞下了血脉。
她不知道,于是心定是死了。
我知道,于是心死了。
孩童时候开始的冤孽,可悲的多尔衮,可悲的小玉儿,可悲的我,到死都解不开的恩怨,到死都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谁爱着谁?谁都不知道,唯我独醒,悲凉如斯。
福临落水之后,是多尔衮终于与我反目之日。那夜,惊了许多人,成全了一些人的野心,成全了一些人的仇恨,也灭了一些人的期待,灭了一些人的皇帝梦。原本,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天衣无缝的,却没有料到汎梨会插手,原来她也是可悲的人,她的爱情里不只是有多铎而已。
她想要护的人是谁,我没兴趣,她身后的高手暗卫是谁的人我也没兴趣,但是要坏我的事便不行,这天下原本就不该是皇太极的,多尔衮的东西谁也不准抢。
那日,想来,是汎梨的暗卫让我急了,这些年第一次动用了多尔衮当年留下的旗烟。我忘了,他那样聪明的人即便是身在外,细细想来又怎么会不明白福临落水的原委。多年来第一次,他用那样冷淡陌生的眼神盯着我,时光仿若回到六岁那年,他默然的说,你是谁?
再后来,小玉儿死了。
他的眸子,也彻彻底底的死了。
他收回了送给李贤珠的绿凤朱钗,他把小玉儿过继来的儿子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教导,他不再对福临露出父亲一般的慈爱宽容,他不再唤我玉儿,他不再对任何人温柔。他成了人人恐惧的不苟言笑的铁腕摄政王,他开始冰冷冷的唤我太后。
他说,我的玉儿死了。
我不敢问,这个玉儿是我,还是她。
他的病来得凶猛,短短三日便瘦得没了人形,我不顾太后尊位,不顾福临眸子里的火焰,不顾整个大清国的流言蜚语狂奔去他榻前,他却紧紧握着那刺痛我眼睛的绿凤朱钗。眸子里的清亮不再如当初那样通透,有些散乱,他兀自低语,全然无视我的存在。
他说,你总是叫我喂,喂什么,我没有名字么,气人。
他说,哪家格格追着男人跑的,不知羞。
他说,那身衣裳,红得厉害,穿了三十多年也不厌。
他说,追了我三十多年,也不厌,真是厚脸皮的女人。
他说,是我糊涂。
他说,这些年,你那样高傲的人竟忍得。
他说,玉儿,是你么,终于舍得来接我了么。
他说,玉儿,我爱你。
他说,玉儿,我们回家。
当往事不过化作云烟,所有的爱啊恨啊都成了回忆的时候,我两鬓斑白抱着玄烨坐在暖阁里看他熟睡中小小的脸蛋,自语一般低声告诉他,玄烨,知道么,皇祖母有个秘密,只告诉你,你要替皇祖母保密。
皇祖母啊,这一辈子为自己为大清国做了许多事,好的坏的,许多都不曾对人提及,不能提及。你皇阿玛不懂,于是留下哀家先走了,到死都没有原谅哀家。皇祖母争了一辈子也终究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心,却毁了他和她的一辈子,然后报应了,丈夫不忠,母子反目,白发人送黑发人,孤独终老。
哀家啊,悔的,不悔的,都是因为他和她。
若当年在科尔沁,哀家不曾去那小溪边该多好。
若当年在科尔沁,哀家不是大玉儿,她也不是小玉儿该多好。
若当年在科尔沁,她扬鞭策马追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该多好。
若当年,他弥留时呼唤的玉儿是哀家,该多好。
不够爱,真的是比不爱还残忍呢。
到底是谁凉薄。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孝庄文皇后甍。
这一年多我做了许多事,文一直不曾更新,抱歉。简单来说,我还是在东京,换了工作,适应了新工作和环境,然后决定离婚,明年四月便离婚,一切都不过是红尘事罢了,于是我看得淡漠。终是明白,只这一生不可白活,明年四月开始我要为自己活,活得自己死去那一天也不悔。文会不定时更新,新工作很忙,日日加班,也就能趁着现在日本放春节大假来更新几章了,亲们,对不起,让你们等了太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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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 茫茫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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