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37、37

　　接到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的时候，陆锦绵和詹梦河正趁着难得的休假时间短暂地回归了一下校园时光——翻译一下就是在教授的威逼利诱，哦不是，盛情邀请之下，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来和同专业的小朋友们做一些“沟通交流”。
　　并不算太正式的场合，聊起来相当轻松愉快。
　　就在陆锦绵绘声绘色地讲着项目落地时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听起来有些离奇但实际上真的可能会发生的问题时，放在桌上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示意詹梦河来替她继续讲，人就躲到了教室门外，这才接通了电话。
　　那一头是个非常甜美又非常官方声音，说着恭喜您的方案在我们的综合评测中拔得头筹，正式的合作邀请函件已经递出，请注意查收。

　　……所以这是，又成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感慨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该感慨……这是什么开挂的人生？

　　陆锦绵愣了几秒，尽量维持着“专业的语气”和对方说了声“谢谢，合作愉快”，挂断了电话。
　　这是她一直盼望着的结果——虽然之前一直被“尽人事听天命”掩盖着。
　　不得不说，真的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然更多的，是欣喜，甚至是欢欣鼓舞的激动。

　　但她没有立刻回到教室里，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
　　透过半开半关的门看着詹梦河温温柔柔地笑着和围坐着的几个同学说话，虽然听不到具体在说什么，却也能脑补出那轻轻柔柔的嗓音。
　　刚刚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明明还在腹诽着“亲爱的朋友们这是一个来自穿书者的真诚建议：没那个运气穿成主角其实问题也不大，赶紧去和主角搞好关系就能一同沐浴在正道的光芒下了”这样完全不着边际的玩意，这会儿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她的笑容。

　　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啊！
　　怎么会有侧脸都这么好看的人啊！

　　陆锦绵不知道自己在教学楼不时有人经过的走廊里站了多久。
　　可能有一段时间，也可能只有须臾。
　　然后，她看到詹梦河向自己看过来。
　　隔着来往的人群，层层叠叠的影，便有了些一眼万年的感觉。

　　或许“大学校园”这样的场景总是难免带起些清澈又青涩的情愫。
　　……陆锦绵忽地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脸红了。

　　咳。
　　还好距离足够远。
　　不然可就真是多然围观版的大型社死现场了。

　　她扬起手机远远地一晃，欲盖弥彰地又走远了些——走出了可以从教室里能够看见的范围，轻轻拍了拍脸颊，努力示意自己“赶快冷静下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然后一转身——
　　“教授……老师！您……”您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突然走到人背后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又充满人间正气，啊不，知识气息的大学教学楼里，也还是会吓到人的好吗？！
　　“怎么在这里？”老学究微微皱了眉，语气倒还是很轻松甚至是带了些调侃的意味，“又放小詹去‘独当一面’了？”
　　“不是不是，虽然咱家小詹确实可以独当一面没毛病，”陆锦绵举起手机，笑了起来，“这不是出来接电话嘛。”

　　老学究显然对“个人隐私”没有兴趣，说了句我正好没什么事，去教室旁听一会儿就要走。
　　陆锦绵小跑了两步追上去，语气轻快，“老师都不问问项目的结果吗？”
　　这么说的话就分明是“结果已经公布了”的意思了——当然，卖关子也要分对象，于是陆锦绵选择直接坦白，“刚是招标方打来的电话，咱们项目顺利中选了。”
　　太过雀跃的话似乎有些孩子气，她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和平静一点儿，然后在下一瞬，看到老师眼中的笑意，“咳……算他们有眼光。”

　　——怎么说呢，果然是傲娇人设不倒呗。

　　陆锦绵小幅度地歪了歪头，“走了走了，赶紧回去分享好消息。啊……对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一起聚一聚吧，这次多亏了学弟学妹们帮忙了——当然之前答应的都还作数的哈，不仅作数，都还尽量尽快兑现哈。”
　　“这两年怎么变得这么聒噪，走吧。”大概是一下子念了太多事，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被老学究嫌弃了。
　　陆锦绵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老师也一起来啊。”
　　没等他回答，自己就快步走回了教室，在詹梦河恰好说完一句话的时候清了清嗓子，“咳，同学们，插播一条消息……”

　　刚开始的时候，陆锦绵确认自己是很想保持“职场人的冷静和理智”的，但是……有什么比开怀的笑容以及毫无保留的热情更加珍贵的呢？
　　于是她和詹梦河被几个人围在中心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大笑起来，“你们等下还有没有课？”
　　得到的答案是毫不意外的“没有”，便很快站起身来，“走，学姐请大家吃饭，想吃什么随便挑！”
　　那架势倒也不像个“学姐”，好端端的一句话竟是让她说出了几分匪气——却反而因此瞬间拉进了原本或多或少还有几分的距离。

　　地点最终定在大学城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里。
　　这是一种分外热闹又分外有亲切感的食物，仿佛随着那热气腾腾一并弥漫起的不只有食物诱人的香气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氤氲的幸福感。
　　在教室时一脸严肃地说着“你们年轻人自己聚吧我就不凑热闹了”的老学究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位置，一会儿被递上一杯酒一会儿又被添上刚刚涮好的肉片或者蔬菜……
　　怎么说呢，堪称是团宠待遇。

　　席间的话题从项目方案一路聊开，渐渐地也就没了边际，好在倒是没有什么“忆往昔”的环节不至于让人突然招架不住，反倒是许了不少关于“来日”的承诺——其实也是之前答应的——有意愿且有能力的同学，随时可以以内推的身份进到公司实习。
　　虽然最终是否留任仍旧要经过公司的一系列正式的考核，但能够获得这个实习的机会就已经是相当不易的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业内头部公司吧，当初的陆锦绵本人和前两个月的詹梦河，也是凭借极为优秀的履历和能力才获得了这个机会的，至于如何在实习期把握机会进一步展现能力，就是后话了。
　　但是不论如何，能有这个机会甚至说是“捷径”，总还是非常难得的。
　　至于另外一些物质方面的东西——叫补贴或者什么都好——更是只多不少的，在这方面，陆锦绵确实很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一顿火锅热热闹闹地吃了几个小时，走出店门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詹梦河已经提前分别叫好了车，把一行人都妥帖地送上车之后又指了指几乎看不见其他行人亦似乎看不清尽头的道路，“每次吃火锅都一身味道，咱们先走走再叫车回去？”
　　陆锦绵点点头，分明是只喝了一很小的一杯啤酒的，不知怎的此刻竟也有些微醺的感觉。
　　当然，这感觉并不坏，甚至是觉得——似乎只要有她在身旁，晚风总是分外温柔。

　　她们就这么并肩走着。
　　影子在脚下被路灯拉得很长。
　　陆锦绵笑着说起这次的项目，说起当时招标会上詹梦河几乎接近完美的表现，说起等这回回到公司还有的忙，不光是项目的后续落地压力还是挺大的，还有这次可真算是证据确凿，有些害群之马可要处理一下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没什么逻辑，但莫名地就是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她都明白。
　　而詹梦河大多数时候只是耐心地听着，很偶尔地才附和几句。
　　直到陆锦绵停下了脚步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应该就是这些啦，哎不过，我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真的感觉可矛盾了。”
　　詹梦河“嗯”了一声，“是矛盾而不是紧张的话……因为不想上班的吗？”
　　陆锦绵便笑起来，“我说木木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真的，我原本还想好像快到公布中标的日子了，要是没中的话还能趁机多休几天——啊当然中了更好，就是之后又要忙起来了……呼，还好不管怎么样都有木木陪着我。”

　　说着说着就忽地生了些玩闹的心思，于是侧过头蹭到詹梦河的肩上，顺势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詹梦河的动作稍稍僵硬了片刻，然后回手搂住她的肩膀，“学姐，绵绵同学，我说你这酒量怎么还越来越差了呢？那一小杯啤酒也能喝醉的吗？”
　　陆锦绵一脸“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服了”的表情，“我哪醉了，我这不就是……”调戏你一下吗？
　　詹梦河搂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好好好，没醉没醉。”

　　……怎么感觉更说不清楚了呢。
　　再抬起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分明是带着促狭意味的，“木木！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詹梦河有样学样地也戳了戳她的脸颊，“这不是……学姐教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