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36、36

　　正式提案的那一天，在天气预报里是个大晴天。
　　所以……被闹钟铃声和大作的雨声同时吵醒时，陆锦绵的第一反应是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可能需要再睡一下重新起床。
　　眼睛还没完全闭上，第三个声音就响了起来——是门口传来的，现在正在渐近的脚步声。
　　大约是并没有想要刻意放轻动作，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响便是显得有些扰人了。

　　陆锦绵微微蹙起眉，抬起手腕挡在眼前，想了想又抓过杯子试图蒙到头上。
　　很快，被子被另外的力道拉了过去，“起床啦！我闹钟都响了三遍了！”
　　陆锦绵心说跟谁闹钟没响过似的……等等，不对，所以刚刚是真的闹钟不是梦里的？
　　可是这雨……
　　她屈起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更迷糊了。

　　詹梦河堪称是不屈不挠地伸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原本时间肯定是富裕的，但一早突然下这么大雨恐怕路况不会太好，咱们还是早些出门稳妥些。”
　　陆锦绵继续懵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捏了捏詹梦河的手背。
　　詹梦河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想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话，你捏我好像也不管用啊？”

　　直到此刻陆锦绵才仿佛真的清醒了过来，“……天气预报不是说这两天都是晴天吗，连个云彩都没有的那种？这是怎么个情况，放在高中语文阅读理解里这就是‘为了烘托主要人物凄凉的境遇或者悲惨的心情’啊……”
　　詹梦河笑着伸手拉她，“我发现学姐真的是……说什么都一套一套的，快起来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吃完咱们就出发。”
　　陆锦绵顺着她的力道坐了起来，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辛苦啦，木木同学。”

　　雨下得确实很大。
　　这架势……想叫个车恐怕都不容易啊。
　　陆锦绵想了想停在停车场里的“自己的车”……算了还是不要挑战了，公共交通挺好的，嗯。

　　但是显然，詹梦河要比她想得妥帖很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好的商务车已经先于她们停到了楼下，司机甚至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下车把她们迎了上车，当真是周全极了。
　　陆锦绵心说这种服务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没想到还真的有啊，又往詹梦河耳边凑了凑，“什么时候叫的车？”
　　詹梦河笑笑，“昨天晚上约好的，之前和公司申请商务车的时候那边推三推四的说不方便，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自己叫了一辆。”

　　还有这事？
　　前段时间确实是太忙太乱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陆锦绵确实完全没来得及在意，“就是觉得咱们这个项目拿不下来都等着看笑话呢呗……啊，没为难你吧？”
　　……这可真是应该庆幸她没穿到个什么宫斗文里，大写的“受不了这个委屈”好吗？
　　詹梦河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难什么，事儿办不了态度也是好的，放心吧。”
　　陆锦绵垂眸捏了捏她的指尖，笑起来，“那就好，那就是自己叫辆车的事，小问题。”
　　詹梦河便顺势捉住了她的手，带着些促狭的意味在掌心轻轻一挠，“是是是，小问题交给我操心就好。”

　　车窗外雨声仍旧嘶声力竭一般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两个人一时间没有再交谈，詹梦河拿着手机看着什么，表情十分认真。
　　应当是和工作有关的东西吧，她平素里也一直是这么认真的，陆锦绵这么想着，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整个世界都在被雨水冲刷着。
　　并没有清爽或者干净这样美好的形容，反而觉得有一丝郁躁挥之不去。
　　大概是因为这阴沉沉的天色吧……

　　车子在目的地稳稳挺好的时候，距离正式开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詹梦河笑笑，说了句不早不晚，咱们还可以稍微慢一点过去。
　　陆锦绵点点头，和她一起走进那“看起来就很贵”的办公楼，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和咱们的队友，联系上了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除了在“队友”两个字上稍稍加了点重音，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却又在其他人没有注意的角度，俏皮地眨了眨眼。
　　詹梦河心领神会地再次拿出手机播了电话，好半天，似乎是没有被接通的样子，挂断电话的时候就露出了些困扰的神色，又很快掩去，“还是打不通。”
　　陆锦绵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感叹“果然如此”还是该感慨詹梦河这炉火纯青的演技不去当个演员而埋没在这对不被看好的项目苛刻到连个车都不好好派的破公司真的好浪费，“今天路况不好，兴许是堵在哪里了，没关系，还有时间，不要急。”

　　提案流程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确切地说已经快要轮到她们上场的时候，詹梦河才终于打通了那个电话。
　　很快，她的表情更加焦虑、甚至于有些愤怒起来。
　　察觉到同在一起等待的那些或眼熟或完全不相识的人的视线后，又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跑回陆锦绵身边耳语了两句。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只要是分了些注意力过来的，都在心里有了猜测——或者是基本肯定了——这位近年来顺风顺水到让人眼红的“陆总”，这一次应该是出了什么恐怕要翻车的问题。
　　她身边带着的那个刚毕业模样的小姑娘是助理吧？看起来真的是太年轻了，脸上一点事儿都藏不住。
　　虽然听不见她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但表情和动作就已经把所有情绪都出卖得干干净净了。

　　没有人知道的是。
　　詹梦河凑到陆锦绵耳边，声音虽轻，但带着满满的笑意，“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咱这‘队友’手段也太不讲究了吧……”
　　陆锦绵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虽说“要保持处变不惊”这个设定让她省去了不少演技，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嗯，总不好笑得太明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大概是早就做‘临场失踪’的打算了，今天这雨就正好成了合适，哦不是，并不怎么合适甚至有点儿敷衍的借口。”
　　詹梦河眨眨眼，“意料之中到PlanB都不用拿出来，真是……有些无趣啊。”

　　她们并没有等太久。
　　工作人员礼貌而公事公办地进门邀请她们十分钟后正式入场。

　　陆锦绵甚至能够鲜明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相当直接毫不避讳的，也有多少带着些遮遮掩掩的，但所有的神情和窃窃私语里，都是带着点八卦的兴奋的。
　　——这也正常，到了这里的人，谁还不是个竞争对手了，每搞垮一个，自家得到项目的概率就又高了一点，换成是她……哪怕不是开开心心地看笑话甚至于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句这确实是有点儿惨，但对于结果恐怕也是乐见其成的。

　　陆锦绵又凑到詹梦河耳边，一脸严阵以待的架势，说的却是，“那边想着‘双保险’，没想到咱们不仅都有后招还顺带反手来一个双重验证吧？”
　　詹梦河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脸上还是“做戏做到底”的“极力控制但显然效果不佳”焦虑神色，“单单一件事还可以说巧合，但是巧合加巧合可就成了必然了，‘双保险’只是在我们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的形容，现在这……应该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陆锦绵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迅速地调整成“宽慰”的模样，“我发现了，木木同学的语言天赋果然了得，说句话我都得反应半天才明白。”她说着看了看时间，率先起身，“走吧，是时候把这天赋发挥到目前最需要的地方了，我的项目主理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