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归来》蔡欲

8、七、雷暴天气

　　季开来晚上收到了傅晓岚的配音小样。是一把性感又带有金属感的中性嗓音。

　　这不是她的真声。她的真声没有这么刚硬。

　　神奇的声音。借由它，她仿佛有了千万种面孔。

　　他想起她昨天面对旧同学的表现。她好像唯独不喜欢自己真实的声音和面孔。理所当然的，他也想到那本直男xing幻想日记。

　　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想了想，又翻出手机找到张超的电话。犹豫之后，拨了出去。

　　……

　　后来他靠着书桌胡乱捋了捋头发。

　　然后坐下来回复邮件，就用了一个简洁的ok。

　　第二天下午收到了广告公司正式提交的作品。配音经过专业的收音设备和音效处理，又多了空灵和未来感，对整部广告片来说，的确有画龙点睛之妙。

　　立即在各大平台投放，某音十大网红cos主按照合约，开始发cos机械战士视频。由此引发一波流量，有真的使用假肢生活的酷男靓女po视频展示自己的酷炫日常。央视科教10最近在开展“科教兴国优秀企业广告投放”活动，他们的广告得以用优惠的价格登上了央视平台。

　　广告结尾的女声也在配音圈内得到了很高的讨论度。某音某站上甚至有一波模仿这个金属机械音的热流。那属于一个相对较小的圈子，山风大大的名字也并不令粉丝陌生。

　　她没有自夸。她的确是专业的。

　　*** ***

　　傅晓岚收到了小邱转的业务费。工作室扣掉相关手续费用以及兼职收入纳税，她到手提成两千块。

　　一句才几秒的配音两千块。对她来说，天价了。

　　配音演员的圈子没有什么大的油水。简单透明。

　　迦山这样的大神，配的都是电视剧男主，台词很多，每集1000到3000，电影3000打底，5万封顶。广告和宣传片按时长算，一分钟的片子3000以上。

　　而普通配音演员就真的生存维艰。

　　傅晓岚入行五六年，现在的工作室，基本工资加提成。

　　平均算下来，一个月能有七八千的收入，旺季有万把块。有时候没有接到工作任务，那就只有两千块的基本工资。

　　《赤霄隐》胡归算男二，给她开价300一集。边拍边播，预计三十多集，打包价不会超过五位数。

　　相比电视剧，电影投入产出比稍高，傅晓岚这种水平的，基本一天能配完，收入两三千。

　　真的将将够温饱。

　　刚入行的时候，她还要另打一份工，养这份职业。

　　傅晓岚这种宅女，物欲很淡很淡，几乎没有任何需要花钱的娱乐，衣服都是换季的时候买，而且因为很少社交活动，所以全部衣服加起来不超过30件，简单舒适基本款。

　　吃的，非常不挑，有菜有肉，七分饱。

　　但是她背着房贷和车贷。

　　28平小房子，首付父母支持了部分，可能是他们此生大部分积蓄了。同事友情低价转让二手车。也是贷款。

　　但这是她必须的。为了最大可能减少社交。

　　生存压力挺大。

　　要在这个大城市立足，需使出浑身解数，多接工作。有时青黄不接，还需父母支援一二，虽然事后还了，但就非常羞愧。

　　但是，她喜欢这个城市。在这里没有很多人认识她。也不会有人随意评判她。她穿普通的衣服，化奇怪的妆，用伪装的嗓音，像胆怯的蜗牛一样，一步一步试探。这个城市宽容的接纳了她，并且为她的努力给予了工作和生活的回报。

　　*** ***

　　手机提示音。傅晓岚滑开，发现有人添加她为好友。

　　打招呼的栏框里写着：其实这么多年我还是有写日记的习惯。

　　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那个青春期满脑子黄色废料还非要诉诸笔端的变态长大了。竟然还要到了她的微信。

　　傅晓岚气的发抖，又怕的哆嗦。一时之间，抱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恰巧有语音电话进来，她应激反应把手机远远丢出去。

　　手机兀自响了一阵，就归复平静。

　　傅晓岚成年已久，也很快冷静下来。但究竟该如何处理，一时也没有想好。

　　把手机抓起来，看到那个语音电话是季禾子打过来的。她的心情松快了一些，按了回拨。

　　“姐姐，下周阳城有草莓动漫音乐节，圈里有名的乐队都会来，十大网红coser也会现身哎。一起去好不好？”

　　说的很有吸引力，也很有说服力。

　　她立即听到内心的声音。有趣。

　　扮演成另一个人，她其实会获得极大的放松，也变得敢说话，敢直视别人。

　　季禾子这个小机灵好像听出了她的犹豫，甜蜜蜜的说，“上次团里的小伙伴们都说想姐姐了，姐姐来吧。我们直接在阳城会和。我家里会派车送我，很私密的，化妆师也是上次你见过的，都是熟人。当天就能来回。”

　　傅晓岚答应了。她内心的高中女生，学号47号傅晓岚，是雀跃的。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

　　接到电话下楼，她看到小区门口停了一辆银色奔驰保姆车。

　　车上只有司机和季禾子。傅晓岚很快放松下来，季禾子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姐姐，下车跟她拥抱，上车跟她并排坐在中间。

　　车上空间很大，配置完备。傅晓岚是喜欢的，像一个私密的流动之家。

　　季禾子跟她聊天。

　　她教养非常好，又懂得找话题。爱笑，有这个年龄段女孩儿特有的活泼调皮劲儿，也有见过世面的成熟世故。是傅晓岚青春期最渴望成为的那种。

　　说了一会儿季禾子的高中生活，傅晓岚配音室里的搞笑时刻，吃了一会儿水果，看了跨海大桥。季禾子体贴的说，“姐姐，我们睡一会儿吧，还有不到50分钟就到了。”

　　傅晓岚其实这几天都不算睡的好。因为那个微信好友申请。

　　她通过了申请，但又立即把他拉黑。想着是报警还是先收集证据，害怕面对已经过去的一切，又不甘心坏人没有得到惩罚。

　　但是在密闭的颠簸的车里，旁边有一个喜欢动漫喜欢cos的高中女生，她感觉到轻松和疲惫，慢慢的睡着了。

　　到达阳城，他们先去市区一家形象设计室。是上次跟妆的化妆师工作的地方。

　　季禾子很熟悉这里，化妆师一边介绍，一边带傅晓岚去了她的化妆工作间。

　　“Sakula算我的艺名吧，本名李英花，我爷爷取的，好土啊。长大了我学化妆，找工作，进修，打比赛，跳槽到现在这个我满意的工作室，就一直用Sakula这个名字了，反正别人也不看我的身份证。”年轻女孩儿坦率的说，“懒得去派出所改，好多证件银行卡我嫌麻烦。”

　　“最重要的是，你那么努力那么成功，心里已经根本不介意名字了，就算把本名说出来，也觉得堂堂正正。”傅晓岚感慨的说。

　　“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儿，哈哈。”Sakula开心的笑起来。

　　一边说，一边把傅晓岚脸上的浓妆卸掉了，漏出她原本干干净净的脸庞。

　　饶是杀生丸那次也见过，她还是没有忍住惊叹，“姐姐，你的脸简直会发光哎。明星堆里也是神颜那一梯队的。”

　　“真的是。女娲巅峰之作了。我一个女孩儿看着都好心动啊。”旁边季禾子托着两腮幽幽的说，“姐姐，谈恋爱么？性别这块儿卡的严么？”

　　三个女孩儿嘎嘎嘎的笑成大鸭子。

　　“姐姐，你跟我大哥真的翻篇儿了？”

　　“就不算谈吧。”傅晓岚的语气像个跟要好同学剖析自己内心的高中生，“我们不可能的。我真的崇拜他那样的人，好想变成他，自信，理所当然，游刃有余。”

　　交浅言深，她感觉自己冒失、唐突，有点羞愧的低下头。

　　季禾子自然发觉了，“姐姐，大哥虽然帅，但是渣，你随便跟他玩玩就算了，千万别当真。”

　　傅晓岚笑笑，“我不敢当真的。”

　　她的脸在Sakula的巧手之下，正在慢慢变的英挺、俊朗。

　　戴上薄荷绿美瞳，浅金色月牙刘海假发，换上西装马甲皮鞋皮手套，动漫里劳埃德.福杰的就活生生站在镜子前面了。

　　“啊，姐姐。”戴粉红色假发猫耳发箍的季禾子不由分说扎进她怀里，贴她的大胸，“阿尼亚没有妈妈好孤单。你为什么不愿意cos阿尼亚的妈妈呢？”

　　傅晓岚嘴角微抽，动漫之魂刚雄起半秒又熄灭，“为了让世界更美好，就算是带小孩的父亲，我也演给你看。”

　　她俩说的都是动漫《间谍过家家》里的台词。不过季禾子自由发挥了一下。

　　她一直有执念，想跟傅晓岚cos一对母女。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达成。

　　她时不时表达愿望，但不勉强。

　　季禾子在她怀里抬起头，“姐姐，你就是为cos而生的，你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多么自信，理所当然，游刃有余么？”

　　傅晓岚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喜欢做别人。远胜过做自己。

　　好笑又有点心酸。

　　*** ***

　　动漫音乐节，顾名思义，是动漫、游戏、电影主题曲音乐节。来了不少欧美跟日本的年轻乐队，非常有排面。

　　季禾子跟其他团员集合，他们分别cos了不同主题的游戏人物，并且因此拉到了企业赞助，开心又兴奋。

　　傅晓岚在现场还见到了一位特殊的coser，她的右手是一条金属手臂，她cos的是《FOG神圣圆桌领域》里的小贝。

　　那条手臂太真实太酷炫了，许多人围着她看。

　　之所以引起傅晓岚的注意，是因为，这条手臂她在季开来的广告里看到过。

　　为了那一句配音，广告片反反复复看了几百遍，她很容易记得有一个镜头就是这样一条肌电手臂。

　　比起腿，手臂的动作精细百万倍，尤其人类灵活的手指。“小贝”的这条手臂自然无法与人类原生的相比。应对普通日常，显然游刃有余。

　　她轻松展示自己喝咖啡，抓握手机，还有舞剑。

　　显然她也发现了人群中的这对“父女”，穿过人群朝他们走过来。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位宝贝？”她不客气的对季禾子说。语气在不算有礼和不令人反感之间。

　　只是傅晓岚很快发现了，这位coser跟她不一样，他没有反串，是一个真的男孩儿。漂亮男孩儿。

　　他当然没有错过傅晓岚的神情变化，古灵精怪的瞪她一眼，“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漂亮的coser。你应该cos约尔小姐，啧，你这张脸，真令人嫉妒。”

　　傅晓岚勉强笑了笑。

　　“要不然我来cos约尔，咱们凑个三口之家？”那小子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胸口，对着季禾子坏笑，“越来越没下限，你是不是还想叼个奶嘴？”

　　季禾子则骂道，“你发什么疯。”又不客气的笑他，“这手臂还没上市呢，二哥准你戴出来？”

　　“少管我。”小贝冷了脸。

　　这之后，傅晓岚脑子里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季开来那条金属腿。

　　其实此前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只不过之前是跪摸的羞耻感占主导。

　　现在则是慨叹惋惜敬佩……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

　　话说金属手臂跟金属腿还有点配。傅晓岚的雷达响了，偷偷打量小贝。

　　“二哥是钢铁纯直男，不过你愿意的话，可以偷偷磕。”

　　这蛔虫。“不瞒姐姐，我磕骨科的，相爱相杀那种，咔咔……”

　　这家伙可是有三个哥哥。

　　傅晓岚：“……”

　　音乐节非常热闹。

　　傅晓岚这个动漫爱好者，灵魂所归，虽然跟年轻人还是有那么几条翻越不了的代沟，但是二次元没有壁垒。

　　她凭借着出色的样貌造型和声音加持，成功令粉丝们狼血沸腾。累积100点自信。

　　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深秋时节，即使是阳城，也有了清冷感。

　　现场气氛热烈不减，完全忽略了雨，甚至没有人撑伞。

　　谢幕曲由日本一支中年乐队担纲，看到叔叔阿姨级别的动漫爱好者，酷劲儿丝毫不输年轻人，观众都欢呼兴奋起来，不约而同的鼓掌。

　　乐队表演的是日本老牌IP《灌篮高手》主题曲。

　　前奏一响，一个小片区尖叫起来。像传染一样，尖叫区很快扩大，乃至全场。

　　傅晓岚跟着季禾子他们站在深秋飘零的雨丝里又唱又跳，疯狂不能自已。

　　*** ***

　　回程路上。季禾子更新了虹之源少女的ig，粉丝增加几千，开心的不得了。

　　很快雨越下越大，雨帘密集，在狂风中摇摆，像巨蛇狂舞。

　　高速路上的车子纷纷在就近出口离开。有十几台车连环追尾，没有人员伤亡，但首尾相接几十米，蔚为壮观。

　　在如注的落水里，苍白的人类身影，与赤红的闪灯交映，警笛声在紧急车道上拉响，又很快飘零在雨里。

　　雨刷几乎不起作用，能见度很低。车载广播信号不稳，断断续续戚戚嚓嚓：16号台风“合欢”在下午加强为超强台风级，21时中心位于距离越南岘港市东偏南方向185公里，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向偏西方向移动……于南海忽然拐弯，环流横扫南中国，本市雷暴雨趋明显，沿海台风10到12级，预计暴雨持续一周……

　　“我们最好马上下高速，就近找个酒店躲台风。”司机说，“这天气真的邪门。”

　　季禾子有点害怕，刚想说好，手机就响起来，连忙接听，听了几句就把手机递给司机。

　　“我们下个路口下高速，进市区，季总说先去他家躲台风。”

　　“姐姐，那先不送你回家了……真的挺危险的。”

　　“没关系。”傅晓岚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现在距离她远离市区的小窝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安全最重要。”

　　开进市区，车子渐次多起来，彷佛都在急着回家。

　　城市灯火在暴雨里透露出微茫的暖色。

　　马咽车阗之间进入一条辅路，树木越来越多，枝叶越来越盛，使得雨势都减弱几分。暗黑的枝桠在狂风里森森然如魔。

　　不过五分钟惶然出现一片粼粼的湖。雨舞银蛇就在湖面上憩着。风雨仍在，但彷佛没那么可怕了。别墅和楼区沿湖错落，掩映在黑绿风里。

　　豪宅。所谓“出则繁华，入则宁静”。

　　司机提着季禾子的一只小行李箱把她们送进电梯。然后去了就近的酒店。

　　季禾子绷紧的情绪一下子泄下，顿时困顿不堪。

　　“姐姐，二哥脾气古怪，但其实是个老好直男。我们洗个热水澡就早点休息。”

　　双开大门虚掩着。季禾子然后带傅晓岚进了门，在玄关换了拖鞋，并且在客厅里看到了季开来。

　　一整个大平层，挑高很高，视野开阔，几乎没有隔断，没有多余家具，墙上有几幅大油画。朋克风，冲击感十足。

　　季禾子揉着眼睛，兴奋起来，“二哥，叨扰了。你家可真酷。”

　　到处窜，看个遍，每个房间踏足一圈。完全不符她平时的好教养。

　　复窜出来，“二哥，你卧室的大浴缸太棒了，我要跟晓岚姐姐一起泡澡。我放水了。”又窜回去。

　　傅晓岚呆了。

　　季开来转过身看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脸上空空的，好像也呆了。

　　客厅没有亮大灯，只有一圈氛围灯。

　　季开来穿着家居服，头发没有发蜡加持，自然的散着。手里捧着一杯茶，站在大落地窗边，窗外是风雨、树和湖。

　　氛围有点奇怪，鉴于他们上次分别的方式。

　　季开来一动不动，只盯住她。傅晓岚既想走过来打个招呼，又无措的手脚找不到地方放。忍不住呼吸都重了。

　　尴尬终结者季小妹再次出现。

　　“姐姐，我的衣服你肯定穿不下，我给你找了二哥的运动服，特殊情况，你俩不介意吧？”

　　傅晓岚：“……”

　　季开来：“……”

　　夜晚雨更大。但傅晓岚是喜欢雨的。暴雨里窝在她温暖的小床上，很小很安全。

　　她认床。季小妹又总喜欢往她身边贴。所以总也睡不着。

　　凌晨三点，她忍不了了，起床去喝水。

　　冰箱里有很多水。像电视上那些留学生。

　　她拿了一瓶出来，关上冰箱门吓一跳。

　　客厅里站着季开来。他看上去跟健全人没有什么两样。

　　傅晓岚不想表现的无礼，但还是忍不住想，难道他睡觉的时候，不会把那条钢腿脱下来么？

　　季开来走近冰箱，也取出一瓶水喝。

　　客厅没有开灯，但大落地窗也没有关窗帘，有光透进来。还有偶尔的闪电。

　　刹那照亮他仰头喝水的样子。

　　很……好看。她的眼睛说。

　　但她的脖子忍不住转开了头。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不认识的号码。

　　如有预感，她手颤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接起，但没有开口说话。

　　“这么大的雨，你没有回家。”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很家常。但她没有任何印象。

　　她烫手一样把手机丢出去。

　　“是谁？”

　　傅晓岚抬头看着他，强装着镇定，“是一个坏人。”

　　她在发抖。季开来忍不住向前一步。

　　她看上去很害怕。看着他的样子，好像在说，快过来，拥抱我、保护我。

　　但当他再往前一步时，她后退了。

　　手机又响起来，季开来蹲下去捡起，按下接听放在耳边。

　　“岚……岚……”是变调的声音。

　　他很快听出来对方在做什么。又气又怒，脸都涨红了。

　　“你是谁？”他严厉的问。

　　对方挂断了。

　　“他是谁？”季开来不由分说靠近了她，她还在发抖，他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臂。

　　在这种时候，他的男性荷尔蒙也没有忽略任何一丝体感。甚至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就自发自动的缠了上去。

　　她的手臂跟旁人不同。是浑圆的。紧致的。像活的蛇。但是暖的。

　　她穿着一件他的运动polo，扣子都系的很好。素着脸，是她原本的样子。

　　他见过的。三中的傅晓岚，海城哪一所中学的男生不知道呢？

　　手机里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此刻刺激着他。

　　他有了冲动。想把她拥进怀里。想做尽所有的事。

　　她在他钳制下微微发抖，仰头看着他，好像完全不会拒绝。

　　为了克制，他甚至咬住了嘴唇，“是谁在骚扰你？”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对了，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什么。

　　“你也看过……”她无力的垂下眼眸，好像承受不住他的注视。

　　他明白过来。就是那本意银日记。

　　脑子里瞬间闪回了最后一次见面，她被几个女生拉着，那大包房里的参加聚会的男同学们看过来的眼神。

　　他没有否认，也忘记了自己的力道。傅晓岚疼的开始挣脱。

　　真奇怪，她明明是在挣扎，但是她的双眼又湿漉漉的盯住他看。

　　她不应该挣扎，为什么，因为……季临渊？

　　他钳住她的脸，张开嘴叼住了她两片唇。

　　她像一条被抽了筋的蛇，瞬间在他怀里软下来。就跟无数梦里的一样。

　　为什么不挣扎？季开来捧住这一团香软，急切的伸出了舌头，她只嘤咛一声，就放行他入关。

　　他如此急色，从来不知道。一个炸雷劈下来，她吓得往他怀里钻。

　　季开来顾不上其它，托住她的后颈，擎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自己身体上疏解疼痛，舌头用力翻搅。

　　她像树上熟透的果子，甜腻的要坏掉了。

　　他不想管，什么也无法想，只沉溺在汹涌的快活里。他是有资格的，就算她跟季临渊在一起，这也是他应得的。

　　“别怕，别怕。我会替你抓到他。”

　　傅晓岚回到客房。嘴巴肿着。

　　想不清为什么。甚至不太敢想。发生的很突然。

　　而她完全没有排斥的接受了。就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一样。

　　季开来吻的很凶。她的身体完全接受甚至喜爱这种力度。令她快乐，又令她羞耻。如果那时候他想要进一步，傅晓岚怀疑自己会否拒绝……

　　原来别人骂的没错……她将自己缩起来，终于抵不过疲倦，慢慢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