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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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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辞缓缓眨动着眼睛,居然认真地回答了殷雪辰的问题。
“人心不足蛇吞象,”摄政王趁小世子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话上,成功扯开了他繁琐的腰带,“铁腕之下,也注定有心存侥幸之辈,为了一己私利,铤而走险。”
殷雪辰长叹一声:“他们到底收了什么好处,身为周人,居然毫无芥蒂地与外族沆瀣一气,难不成,心里就没有一点家国大义吗?”
成功扯了腰带的摄政王不屑地挑眉,但看在殷雪辰主动询问的情况下,还是勉为其难地接下话茬:“家国大义在他们眼里,不如金银财宝有用……你外袍里,怎么就一件里衣?”
“热。”殷雪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偏过头拨开赫连辞搁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不耐烦地抢衣带,“蛮子,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什么?”
赫连辞牢牢攥着衣带的另一端:“话说完了,你……”
“谁告诉你说完了?”殷雪辰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还有事没说完呢。”
赫连辞不情不愿地抿紧了唇,手指艰难地松开了他的衣带。
“若是商船有问题,和阿霜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阿霜与蛮子有联系。”赫连辞直言,“那些蛮子的踪迹又与好几个朝臣有关系。”
言下之意,阿霜与商船有没有关系,都不可能清白。
殷雪辰闻言,咬紧牙关,在赫连辞的手再次探进衣摆的时候,气闷地闭上眼睛,由着那只手胡来了。
只是,赫连辞光胡来还不够,居然还不停地“抱怨”。
“天热,也要多穿一件。”摄政王哑着嗓子,认真叮嘱,“炽翎卫的官服,你怎么不穿?如此衣衫不整地入宫,成何体统?”
“……这外袍太薄,你骑马时,怕是会着凉,我让人给你找件夏天的披风来。”
…………
炎炎酷暑,居然还扯“着凉”不“着凉”之事,摄政王多少有点失心疯了。
殷雪辰本就因为腰间多出来的一只手满心烦躁不安,耳朵边又多了只“蜜蜂”,头皮简直都要炸开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转身将赫连辞恶狠狠地推在榻上,俯身压将过去:“你有完没完?”
赫连辞抬手,想要占据主动权,却被殷雪辰毫不犹豫地压住了膝盖。
摄政王的手臂不情不愿地落下来,指尖无意中勾到殷雪辰头上的发带,那一头青丝便倾泻而下。
殷雪辰一怔。
他神情恍惚的瞬间,瞧起来,竟有种隐隐的脆弱美感。
赫连辞心里微紧,将他猛地拥在怀里。
夏日衣衫轻薄,哪怕说他“不成体统”的摄政王本身,也不过是穿了身符合身份的黑袍罢了。
隔着单薄的衣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传入了殷雪辰的耳朵。
怦怦、怦怦怦。
“没完。”赫连辞听到了血管里血液奔流的轰鸣,屏息凝神,尽力平复着呼吸,一字一顿道,“殷雪辰,我今生今世都与你没完。”
殷雪辰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想抬手,将赫连辞推开。若是推不开,就拼了命去够榻前的长剑。
电光石火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种挣脱的方式,但是哪一种,他都没有去做。
因为殷雪辰忽然想起赫连辞说过无数遍的话。
——你要我的心吗?
——这条命,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他听着明显加速的心跳声,忽然想要这颗早已属于自己的心了。
“蛮子,话不要说得那么满。”但殷雪辰就算动了心,嘴上也不饶人。他费力地抬头,揪住赫连辞的衣领,逼着他低头,与自己平视,“若是我想摆脱你的纠缠,你会烦我吗?”
赫连辞的眼睛随着他的话,翻涌起汹涌的暗流。
殷雪辰又向前靠了靠,将唇贴在摄政王干涩的唇角,呓语:“若是我厌恶你,你还会在继续碍我的眼吗?”
他说出口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心……若不是二人的唇近乎贴在一起的话,赫连辞怕是真要发疯。
但如今,摄政王哪里还听得清殷雪辰在说什么?
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心上人,胳膊更是牢牢地箍在了殷雪辰的腰间。
倘若他们不是双唇相贴,赫连辞必定会像头饿狼,啃遍殷雪辰的全身——他现在也想——但他更舍不得贴在嘴边的唇。
赫连辞情难自已,浑身都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殷雪辰敏锐地察觉到赫连辞的身体变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屈膝压住了摄政王的双腿,得意洋洋地抢占先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胸腔剧烈起伏的赫连辞,心里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快意。
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还不是要躺在他的身/下?
小世子此时还没未意识到,此刻在上面并没有用,兀自自鸣得意地睨着赫连辞:“小爷我可在刀山火海里滚过的人。蛮子,你觉得我会甘心屈居人下吗?”
赫连辞的目光闪了闪:“嗯,你不愿,我不强迫你。”
“强迫?你倒是试试。”殷雪辰不屑地挑眉,抬手挑开赫连辞的衣衫,回忆着军中老兵痞说过的荤话,依葫芦画瓢,手指暧昧地游走,“你若是知趣些,现在就把衣衫脱了,省得小爷我动手。”
赫连辞二话不说,扶着他的腰坐起身,将身上的长袍脱了去。
只是动作大了些,里衣随着赫连辞的动作,大大地敞开,露出了一片布满伤疤的古铜色的皮肤。
殷雪辰的目光霎时沉了下去。
他身上也有伤,大部分都是蛮子留下的。那些伤有深有浅,随着时间,逐渐淡化,可赫连辞身上的伤疤和他不一样。
摄政王身上的伤痕颇为密集又新鲜,都是和他纠缠在一起后留下的。
“怎么?”赫连辞见殷雪辰不再说话,目光还凝聚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由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指,“不疼。”
“不疼?”殷雪辰闷闷地哼了一声,嘴里说着,“就知道逞强。”
手却主动按在了丑陋的疤痕上。
赫连辞的面色古怪一瞬,咬紧牙关,不正常地喘起气来。
殷雪辰动作微顿,似有所感地垂眸,嫌弃地扫了一眼:“定力这么差?”
赫连辞继续喘。
他又收回手,用指尖沿着疤痕的走势轻轻抚摸。
赫连辞喘得愈发痛苦。
“真是个蛮子。”殷雪辰玩够了,笑吟吟地伸手将赫连辞重新推倒在榻上。
赫连辞着迷地望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满心都是“死而无憾”的情丝。
不。
他还舍不得死。
赫连辞用粗粝的掌心反复摩挲殷雪辰的面颊,心道,整整两辈子。
他盼了,等了,努力了两辈子,殷雪辰终于肯停下来看看他了。
两辈子有多长呢?
其实并没有多长。
人活得久了,记忆会逐渐模糊,心里在乎的人或事也会逐渐淡去。
可关于殷雪辰的所有回忆都恰恰相反。
时间越久,某些画面越清晰。
比如,他手筋与脚筋皆断,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模样。
比如,他红衣烈烈,拄着长枪,纵身跃下悬崖时,望过来的目光。
…………
太多太多沉重的回忆压得赫连辞痛苦不堪。
头疼算什么?
他连殷雪辰的死都能承受,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的确也有承受不了的。
当殷雪辰肩头的衣衫跌落,赫连辞眼底霎时泛起血丝,再也耐不住,翻身欲将自己的欲/望彻彻底底地展露出来,却不料,殿外忽然传来小皇帝的哭嚎。
“皇叔啊!”
李知知的声音宛若一声惊雷,在恍惚的殷雪辰耳畔炸响。
他猛地惊醒,瞪着赫连辞,羞愤得浑身都发起抖。
“蛮子,你竟敢……”殷雪辰揪着赫连辞的衣襟,眼前阵阵发黑,察觉到某处还有异动,气恼之下,竟然真的抬脚踹过去。
这一脚当真是用足了力气。
赫连辞的额角划过几滴冷汗,堪堪侧身,勉强护住了自身周全。
殷雪辰却还是不解气,又是一脚——赫连辞狼狈地起身,腿上还是挨了一下。
“你怎么……怎么能这样?”殷雪辰颤抖着拢起衣衫,不肯承认方才自己没有反抗,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蛮子,你以后别想再碰我了!”
他话说得狠,耳根也红得很。
赫连辞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低声道:“我做不到。”
殷雪辰气结:“你怎么就做不到了?”
“就是……做不到。”
“那我要在上面!”
“嗯。”
“你同意了?”殷雪辰一愣,继而对上赫连辞那种“就算同意,你也办不到”的目光,简直七窍生烟,“蛮子,你给我……”
“皇叔啊!”他的一个“滚”字被闯进寝殿的李知知硬生生打断。
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皇子不顾梁公公的阻拦,呜呜哭着冲到榻前,隔着泪花瞧瞧赫连辞,又看看殷雪辰,最后毫不犹豫地撞进后者的怀抱。
“殷……殷侍卫……”小皇帝哭得打了个嗝,委屈得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朕,朕不要习武了。”
“哎呦,陛下,您……您这不是胡闹呢吗?”紧随而来的梁公公拼命擦着额头上的汗,看也不敢看满脸风雨欲来的赫连辞,更不敢看衣衫不整的小世子,只能盯着小皇帝沾染了泥污的明黄色龙袍,战战兢兢地劝,“您是一国之主,怎么能不习武呢?”
李知知将泪抹在殷雪辰的颈窝里,红着眼眶“呸”了一声:“朕不学!”
殷雪辰见状,头疼地抱起小皇帝,心道陛下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这“呸”来“呸”去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得改。
“陛下是觉得裴之远教得不好吗?”
小皇帝循声扭头,见了殷雪辰,满心亲切之感,哭得更难过了:“他……他居然让朕扎马步,在……在大太阳底下!”
李知知边说,边去瞅赫连辞。
他心里其实也清楚,殷雪辰态度虽然温和,实则严厉一些,若说不要习武,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但皇叔不一样。
皇叔经常给他打掩护呢。
可惜,这回赫连辞让李知知失望了。
小皇帝满心信任的摄政王,阴恻恻地勾起唇角:“陛下,扎马步是习武的第一步。您身为一国之君,不能贪图享乐。今日,就扎一个时辰吧。”
李知知:“……”
李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