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师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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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啊！爷爷走了的话，我会被那些人打死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产生这种恐怖的发展的呢？狯岳拉开门，尖叫声失去阻碍之后直愣愣地刺进他耳朵里，他看着那个扒在桑岛慈悟郎腿上的黑发小孩，无可奈何地堵上了耳朵。说真的，就算他现在有十万个问题想要问，但首要的问题果然还是把这家伙的嘴堵上。
主家没有因为这个家伙而把他们轰出去真是个奇迹，这个音量都能致死了吧？狯岳黑着脸把剑解下来放在一边，边脱鞋遍看着慈悟郎和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如今这个时间点冒出来的我妻善逸较劲。真是意外，他看到这个上辈子砍了他脑袋的家伙之后居然意外的平静，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幻觉，难道是因为这家伙现在还是黑头发的缘故吗？
那还真是……挺有道理的。狯岳站起来朝慈悟郎大声喊道：“老师，这个尖叫怪人是谁啊！您不是去拜访鳞泷先生了吗？”就算已经很用力去喊了，声音还是被连续不断的噪音冲淡不少。
“谁是尖叫怪人啊！这种称呼太过分了吧！”哭得更厉害了。
耳朵要聋了，真的要聋了，狯岳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走到慈悟郎旁边：“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馆主大叔真的能忍受这种尖叫怪物吗？”绝对不能的吧？他可不想晚上睡大街啊。
“你这臭小子下午跑到哪去了？”慈悟郎第无数次把粘在他腿上的小孩撕下来，“你先看着这孩子两天，等我从鳞泷那边回来再说。”
狯岳刚张开嘴，还没等他说话，新的尖叫声就再次冲破了他的耳膜：“爷爷走了的话我就完蛋了！绝对会死的！这个面具妖怪比伊藤他们还要恐怖啊！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所以不要走啊！或者带我一起走也可以啊！”
真蛇面具太恐怖了真是对不起啊，下次找悲鸣屿换个更恐怖的吓死你算了。狯岳露出一个相当恶意的表情，抓起我妻善逸的领子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再喊一句，我就把你绑上石头扔进东京湾。”附赠一个上弦之六的标准笑容。
惨兮兮的孩子看着狯岳的脸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嘤的一声哭着跑到墙角去了。
呼，终于安静了。狯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老师出发之前能告诉我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距离上辈子桑岛慈悟郎捡到我妻善逸的时间点明明还有好几年吧？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到底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啊？
……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或许是因为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巧合组成的必然的东西。
桑岛慈悟郎是在一条普通的路上遇到我妻善逸的，彼时这个黑头发的瘦弱小孩正被一群孩子围着打。为首的男孩看着很眼熟，就是道馆中那个叫做“伊藤拓真”的孩子。慈悟郎经过时，他正叫嚷着：“美穗子根本就不喜欢你这种废物，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那个被打的孩子大哭着，却还在辩解：“不可能的！美穗子妹妹说过一定会喜欢我的！”
接着，拓真拿出了一个金色鞋子样式的护身符，大笑着问他：“这是你送给美穗子的东西吧？！她可是毫不犹豫地送给我了啊！”话音还没落下，少年们稚嫩的拳头就又落在那个穿着绿色羽织的孩子身上。他仍然哭着，叫喊着：美穗子不会骗他的。
这是一个执着的、单纯的、信任着别人的孩子。桑岛慈悟郎挥舞着拐杖赶走了那些施暴者，他站在黑发的小孩面前，对他说：“你的父母呢？”
“爸爸、妈妈，都已经死掉了！呜呜……”那个孩子仍然哭着，他身上沾满了尘土，绿色的羽织几乎变成了褐色，“只有、只有美穗子妹妹愿意和我一起了！”
可怜的、不被期待的、失去父母的孩子。慈悟郎把他扶了起来：“我是桑岛慈悟郎，培养剑士的育手，你愿意跟我走吗？”
孩子抬起来他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睛，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
于是桑岛慈悟郎就把他领回了借住的道馆。
……
“所以老师已经决定要收他为弟子了吗？”狯岳生无可恋地听着桑岛慈悟郎絮絮叨叨地讲完故事，面无表情地问道。虽然上辈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一想到这次他差点把自己跑到昏厥才通过测试，得到了成为预备剑士的资格，狯岳就觉得很不公平。
他其实经常觉得不公平，尤其是在上辈子。他从一出生开始就在失去，不记事的时候就失去父母，年幼时便失去尊严，青年时再失去自信——甚至连作为人的身份都失去了。他紧紧地抓着自己拥有的最后的东西，也就是他那不值一提的生命，最终却连这样东西都失掉了。狯岳于是便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别人轻易就能得到的，他却从一开始就从未拥有过？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若大家都没有，便没有人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只要有一个人拥有了，其他人不仅要问“我为什么没有？”，还要一同抗议起来了。但这是不对的，并不是说公平本身不对，而是人心中产生的“顺我心意就是对的，逆我心意就是错的”这样的执着是不对的。这些执念才是人烦恼的根源，这是佛经教给他的。
然而实在是可惜，佛经没教给他怎么样才能看破这种执着。
“是的。这个孩子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努力和师弟好好相处吧。”桑岛慈悟郎拍了拍狯岳的肩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一边睡觉的我妻善逸，脸上带着相当愉快的笑。
狯岳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他应该保持的沉默。为什么呢？他问自己。为什么呢？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应该去期待任何事情，从一开始就知道应该去做什么，为什么还会感到不公平呢？是因为他还在在意之前的事吗？是因为他还在渴望着得到之前没有得到的东西吗？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歪着头看着慈悟郎，鲜血从嘴角流下来，将那张带着真蛇面具的脸渲染的狰狞了起来：“原来老师收弟子是不需要进行考验的啊……啊，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和师弟相处的。”反正只要不搭理他，也算是某种好好相处了对吧。
有点后悔了。当初为什么非要下定决心去桃山呢？只是幻觉的话，忍一忍就好了啊。狯岳擦掉嘴角的血，扭头看着正在他旁边睡觉的师弟，感觉喉咙一阵发痒。
好恶心。光是看着他就觉得恶心得要吐出来了。就好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胃酸都要翻腾出来了，里面还混着晚上吃掉的那个苹果糖的黏糊的甜味。狯岳捏紧了拳头，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维持住他平日里挂在脸上的，漠然又凶狠的表情。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他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师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