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少女凶猛》红姜花

29、豌豆公主09

　　09

　　“米格尔是她最后的港湾。”

　　老实说，这样的答案出乎邓肯的意料。

　　杀手怎么能有家人？特别是像豌豆公主这样的人。她容貌甜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表情都保持在恰到好处的纯真无暇，可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美丽少女背后的残忍和无情。

　　特别是，贝拉多娜满口谎言，每句话说的真真假假，踩在他人的底线边沿来回徘徊。邓肯已然打定主意不再相信关于她自己的一切说辞了，可是她却将自己带到了真正的“家人”面前。

　　米格尔·菲尼克斯·加拉多的书房极其干净，没有非法暴富之后的暴发户气息，也没有低调内涵的高尚情调。他的居家装潢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富有人家——关键是，这个富有人家的位置在墨西哥。

　　他本人也是如此。

　　大毒枭年轻、瘦削，个子不太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说他是个希望考进警校的有为青年也不过火。

　　米格尔走进书房，兴致勃勃地开口：“宴会上到处都是香槟，私底下就不用喝酒了吧，先生。”

　　邓肯点头：“正合我意。”

　　“我想杀手也不会贸然接受别人送来的烟酒。”

　　米格尔笑着说道，他挥了挥手，让书房门口的保镖们离开了：“上次和贝拉团聚时，我希望她能带个男朋友回来看看，没想到她真的带回来了，竟然还是大名鼎鼎的黑凯撒。”

　　毒枭精准无误地点出了自己的绰号，邓肯默不作声地侧了侧头。

　　“拉斐少爷说，”他回应，“你将贝拉视作自己的亲生妹妹。”

　　“当然。”

　　米格尔坐在沙发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名十几岁的小姑娘，满身是血的找到你，同你敞开心扉，难道你不会向她伸以援手吗？贝拉信任我，先生，我自然也信任她。”

　　“很抱歉，加拉多先生——”

　　“——你是贝拉的朋友，叫我米格尔就行。”

　　“准确地来说，我是她的同事，”邓肯纠正道，“也并非她的爱人。我随她到访只是因为有着同样的目标。”

　　“不要妄自菲薄，”米格尔说，“我从未见过贝拉与哪个‘同事’合作，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邓肯敏锐蹙眉：“只有我。”

　　米格尔满不在乎：“只有你，黑凯撒。这个绰号价值连城，而我们的公主眼光高的很，一般杀手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说完，他继续说：“我听说了贝拉拿了五百万换你性命的事情。”

　　“以及她拿了五百万决定反水，协助我谋杀顶头老板的事情。”邓肯接道。

　　米格尔向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有这回事。”

　　看来加拉多的那句“信任”，并不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让邓肯意识到，或许贝拉多娜并不是自己预先料想中的那样的人。

　　并非是邓肯认定自己错估了贝拉多娜，误会了她的一片好心——两个人数次交锋之下，豌豆公主的所作所为着实和良善不搭边。但如今，贝拉多娜用米格尔的存在证明了她也不是个丧失一切人性的坏种。

　　至少，她是真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决定反水，而不是单纯的取乐子。

　　“你与贝拉多娜的老板关系匪浅。”邓肯说。

　　“我俩的关系好到连你们都知情了吗？”米格尔开玩笑道。

　　邓肯扯了扯嘴角，但他没笑。

　　杀手总是需要掌握足够多的线索情报，连自己老板的也不会轻易放过。况且加拉多一家太出名了，说不定哪天就得帮他干活，或者面前的青年成为杀手的行动目标，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与其说是关系匪浅，”米格尔解释，“不如说是交易匪浅。”

　　言下之意即是，为了看做亲生妹妹的贝拉多娜，米格尔可以出卖商业同盟。

　　“贝拉想杀他很久了。”

　　米格尔站了起来。

　　拉丁血统的青年有着一张亲切又自信的面孔，他长得很俊，且泰然自若。如果不知道他的名号，谁也不会想象得到这样一名青年会是掌握着无数人命与罪孽的毒枭。

　　那名拉斐少爷，竟然会因为贝拉多娜的血债而警惕她。

　　难道更值得警惕的，不是面前这位看似无害的男人、拉斐少爷的亲生兄长吗？

　　“从五年前起，十三岁的贝拉多娜敲响我的家门的时候。”

　　米格尔拉开书房的保温柜，里面装着的是一盒雪茄，他抽出两根雪茄，但邓肯拒绝了。青年也不强求：“那时我还是一名籍籍无名的洲际警察，不过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贝拉的老板，成为中间联络人也只是为了赚点小钱。我没想到真的会有职业杀手找到我——在这儿，你只有成功或者死两条路。”

　　“五年前贝拉多娜在墨西哥有任务。”

　　“是的，”米格尔点燃雪茄，“更准确地说，五年前她就想借着任务，杀死她的老板。”

　　“……”

　　“可惜的是失败了。”

　　米格尔笑出声：“为了避免动机暴露，贝拉杀死了自己的所有同事，谎称被发现后找到我避难。但十三岁的姑娘没能隐瞒住自己，我意识到了她杀死的是她的同伴。”

　　“但你选择替她隐瞒。”

　　“我同情她的遭遇，黑凯撒，”米格尔说，“她想要复仇而已。”

　　邓肯蓦然蜷起了手指。

　　他沉默许久：“那么，贝拉多娜确实对我说了谎。”

　　米格尔流露出讶异的神情：“她对你说了什么？”

　　说她是身体经过改造的拐卖少女，编织出了一个挣扎求生的可怜故事。如果不是她假装发（）情的事情，邓肯甚至相信了她的鬼话——那三名出钱的老板，确实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贝拉多娜要带个活口回来的提议，她大大方方地坐在人贩子的大腿上任他抚摸亲吻，一切都表示贝拉确实深受对方宠爱信任。

　　难道现在不是吗？

　　“她说她的家人死在职业杀手手中。”邓肯言简意赅地回答。

　　“……先生。”

　　米格尔放下雪茄，他神态中的随和不见了。

　　“不管贝拉说了什么话，让你确定她在说谎，”毒枭的面孔近乎危险，“请你相信她只是出于保护自己。贝拉的家人确实死在职业杀手手中，不然她何必处心积虑成为一名杀手，获得老板们的信任？”

　　这确实说得通。

　　贝拉多娜第一次杀人时，她才十一岁。没人会教导一名十一岁的女孩如何成为一名恶魔，除了杀手公司。

　　为了复仇，她亲自学会了杀人技巧，并以此获得了仇人的信任。

　　“五年前我帮助她隐瞒下来，劝她暂时不要贸然行动，”米格尔说，“她完成了任务，并且对外宣称，豌豆公主只和与之相配的人合作。杀死同伴却又独自一人完成任务的行径无疑抬高了她的身价。”

　　怪不得她成为了老板们的杀手锏，只用来对付麻烦和昂贵目标的利刃。

　　“究竟是谁杀死了她的家人？”邓肯问。

　　米格尔没有回答。

　　他冷冷地看着邓肯，那双明亮眼中的锐利几乎能够伤人。

　　“是每个花钱养活这个行业的人，黑凯撒，”毒枭说，“以及每个杀手公司的老板。”

　　那样的眼神令邓肯绷紧了身体。

　　不是因为畏惧，不是因为戒备，而是单纯的生（）理反应——吐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米格尔·菲尼克斯·加拉多确实对他动了杀意。

　　但进攻性的气息在米格尔转身时骤然消失。

　　“我会把需要的线索交给你们的，先生，”他说，“你大可以在这儿和贝拉休息几天，权当度假。请替我照顾好她，贝拉值得的。”

　　邓肯·维兹拉离开毒枭的书房。

　　走回庭院，宴会依然人来人往，喧嚣热闹的场景如梦如幻。邓肯融入其中，却停下了脚步。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

　　卡米尔接到邓肯的电话时，她正在查询相关资料。

　　时至今日邓肯还不愿意带她亲手杀死那些可恶的人，但是没关系。卡米尔没想到贝拉多娜也是一名杀手，她毫无芥蒂地向自己坦白了，卡米尔喜欢那个姑娘。

　　既然有人帮忙，她也能够放下心来。更重要的是，卡米尔可不想当电灯泡。

　　临走前邓肯委托她查询刺杀目标的资料，倒是也算是提供帮助。

　　“我已经整理好资料了，”卡米尔对着电话说道，“正打算传给贝拉呢。”

　　“很好。”

　　邓肯沙哑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我需要你找一个信息，卡米尔。帮我看看目标的社交圈，那之中很有可能会存在与贝拉多娜相关消息。”

　　卡米尔手一顿：“与贝拉相关？”

　　邓肯：“比如说敌人……不。”

　　那头的邓肯突然沉默下来。

　　片刻之内电话中只有男人绵长的呼吸声，他思索片刻，低声开口：“查查目标的世交，朋友，以及重要的交易伙伴，其中有没有一名女性，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有一名女儿。”

　　世交或者朋友？

　　是在找贝拉的母亲吗？可要是朋友，贝拉为什么要尝试着杀死他们？

　　卡米尔不太明白邓肯的思路，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老板的敌人不太容易——那太多了，但朋友却是少之又少。卡米尔翻开厚厚的资料：“我不觉得会有线索。这不合常理啊，邓肯，特别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找到了？”邓肯问。

　　卡米尔凝视着那张纸，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暗杀任务的雇佣信息，死者是杀手老板的朋友。让卡米尔震惊的并不是她确实找到了符合邓肯要求的女性，而是这张信息上的女性及其符合要求的同时，任务也成功了。

　　接下任务的正是邓肯本人。